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大会谈的请柬到了。”
侍者恭敬地敲了敲亚彻的房间,手中拿着那封典雅的红色信件,
“进来吧。”
了公爵的许可,这位最受亚彻信赖的侍者得以直接走进他的房间,不出意外,公爵果站在办公桌旁,手中拿着那尊女神像,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许多人都知道,亚彻公爵最喜欢的宝物是一尊女神像,手捧花冠,净白如玉,两翼舒展,
公爵每日都要捧着这尊女神像反复摩挲,从各个角度去欣赏它,仿佛永远都不会腻味,这也难免,毕竟每一个人多多少少都会对某样事物情有独钟,
但假若提到公爵为何对它如此喜爱,恐怕就没几个人能答上来了,
事实上,想要解答这个问题,反而要从亚彻公爵最讨厌的事上来寻求答案——
......
法兰克的土地上时常会出现这样的声音,
——那个亚威琦家族,完全就是暴发户啊。
无可奈何,要问为什么,在亚彻公爵以前,亚威琦家族也只不过是一个林德家族的一个附庸家族,也就是说,亚彻公爵的父亲也不过只是林德家族管账的一个管家而已,
在邪龙的威胁下,林德家族面临覆灭的灾难,亚彻的父亲深知假若林德家族崩坏,自己也将会面临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因此他选择临危请命,放手一搏,
他说,自己会使用莱茵的黄金创造更多的财富,以让邪龙和林德家族都得到满意的结局,作为条件,自己要得到这份财富的三成,并带着自己打造的名声和财富离开林德家族,并对这一段过往闭口不谈……
那个男人的确是一位英杰,倘若他出生在乱世,恐怕也能成为枭雄一般的人物……不过这也是事后诸葛亮一般的说法,把眼光放在当时,这个男人也不过是被逼得狗急跳墙恰好撞了大运的蠢货罢了,
而他撞到的那份好运,也正是他的儿子,也就是亚彻——是的,他所谓的赌上性命,实际却是拿自己的儿子去赌,就像每一个身陷绝境从而选择求神拜佛的可怜鬼一样,只不过他表现出来的要比他真实的姿态傲慢不少,
年轻的亚彻被一脚踢出了家门,手中只有一块莱茵黄金的碎片,
那个男人利用了孩子的好奇心,在亚彻去尝试触碰莱茵黄金的时候突然显身,以贪婪的罪名驱逐了自己的儿子,然而其实际却是拿他当作诱饵……
如果幸运之神真的眷顾自己,不,哪怕是眷顾自己的儿子,让这个孩子漫无目的地游荡,一年之内肯定会有人注意到他手中的黄金,
呵呵,就像是投石问路一样的行为,让自己的孩子替自己试错,自己只需要抱着最后也能把错都推给这个孩子的侥幸,在城堡中等待着便好。
当然我已经告诉了各位这个故事的结局,亚彻被幸运之神所眷顾,遇到了那位感兴趣的贵人……
——也就是日后被称作始末卿的欧威尔,矛盾机关的大公之一。
始末卿用一尊女神像交换了亚彻手中的莱茵黄金碎片,并允诺他,你和你的家族将会获得一笔财富,但这笔财富仅仅是进入商界的门票,
这是一张,单人票。
在荒野上流浪七个月、年轻的亚彻怀抱着女神像,盯着手中的支票,一边幻想着未来的幸福,一边将眼泪打湿在女神像上,
他看着女神像,感觉自己控制了全世界。
......
如今的亚彻公爵接过了侍者手中的红色请柬,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又看,确认每一条细节都没有出错,
”……克莱蒙家族不打算出席吗?“
亚彻公爵自言自语道,却被侍者当作了对他的提问,
”这次的大会谈在拉斯维加斯举办,恐怕克莱蒙家族难以抽身赴会吧?“
侍者的回答不无道理,
......
