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姬side)
婕姬独自走在靠舷窗的过道里。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居然险些动摇了。
“同僚”们尖酸刻薄的挖苦只让她觉得好笑,尽管很久没听过这种污言秽语,但这种程度的攻击对她就像小猫踩奶,无力得甚至让人感觉有点可爱。
以她的身份本不必参与这种毫无意义的角色扮演游戏,但她确实对南部港发生的事很有兴趣——确切的说是对某人很有兴趣。恰巧眼前又有这么个机会,于是摆烂多年的她难得劳动尊驾,决定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确认一下这个南部港的大英雄。
她本以为自己的布置很合理,正常人应该不会主动靠近一个被排挤的吊车尾,适当地保持距离更有利于作出客观的评价。
但俾斯麦的行动超出预期,她的计划被打乱了。
刚接触的时候还以为是只高冷的猫,但随着关系变得亲近就会发现她其实相当亲人。
似乎不太擅长把握距离感,面对他人的好意会先犹豫一下,但只要稍微坚持很快就会照单全收,然后,回报以十倍二十倍的善意与热情。
这或许是一种自我补偿,婕姬想,她或许曾和自己一样,都是淋过雨的人。只是她已经走了出来,所以才会想为仍在雨中的自己打一把伞。
毫无疑问,这家伙是个好孩子,比婕姬预想中最善良的情况还要滥好人。
她的热情像无声的洪流,看似并不激烈但足以冲垮婕姬坚固的心防,何止是动摇,有时她甚至觉得自己就这样随波逐流也没什么不好。
但这样不行,她们不在一个世界,她和对手们都是成精的老怪物,盘踞于里世界的阴影中。在表世界里俾斯麦或许称得上强大,但如果不慎踏入怪兽栖身之地,里世界的黑暗会将她吞没,然后消化殆尽。
尽管贪恋她的温柔,但婕姬强迫自己放手,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保持距离吧,好孩子应该得到奖励。
让俾斯麦远离婕姬和她身处的黑暗,这就是婕姬能给出的最高奖励。
为了不让无辜的孩童更接近真相,婕姬只能捡起早已千疮百孔的伪装,继续自欺欺人的表演。
只可惜表演越来越拙劣,没办法,待在她身边太令人放松了,让她一不小心就会原形毕露,甚至还被对方提醒了好几次。
不知从何时起,婕姬开始在意俾斯麦眼中自己的形象,哪怕只是幻象,她希望自己在俾斯麦眼中是个光鲜亮丽的,可爱的人。
像舷窗外望去,阳光很是明媚,几缕薄云点缀在如洗的碧空,下面是波光粼粼的海面。
婕姬看向太阳,它很是耀眼,让人联想到那只乍一看十分高冷的猫。过分的热情对蛰伏与黑暗中的怪物而言不啻于毒药,婕姬觉得继续下去自己会蒸发殆尽,但仍心向往之。
然而这太阳不属于她,俾斯麦也不该是她的太阳。
她属于阿尔,尽管她甚至不知道那个什么阿尔到底长什么样子。
婕姬曾经想过要帮俾斯麦好好确认一下这个阿尔,看看她有没有问题,她对俾斯麦的关心是无疑是发自真心。但现在看来自己才是最有问题的那一个,毕竟还有什么是比和她婕姬搅和在一起更危险的?
况且她也有属于自己的明月,虽不及太阳光芒万丈,却是她心中永远的第一位,她最心爱的“妹妹”。
只可惜她的月亮现在恐怕恨死她了,想到这里婕姬不禁苦笑。
她真冤枉,明明是别人擅自决定,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可最后这个锅还是得让她来背。
就因为她还坐着这个位置,不像妹妹那么洒脱,说退就退。
所幸最后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好事,损失勉强还能接受,婕姬总算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
“得跟她好好谈谈呐,假如被讨厌了姐姐我可是会寂寞得死掉的。”婕姬心想,妹妹一定很生气,也很自责吧——毕竟这件事她也有责任,准确地说是她会觉得自己有责任,毕竟她本来有机会阻止的。
不过那些宵小实在是令人生厌,如果不是她们在背后操纵导致某些人的不作为,那场悲剧根本不会发生。
她们一定会动手的,那些危险的过激分子。这些狡猾的乌贼们又快又滑,一旦大意了就会被她们溜走,然后喷出墨汁把整个事件搞得扑朔迷离。
已经接近目的地,肯定会发生些什么吧?
深海袭击?“杀手”?
对此婕姬毫无畏惧,不如说她就怕对面没动静。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
俾斯麦已经跟着游轮航行了半个月,任务很快就要完成了,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今天游轮停靠在距离目的地不远的一个小城,这里将是游轮抵达终点前的最后一站。由于游轮需要在这里进行物资补给,所以预计会停留得久一些。
今天还发生了一件怪事,上午摩耶找到她,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喂,你和那个吊车尾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
说完又凑到俾斯麦耳边神秘兮兮地小声补充道:“我劝你不要太不知分寸,这是为了你好。”
什么意思,见不得自己的跟班和别人关系好,吃醋了?俾斯麦当时就回了一句:“感谢您的关心,不过我并没有不知分寸,我认为我的距离感很正常,婕姬也并不讨厌这样。”
没想到听了这话摩耶一脸诧异,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不知道刀鱼妹犯的什么病,俾斯麦也不打算关心这个,有那闲工夫还不如陪婕姬聊聊天。
不过婕姬到哪去了?俾斯麦发现从今天早上开始婕姬就不见了,想说要不要问问刀鱼妹和随从们,但又怕她们说婕姬擅离职守找她麻烦,于是就放弃了。
说起来这里已经离军部的大本营很近了,按理说军部的人就算要动手也不会挑这么显眼的地方,在这里动手嫌疑就太大了。
但转念一想,如果对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呢?
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做,这种事真的发生了反而显得很可疑,如果预先留下假证据,之后再栽赃给别人,反而更容易洗清嫌疑。
有种不详的预感,不知为什么,俾斯麦就是觉得一定会发生什么,或许是这一路上太过平稳,最后却能拿那么多钱让她良心不安吧。
天色渐晚,不知何时开始起风了,乌云也悄悄爬满天空,今晚可能会下雨。
说起来深海舰队的行动总是伴随着风雨呢……俾斯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这是一种毫无根据的直觉,但它确实救了自己很多次。
无视身旁嘈杂的喧哗,俾斯麦在心中默念道:
千万不要发生什么意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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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趴菜是棵时间不自由的趴菜,所以更新这种事只能随缘了,鸽了这么久实在是过意不去,但我会继续过意不去的ww(顶锅盖跑路×100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