黑色短发的少女提着拥有红色刀格的长刀在树林中疾驰,她接到命令要去刺杀一位伪装成商人的逆贼,类似的命令已经执行过无数次,所以这种程度的任务称得上驾轻就熟。
突然,树林中传出不自然的响动,少女警惕了起来。
敌明我暗,少女瞬间止住身体拔出手中长刀回身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喝问:“谁!”
也就在此时,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骑上了少女的脊背,她黑色的眼睛瞪大猛地回头,自己刚刚行进的方向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位左手握着花剑右手拿着折扇纯白的少女,无声无息,宛如幽灵。
她拥有雪白的长发,雪白的肌肤,银色的眼睛,上半身穿着类似于西装样式的衣服,下半身则是齐膝短裙,但一切都洁白无比风格统一,高贵而优雅。
“她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为什么没有声音?”黑瞳少女疑惑,但更多的是警惕,她挥动手中长刀,一男一女破土而出,两人身后又有更多腐朽的身体缓慢从土地中爬起,最先被召唤出来的两人称得上俊男美女,皆是金发碧眼的白种人。
一般类似的任务都是团队执行,但手持帝具妖刀八房的少女可以操控尸体一人成军,因此她的刺杀往往会演变成大规模的集团作战,此刻,这个不死军团将针对一个人发起进攻。
纯白少女将展开的折扇一收,霎时狂风大作,黑发少女意识到不对操控八房要有所行动时瞬间被呼吸困难和巨大的耳鸣侵袭了身体,而这一瞬间的迟滞给了纯白少女可乘之机。
少女以常人难以理解的爆发速度冲到了黑发少女召唤出来的一男一女面前,手中长剑在长枪有所动作之前就刺穿了他的手臂,挑飞长枪,而金发女人几乎瞬间就对纯白少女举枪射击,但子弹却被轻飘飘的侧身轻易闪过。
“不好!”黑发少女看见这一切强忍着不适对自己召唤出来的一男一女下达命令:“杀了她!”
纯白少女做完一切之后被两人疯狂攻击,不过此时少女却轻轻勾起嘴角,侵袭黑发少女的耳鸣与窒息瞬间消失。
此时,纯白少女躲闪着两人的攻击开口了:“你好黑瞳,我叫上善净水。”
少女一边自我介绍一边躲开了十几枚射向她的子弹和几十次拳脚,她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在攻击之间来回穿梭,仿佛惯性和重力完全无法对她形成约束,密集的攻击甚至无法让她说话时的气息紊乱。
“冒昧打扰,我有一事相求。”
说这句话时那个失去武器的男人向上善净水挥出了一记刺拳,上善净水也毫不犹豫将手挥了过去,不同的是,她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纯白的手枪。
上善净水一瞬间扣动了七次扳,一发子弹碾碎那只刺拳整条手臂的骨头,剩下的六发子弹分别击碎了,男人的脚踝膝盖和胳膊肘,让他只能在阴暗中扭曲爬行。
与此同时,一道全身裹在黑袍之内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上善净水的身后,以鬼魅般的身法,手持一把匕首企图刺穿她的脑袋,但上善净水就像未卜先知一样瞬间躲开移向先前挑飞的那把枪。
黑瞳顷刻意识到她是冲着那把枪来的,立马召唤出了更多尸体去阻挡少女,而自己则去回收那把枪。
围攻的尸体有一只巨大的青蛙,一只强壮的猩猩,一位使用鞭子的健硕的中年男性,用子弹不断向上善净水射击的女性,还有无数腐尸。
面对众多强悍的尸体围攻,少女宛如闲庭漫步一般不慌不忙,她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攻击,身体以完全不合常理的姿势躲闪,像一阵风一般精准穿过每一个缝隙,躲过每一次攻击,少女灵活的游走打乱了阵型,她把控着局势,以自身的行动控制敌人的动向,确保能够对自己发动攻击每一个敌人相互之间的距离起码有两米,以此让自己拥有腾挪的空间。
在黑瞳冲向鸟修罗的时候,上善净水为了闪攻击身体正与地面呈20度夹角,她抽空向包围圈外面鸟修罗的方向伸出了手,鸟修罗就像被什么控制了一般自动从黑瞳面前飞走冲向了被尸群包围的少女。
少女身体反重力一般猛地一抬,躲开了一个针对她脑袋的攻击,一个闪身加速化作一道白影出现在了围圈外面接住了鸟修罗,然后将这根两米长的长枪塞进了裙子的褶皱中。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但如果我现在就走,你会不甘心吗?”