——大会谈,是商人之间的会议,也就是类似于经贸会一样的存在,大家交流着过去的一年中收获了些什么,新的一年又打算扩展些什么生意,而卡尔大帝则会派出克莱蒙家族作为监督者来参会,以确保王庭能够洞察商业的走向,
克莱蒙家族实际上并不以经商为主,他们在管理城市的同时还培养骑士,而克莱蒙家族的兄妹则是有名的圣骑士里纳尔多与布拉达曼特,那么,这一次大会谈在遥远的拉斯维加斯群岛举办,而克莱蒙家族没有空闲的时间参加也是很正常的……
只不过,考虑到近期大公盟国与法兰克、七丘之间爆发的战争,恐怕这次的大会谈也会改变日后的经商主战略……
......
“……就当是圣骑士们疲于战争,无力干涉商会吧,“
亚彻公爵作出了如此判断,将红色的请柬放在了一边,
“坎尼斯商会的首席商贩有表态吗?我是说马克西米利安那家伙。“
侍者摇了摇头,而亚彻公爵恐怕对此也早有预感,打开了抽屉,将请柬放了进去,整理了衣领后,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起了帽子,戴在了头上,
“那个叫诺忒尔的年轻人,应该准备好了吧?“
“如您所愿。“
“哼……“
亚彻公爵扬起了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那他……最好是一个残次品。“
......
——残次品,多么讽刺的形容词。
亚彻公爵喜欢这个词,也讨厌这个词,在他的父亲眼中,自己毫无疑问是个不器用的残次品,但正因如此,他在杀死自己的父亲时,毫无愧疚之心……
“莫要令我功勋蒙尘——!“
突然回到家的儿子带着锋利的宝剑,其目标却是指向自己,
父亲被亚彻杀死的时候,最惦记的竟然是他被林德家族授予的勋章,多么可笑,每每思及此处,亚彻的嘴角都不可避免地上扬起来,
那股狂气使得亚彻公爵一次又一次在商界的竞争中脱颖而出,他完成了父亲向邪龙许下的诺言,独自品尝着甜美的果实,邪龙对这场弑亲的闹剧十分满意,而林德家族更是无暇以待,亚威琦家族就这样成型了,
因此,对于亚彻而言,这座女神像……
“简直就是完美的残次品。“
亚彻不禁露出了微笑。
......
时光流转,亚彻不仅加入了坎尼斯商会,并成为了高阶商人之一,还得到了一个对他来说,和女神像同样完美的妻子——这是一个愚蠢的,又无可救药的女人,因拜金而追求亚彻,尽全力包装自己,自以为钓上了金龟,却是将自己贱卖给了这个缺乏爱的商人,
夫人第一次生下的孩子,由于具有着极度恶性的先天障碍而被夫妻所排斥,
“我不会怪罪你的,“
亚彻公爵强忍心中的愤怒,一边温柔地将手搭上了夫人的肩膀,一边将刚出生六个月的孩子丢向火炉,
“让我们再来一次吧,那种残次品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一次……“
能被这样的话所哄骗,与其说夫人的脑子也不怎么好,不如说她在最开始的一步上就已经走了错棋,
于是,就像我们之前讲过的一样,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亚彻的耐心一次又一次被削磨着,
——为什么,为什么就没有能让自己满意的孩子出现呢?
至于在一旁看着孩子被丢进火炉的母亲,则彻彻底底地幡然醒悟,可是现在的她又能做到什么呢?多次生产,仅仅是被当作生育的机器而被饲养着的自己,身体早已破碎不堪,需要定期服药才能稳定身体的各项机能,
——究竟什么样的孩子才能让这个男人满意呢?
