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呦~”
玲儿吃痛,咬着牙还回了诗集册子,然后灰头土脸般地躲到了一旁,生怕再挨上一巴掌。
“我刚才真打疼你了?”
胡辛莹俏皮地接过册子,然后趁机去掐玲儿的手臂。
玲儿反应不及时,又被她主子一把扯了回去。
“明明穿的这么厚,可轻轻一下就被打疼……好你个玲儿在这消遣你主子是吧!”
胡辛莹冷哼一声。
“其实不是皮肉疼,而是是这里。”
玲儿指了指左胸口的上端。
“被姑娘嫌弃加上挨打,我这心窝子哦,实在疼的厉害。”
胡辛莹转而哈哈:“你这丫鬟就会贫嘴!”
风带来入骨的寒,晴空一片未成云,落白(雪)已是昨日事。两人银铃般的欢声在阁中绕耳。这渐渐的,冬阳照在人身上越发的温暖。
随后这门外就来了串脚步,玲儿耳尖先行肃立到一侧,留下胡辛莹一人继续痴呆作妖。
“哈哈……哈……”
辛莹听见门外的传唤停下了笑声,看向一旁的玲儿小声嘀咕道:“怎么不告诉我来人了啊……坑你主子是吧。”
玲儿不语。
(真想掐死她——)
胡辛莹心里恨得直痒痒,只听见门外的老婆子的口报。
“姑娘,前院宴席已备妥当,夫人老爷想来这即将开家宴,特喊我这老婆子来与姑娘知会一声,先去前院露个脸,可别自顾自的跑去内宅吃席,稍作收拾,姑娘就可动身,老婆子我领你们过去。”
这老婆子可不一般,全府上下的丫鬟小厮都惧怕她,是府中管事的婆子,手段只恶不善。
老婆子嘴巴也碎的厉害,前些天胡辛莹跑到阁外空地与玲儿丢雪球堆雪人玩,看在辛莹是为嫡女面上没有明面上指责,只嘱咐两人“注意脚滑”四字。
可暗地里却偷偷去夫人那告状,害的辛莹被叫过去说教了许久,看着那老婆子伴在夫人边上神气的样,辛莹真是欲哭无泪。
“好的,崔婆婆。”
胡辛莹回应了句。
想来她不肯进来——定是抓住我们二人方才疯癫的把柄了,所以才不愿让我们见到她那副得意嘴脸。
胡府前院,仆人无不奔劳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片热火朝天。最激烈的还得看厨房,锅铲都快要抡断了,灶下的小伙计持着吹管一个劲的鼓风旺火,不小心碰得鼻子煤黑,很是滑稽!
主堂中挤着一群锦衣人儿,高天阔地的在谈论着什么。
“啊哈,胡兄!一年不见甚是想念,今日托你的福,难得来京城走一趟。”
“康成小兄弟,家中设宴好大的场面,我在这先恭喜恭喜你了,等会酒桌上再敬你几杯。”
“……”
“承蒙诸位厚爱,抽空出席我胡某置办的酒宴,胡某感激不尽,还请待会于寒舍畅饮……那我就在这先祝愿大家来年风光胜旧,岁序更新!!”
以众星拱月之势被围在中央那位身躯凛凛的中年男子,便是当今京城胡家的老爷,此人脚踏实地,不曾纳妾寻欢,从科举考试摸爬滚打到从四品官员(不久前刚刚被提拔),行事稳重颇受皇帝器重。
胡康成眼下正抱拳致意。
“爹爹好魄力!”
突兀的响起来了这么句话,众人惊愕之隙,不停寻声音出处,留下胡家老爷尴尬地愣在原地。
其实吧,要是来个人把爹爹的那两撇胡子给剃光,估摸着还能年轻个十来岁,他这样子属实显老。
胡辛莹如此想着,然后大步从门后飒爽的走了出来。一边同行的还有她的女侍从,一时间数条视线朝两位看去。
胡康成的额头一下子拉下了若干条黑线,手扶着脑门,似乎遭受到了什么打击。
“各位亲戚朋友还有爹爹的工作伙伴大家好!辛莹在这给大家拜年了,祝福各位情场官场……不论什么场都得意!啊还有还有……顺心顺意……仕途商途都通顺!”
胡辛莹还模仿爹爹抱拳的姿势,感觉自己讲的绝妙,看向老爹寻求眼神上的鼓励,结果相反却被瞪了回去。
(啊啊,难不成是我说错了话?)
胡辛莹在玲儿耳边喃喃道:“玲儿,我莫不是讲错什么话了,怎么爹爹这般眼神看我。”
玲儿这场面被吓坏了,蹲起行礼后表示:“放过玲儿吧,玲儿也不知道……”
“哈哈哈,早就听说你家中还养着个女儿,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今日一见嗯……不错不错,甚是不错。能够如此出口成章想来定是受到康成小兄弟的熏陶了。”
“不敢不敢,哪有傅兄说的这般,一天到晚净给我添麻烦,如今还闹出这一遭……这这这像什么话嘛。”
胡康成朝着远处的妇人摆摆手,似乎在示意着什么。
那妇人稳步走出了阴影,双手依旧端在腹前。相貌简直同胡辛莹从一个模子里精雕细磨出来的,说是姐妹花也不为过!但实则,这位梁夫人是胡辛莹的家长同志。
“辛莹,跟我来。”
梁夫人憋着笑,一脸假正经地走到胡辛莹跟前。
“娘,怎么了吗?”
辛莹有些懵圈,胡康成看见女儿还在原地打转,已经是没眼看了,但他还是用那职业假笑来缓解主堂中尴尬的气氛。
“你给你爹惹麻烦了,不想挨骂就快走。”
梁夫人拉着女儿就要走,玲儿紧紧跟上,却不料这管事的崔婆子也在,玲儿怕她,就躲在胡辛莹后头尾随。
须臾,整个天暗了下来,近正午却出人意料的冷了起来,院中的花色潋滟顿然淡了许多,辛莹抬头看看,不知什么时候起风吹来了一大片云,把阳光给挡严实了。
胡辛莹怨着:“早知道多穿件衣服了,怪冷。”
“小姐,让你不听我劝穿暖和点,现在好了吧。”玲儿嘲讽道。
我果然还是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家伙。
寒风凌厉,吹的她浑身发麻。
胡辛莹只好蜷成团,快步走到了内宅主堂。只瞧一眼那满屋子的妇人围坐在大圆桌旁叽叽喳喳地唠嗑。
果然都是熟人来着,就是怎么称呼是个严重问题。
请问你是我叔母还是我的伯母,是我的表姐还是堂姐?
胡辛莹很想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