黑瞳冷漠的注视着上善净水,表情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而上善净水只是带着一如往常的微笑这群死人之间来回穿梭,没有丝毫想要逃离的意思。
十五个小时后黑瞳疲惫的扶着身边的大树,而那群尸体和上善净水仍然在那里战斗。
不,现在对这副场景形容成战斗已经不准确了,这根本就是闹剧,是上善净水对这群尸体单方面的戏耍,地上到处散落着用毛线织成的玩偶,而现在上善净水怀中则抱着一团织到一半的毯子,手上则不停的织着这张毯子。
黑瞳眼睁睁看着上善净水在自己眼前秀了十五个小时的身法,一直从凌晨两点看到了黄昏,十五个小时不吃不喝不睡,没有休息,一直进行高强度躲闪,上善净水却没有半点疲劳的意思,而黑瞳连续十五个小时高强度使用帝具有些扛不住了。
她一直在研究上善净水的闪避,她发现即使复数敌人围攻对状态下上善净水也能看穿每一个人的动作,黑瞳本人中间也曾参与其中对付上善净水企图扰乱上善净水的预判,但就结果而言只不过是被看穿的人又多了一个。
即使上善净水闪避范围在黑瞳的刀峰攻击范围内,她也完全无法触及到上善净水分毫,上善净水不讲道理的身法甚至比刀更加灵活,在黎明到来之前的那段时间里黑瞳真的觉得自己遇见鬼了,而黎明之后她发现上善净水不是鬼的原因则是天上出太阳了,而鬼害怕阳光。
在十三个小时之前,对方就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一边用毛线织着什么东西一边躲闪攻击,她的嘴角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事到如今在黑瞳看来那是赤裸裸的嘲弄,这个自称上善净水的少女在侮辱自己。
黑瞳其实还有一个能够一击毁灭一座城塞底牌,但她召唤出来的这些尸体生前也都不是庸手,能够如此戏弄这些尸体,即使把那个底牌召唤出来了也只不过是大一点的烟花而已,至于逃跑,那更别想,这样做只会死的更快。
且不说在使用八房的情况下自己的动作会变得迟钝,就算不使用八房,凭对方展现出来的实力杀死自己也轻而易举,但这份实力尚不足以强行杀死这些尸体来对付自己,所以唯有使用八房才能保护自己,可使用八房也无法奈何对方,自己逃不掉,于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黑瞳质问上善净水:“可恶,你不是已经拿到鸟修罗了吗?为什么还不走!”
上善净水仍然一边织毯子一边躲避着那群尸体的攻击。
“不要再织你的毯子了,回答我!”这句话几乎是少女咆哮着喊出来的。
“嗯?您累了吗,请再等等,毯子就快要织好了,抱歉,我应该最先织毯子的,我以为战斗很快就会结束,您比我想象的有耐心。”上善净水似乎完全在状况外。
说着,纯白少女加快了手中织毯子的速度,毯子的面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极速变大,裙子褶皱中伸出来的毛线正在飞速移动,但周围这些尸体的攻击却依然没有对上善净水造成任何阻碍。
黑瞳咬牙切齿,这家伙沉浸在了自己的毯子世界,根本没有听自己在说话,这究竟是嘲讽还是侮辱。
如果上善净水能听见这句话她会说:很抱歉,希望您能原谅我的无心之失。
黑发黑瞳的少女此时深刻感觉到对方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记忆中究竟遇到过这么强大的对手吗?