母亲在平静中走向了绝望,除了第一个孩子以外,每一个孩子都被医生评价为天资聪颖甚至百里挑一,但在亚彻的手中,命最长的也不过三岁……
在雨夜中,在亚彻面前举起手枪瞄准了自己太阳穴的那只手,又一次在花言巧语的哄骗中被按下,连解脱都不被允许,自己已经是这个男人的所有物了,那时再回想起来,也许自己也不过是他众多情妇中的残次品之一。
……
——不管怎么说,杰作终于是诞生了。
亚彻公爵缓缓推开了大剧院的大门,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亚斯卡尔……虽然现在脸上带着黑眼圈,一副虚脱的样子,但想必这也是为了创造新的杰作而花费的心血,不愧是自己的儿子,
亚彻公爵得意地捋着自己的胡须,
——当然,他是打死都想不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昨晚被女仆长扔出了房间,在愧疚中一夜未寝的。
不过,在杰作的诞生前后都会诞生一些不必要的杂屑——
亚彻公爵将视线放在了亚斯卡尔身后的姐妹身上,名为亚伊莱尔和亚塔妮丝的两个女儿,当然,是继母生下的,不过对亚彻公爵而言并不重要,
就像亚斯卡尔的母亲对自己的评价一样,只有金色的蛋是重要的,至于是谁生下的,并不重要,而非金色的蛋是谁生下的,就更不重要了,
对于如此平凡的蛋而言,添上几笔糖浆然后变成复活节彩蛋卖出去,才是她们最好的归宿……昂贵且珍稀的商品就算了,平庸的商品没有起名的必要,因此亚斯卡尔给两个妹妹起名他也并未阻止,反正最后都是一样的,
就在今天。
……
“那么,现在开始演奏诺忒尔先生的乐章,“
剧场的报幕人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并走向了台上的诺忒尔,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诺忒尔今天未披着那身银色的雨披,仅仅是身着灰色与紫色相间的燕尾礼服,或许对他而言,这还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演奏,
这也意味着,他准备以诺忒尔的身份演奏,而非灰色之男的演奏,
“诺忒尔先生,可以开始安魂曲的演奏了。“
得到了信号一般,诺忒尔的手指在黑白色的键盘上飞跃起来……
——在欣赏音乐的过程中,让我们来利用这段时间讨论一下诺忒尔的故事吧。
出生于赫萨纳中层的他,拥有一位受人尊敬的继父,一位惹人怜爱的母亲,以及一个疯掉的、父亲的传说……
这是个为了追求艺术而献出自己一切的男人,虽然有着“赫萨纳人都是天生的艺术家“这种刻板印象,但毫无疑问不是所有赫萨纳人都能理解这个男人的疯狂,当然也包括了诺忒尔的母亲和诺忒尔的姐姐,
原本美满的家庭,却因为男人的突发奇想而变卖掉了所有家具,
——钱还可以再赚,生活是无论如何都要过下去的。
这样想着的母亲,仍然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但是对于两个孩子来说,男人的行为实在是有些过分了,更何况,
男人根本没有一丝音乐细胞,就算有,也一定不在他心爱的钢琴上,
也就是说,无论他如何认真地依照乐谱去演奏,他都无法正常地演奏出正确的声音……因此,对妻子和子女而言,每晚都住在这样凄凉的家中,还要耐着性子忍受男人的噪音,恐怕还没等邻里投诉,身为家人的他们就要先发作了,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在无可奈何之下,妻子向男人提出了离婚,男人知道自己的任性给这个家庭带来了什么样的后果,也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在钢琴上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作为的,
因此他连钢琴都没有带走,就离开了这个家,
有人可能会说,那他既然已经悔改,为何不留下来好好改造这个家庭呢?