普拉托之地的守墓人怎么样?还是奥尔贝古的传奇杀手能与之媲美?不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面前之人绝对称得上顶级高手,如果不是自己有八房,哪怕是那个拿着村雨的叛徒姐姐也会被戏弄到死。
“要放手一搏将那群辛辛苦苦收集起来的尸体,连同上善净水以及周围的一切都夷为平地吗?”
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就在黑瞳思考要不要放手一搏的时候忽的狂风大作,伴随而来的是周围的声音消失与身体突然胀开,就连胸部也开始膨胀,直到皮肤紧绷。
黑瞳只感觉身体每一寸血肉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一样,包括眼球,那熟悉的巨大的耳鸣与充血感再次侵蚀身体,耳膜胀痛,眼球充血,肺部收缩十分困难,而且明明在鼓动却没有吸进任何空气。
在黑瞳模糊的视线中上善净水慢悠悠走来,她左手拿着折扇,右手伸出食指,指尖窜出数十道手指粗的电流命中每一具被八房操控的尸体并持续向他们输送电力,那些尸体全身紧绷直挺挺倒在地上,即使拼命挣扎却只能在地上抽动,而八房在此刻,无论如何都不能驱动那些尸体。
意识渐渐模糊的黑瞳眼睁睁看着上善净水向自己走来,黑瞳拼尽全力想要使用八房召唤出自己的底牌,但只是想要行动的瞬间上善净水的扇子上就射出了一股电流命中黑瞳的手,黑瞳就像触电一般条件反射放开了八房,而上善净水伸出的那根食指又分出了一道电流射向了黑瞳,黑瞳因为电流刺激而绷的笔直,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即使是八房也不能操控那些尸体了。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段时间里耳鸣消失,她听见上善净水在说:“下次遇见我千万不要抱有想要战胜我的想法。”
在无尽的黑暗中,窒息带来的绝望几乎碾碎黑瞳的心灵,身体好痛,好想呼吸,在这死前的最后一刻,少女睁开眼,看到了最想见的人,那是自己的姐姐赤瞳。
黑瞳与赤瞳躺在狭小的单人床上,赤瞳摸着黑瞳的脸说:“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寻找拯救你的方法,今天晚上一定要坚持过去。”
黑瞳流着泪,摸着姐姐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说:“好。”
窒息感突兀的传来传来,不知何时赤瞳的手已经扼住了黑瞳的脖子,她一脸冷漠的翻身将妹妹压在身下,骑在黑瞳的肚子上掐着她的脖子。
黑瞳猛地从地上弹起大口呼吸,此时她全身都流着冷汗,似乎梦到了那一夜的事情,但因为窒息,所以做的梦和那一夜有很大的出入。
“不对,为什么我还活着?”
黑瞳抬起双手,然后检查了自己的全身,完好无损,时间已经来到了深夜,她发现身上盖着一条用毛线织成的毯子。
少女坐起来紧握这张毯子,此刻她的全身都因愤怒而颤抖,最终狠狠把毯子往地上一摔,既然最终什么都没做,那这十五个小时究竟图什么。
“神经病啊!”
这是伽帝恩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个星期前发生的事情,两个多星期后黑瞳因为外出执行任务躲过了那次将整个帝国杀手基地完全摧毁的恐怖袭击,之后少数幸存的杀手被别的部门接手,而接调任命令终止任务,日夜兼程赶回来的今天黑瞳再次踏进帝都。
她站在夜袭的通缉令面前驻足,但看的对象并不是夜袭中那位名叫赤瞳的杀手,而是贴在夜袭旁边用更大的纸画着的由艾斯德斯亲自颁布的通缉令,那是一位纯白的少女,通缉令下写着的名字则是上善净水。
黑瞳握紧拳头,脸色渐渐涨红,有些事情不需要言语,因为少女的脸红足以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