……
诺忒尔深呼吸,一刻不肯放松,乐章已经顺利地演奏到了“求你垂怜“的部分,然而,正因如此他才不断地回忆起关于那个男人的故事,
诺忒尔也曾无数次回想过,如果那个男人当初留下了,一切会不会变好,思来想去,最终的答案却是,
——恐怕就算母亲原谅了他,他也不会原谅自己,更无法与自己和解。
在男人离开后,他去做了些什么呢,诺忒尔无从得知,但偏偏是在结局的时候,这个故事才迎来了所谓的圆满,
……
姐姐的身体日渐瘦削,纵使诺忒尔考上了谬尔斯齐大学院,也无法支付高昂的学费入读,美德会看在诺忒尔天赋异禀的份上,打算资助一笔助学金给他们家,却被姐姐拒绝了,
面对姐姐的病情,诺忒尔却无能为力,而母亲则按照姐姐的要求,找来了那个男人,
——为我演奏一曲安魂曲吧,爸爸。
经过几年的流浪,男人的毛发乱成了一团,欠缺打理的胡须上站着独属于冬天的冰碴,他浑浊的双眼终于在女儿的请求下重新绽放出光芒,
时隔数年,他再次坐在了那张钢琴凳上,颤抖着将手放在了琴键上,自己真的有资格吗,他这样质问自己,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来自背后的脚步声,
男人咽了一口口水,继续演奏着那不像样的噪音,他有一种预感,绝对不能回头,仿佛背后一步步接近的是天大的灾难,那是一种预感,
——被死神选中的预感。
不能停止演奏,停下的话,自己的女儿就会被死神追上,
男人颤抖着,彻夜演奏着乐章,在他的精神状态中,究竟度过了多长时间呢?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漫长的时间中,男人的手指仅仅是以生理性反射一般的状态演奏着,但最终在饥饿和疲惫的干扰下,
男人的手腕开始疼痛了,
男人的背驼下来了,
男人的手臂不经意间抽筋了,
男人的脚坐麻了,
男人的肩膀酸痛起来了,
男人的腿肚子抽筋了,
男人的嘴唇被牙咬破了,
男人的双瞳被泪水填满了。
来自身后的剑刺穿了自己的心脏,男人倒在了钢琴上,失去意识的那个瞬间,他仿佛看到一个身穿灰色礼服的男人坐在自己的钢琴前演奏……迎接他,前往天国……
男人缓缓停下来演奏,姐姐带着微笑,已经离开了人世,
而母亲和儿子,却尚未从男人精湛的演奏中回过神来,
在他们看来,男人最初的演奏仍然和以前没有任何变化,但从某一刻开始,突然有了韵律感,这是他们家几年来从未享受到了,本应属于他们的幸福,
在美妙的乐章中,诺忒尔看到父亲带着自己一家出门,开车前往佛罗伦萨的广场旅行,姐姐和母亲在街头艺人的演奏中起舞,而富有才华的父亲则借用了隔壁露天咖啡厅的钢琴,为在场的人们奏响了天籁般的即兴演奏……
直到这个梦如同泡影般消散,诺忒尔才从灰色之男的幻觉中脱身,
垂死的疯子,自己的父亲颤抖着从钢琴前起身,一边用唇语读着什么一边将手伸向了自己,年轻的诺忒尔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觉得神曾来过,迹未消退,
——他说,交给你了。
……
在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诺忒尔跳过了“牺牲祈祷“的乐章,直接向着最终的乐章奔去,对于寄宿于他命运的灰色之男而言,此刻正是诺忒尔人生的重大转折点之一,
尽管在他的父亲和姐姐离世后、他的母亲改嫁、他在学院的演出因灰色之男的出现而毁于一旦,等等,种种变故的催动下,他走到了这一步,但是在脱下银色雨披完成演奏的一瞬间,他才算是真正自己选择成为了灰色之男,而非美德会给他强加的称号,
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灰色之男的羽毛落在了舞台之上。
——灰色之男。
其真身是万籁的诅咒,身为万籁神的耶罗尼米斯能够以各种声音感知人们的情绪,甚至是通过韵律来寄存、传达某种情绪,
这也就意味着,能够以大气为琴,以虹为弦奏乐的耶罗尼米斯,其存在性质就一定会催动人们心中的情愫发生变化,
但是,人世中无数的感情当中,最看不开的,也是最沉重的几种感情,其中一种便是对死亡的复杂感情,
恐惧、畏惧、崇拜、感伤、无奈、喜悦、欣喜、解脱、犹豫不决……
无法妥善保存这份感情的耶罗尼米斯,将它们抽象为了一种诅咒,赋予某位可怜的失意之人,那个男人没有任何才华,仅仅拥抱着一腔愧疚行走于荒野之上,
因神明的儿戏,而化身为灰色之男,
诅咒的具体机制表现为,将被诅咒者引向死亡的现场,或者说见证之处,
令被诅咒者演奏,并基于他的演奏,创造出“谎言“的幻境以宽慰死者,因为是谎言,所以绝对与真相逆反,正如同老厨师看到的原野,并不存在于赫萨纳的任何一处,而诺忒尔自己的父亲,也未曾有一刻演奏出真正的音乐来,
可以说,灰色之男正是一种善意的谎言,并且无论受谎者满意与否,灰色之男自身都必然要承受对方对死亡感到的一切……
……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灰色之男的出现也正符合了大众对死神的想象,
换言之,死亡出现了,或者即将要出现了,
与诺忒尔今日在大剧院的宏大演出相媲美的,只能是声势浩大,闻所未闻的大量死亡……亦或者,杀戮。
这份杀戮的预兆,正发生于这间歌剧院中,
让我们顺着亚斯卡尔灵敏的耳朵,去倾听亚彻公爵在房间里打通的这拨电话,
“没错,我已经收到请柬了,“
亚彻公爵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舞台,诺忒尔的表现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在考虑如何利用年轻人的才华前,即使是亚彻也想再多倾听一会,但这通电话他非打不可,绝不能耽搁,
“你当然也会去吧?这次你要带上你的宠物吗?反正克莱蒙的人又不在,难道你会怕那个突然出现的伯爵吗?“
“呵呵,当然,就怕你的生意全被基督山伯爵抢走了,“
亚彻公爵一边和电话另一头的商人交谈着,一边把贪婪的视线投向他的两个女儿,或者说……商品,
“告诉水镜卿,我这里有两个货色还不错的宠物,想必一定能让他满意……是的,对,对没错,反正在明码标价的一瞬间,她们的名字里就不会包括亚威琦这三个字了,随便你们给她们套上枷锁扒个精光卖到天涯海角,都与我无关,
她们的死活都与我无关,不会影响我的任何声誉。“
亚彻公爵满意地挂断手机,结束了这场关于他两个女儿的买卖,
但是出乎意料的,却是亚斯卡尔出现的意外,
“啧,可别告诉我培养到了这个份上又发现是个残次品。“
他的宝贝儿子倒在座椅上昏死过去,过于灵敏的双耳流出鲜红的血液,克林希尔德正搀扶着亚斯卡尔离开,而家族的医师已经在剧院外等待了,
——看来是无法欣赏这出剧结束了啊。
亚彻公爵最后看了舞台上的诺忒尔一眼,带着亚斯卡尔和儿媳离开了歌剧院,只不过,在目送亚斯卡尔回府的时候,他猛地打了个寒噤,不知是不是错觉……
亚斯卡尔失神的双眼中,似乎传来了对自己的仇恨。
——怎么可能呢。
亚彻公爵最放心的就是这个乖巧的儿子,他相信自己对这个孩子倾注的资源无法用爱衡量,他也从未在这个儿子面前展露过自己的丑态,
没错,自己已经在这个儿子的面前打下了绝对的榜样形象,
想必亚彻公爵被谁背叛都不会想到是自己的儿子,
没错……就像老亚威琦一样,永远将自己的儿子当作第一个需要排除的选项。
……
亚彻公爵想起了自己房间里的女神像,决定这次拉斯维加斯之行除了两个女儿外,也要把女神像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