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会用了)分界线——
就在不知多少年前。
这密雨林还是无比的开阔。
人类的文明才初次起步,村庄零星遍布,可始终无法壮大。
可反官周边的异族,他们对于人类的威胁实在太大。
他们有各自各异的长相,各异的身手,各异的捕食。
他们的一切似乎都要比人类强上太多,
不可企及——无可匹敌。
人们的情感对他们自然无从下手,所能产生的仅有恐惧和厌恶。
可——
这点对于两名人类男孩,并未奏效。
他们对于大人占领自然的宏观大论嗤之以鼻。
他们认为自然孕育了人类,孕育了万物。
人类不可能战胜自然,再者,也只能与自然和谈。
当人类杀死了自然,占了自然的疆土,那便如弑母者,终身不会得到他人的忠心。
——他们的言论自然招惹了把握言语主动权的成人们,愤怒的批判他们背叛人类。
他们逃进了雨林,那么久……生死不明。
——
两男孩,坠入了——镜湖。
那是自传说中才存在的,不可能完美的水源。
据说,见到它的,都会被水的纯澈给淹没。
被它的守护所侵袭、所撕裂。
但男孩们没有。
水下,不可知,不可见。
不可预知。
又是有什么不知名的存在,托起了他们生命最后的福哀。
流连、留意于现在。
……他们或许虚弱,但生命的细线还被牵扯着,牵动着,颤动着他们的心。
其中一人苏醒。
真是好笑。
在两者之中,他反而是更虚弱的一位,可偏偏醒过来了,另一名则得了不知名的重症,
长期的昏迷改变的脸色,进入仿若休眠的状态,无论怎样都无法唤醒。
“醒醒啊……醒醒……”
多情的男孩,心急如焚,哭声撕心。
“我可不想,再,失去自己最后的同类……”
此生沉迷的低语,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
苏醒的男孩每时每刻都想待在同伴边,陪伴最后一刻。
难道……就要让他如此孤独的陪着自己终老吗?
这里的水,很奇怪。
他竟然能够给予人饱腹感。
只是摄入,会使原本恐惧的大脑愈加混沌和麻木。
只是这样一点,混沌的大脑,并不会察觉。
他的认知已经混沌了。
他的意识就像是被上了一层锁,不断的有声音提醒警告,他好像只能待在这里了。
……
不。不!
不能如此,不能让他如此失去最后的……
不能让他跟自己一样——不能被终生困在这里。
他还有救……他还有救。
他还没有喝下。
眼神已经无光的男孩突然挣脱了思维的死路。
他像是出生的孩童,笨拙的翻找着背包里的工具。
咿呀学语般,困难的掌握工具。
手中的工具就像是在抗拒自己,仿佛他不是人类,不该掌握人类的粗鄙事物。
……
敲打在岩石上时,岩石为之震颤。
他又心疼,手也跟着一头颤抖,他在忏悔。
一切可是有生命的呀……可是,为了爱人的生命,不得不如此。
愿自然“母亲”,能够在地下原谅我……
事成之后,再这样惩罚……他也不会有所怨言。
请原谅我,违抗您的意志。
——
一切愈加的熟练了。
他优雅的迈着碎步,身形的恍惚,魔粹,不再真切。
他无比轻盈地敲打着岩石,岩石有规律的振动,就像是敲奏悦耳的音乐,仿若天籁。
每一次敲击都没有多余,那么的规整,如此的完美,就像是在雕塑,雕刻出以名为生机的艺术品。
他沉浸于此,他遗忘于此,他迷失?
——不,他并没有。
他所心爱的人,还在他身后等着呢。
——
男孩终于苏醒了,这数十年来的春秋,对他仿若一刻。
外界的变迁对于这洞穴之内,无关。
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忠诚陪伴他身边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此刻,他或许已经深陷土壤之下,再无一言。
“……”男孩的头脑混沌,都不清楚自己待了多久。
他呆呆的凝望着仅有一丝光芒透过的树溶洞之上。
有什么……很凉?
他抚摸着自己的面颊。
哦,是泪。
可是,我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感到悲伤呢?
这到底,是我的泪吗?
——
男孩呆呆的,不断寻找他记忆,他情感、心理所缺失的那一样事物。
于是,他亲自看到了光芒万丈的——光钟。
在那一刻起,时间就深深的刻印在了他的脑子里,成为他的永恒。
——没有被弥补上。
光线又像是有所期盼,指向他未曾注意到的幽谧小道。
他的瞳孔,重新有神,他找到了,他被弥补。
可能是……再也无法完美的弥补。
他找到了记忆的模糊,记忆的缺失。
——那个人不见。
他的行囊杂乱,可仅仅有一样事物被动过,其余的甚至还被贴心的尽数整理,分工别类。
这最后的贴心就还在告诉他……他还在。
他怅然的环视他周边。
这在他不经意间流逝,恍惚中陪伴了数10年的地方。
也是,他的坟墓。可他却缺了席,只有光钟和镜湖出席了他的葬礼。
连他的身躯都已经长大,可是记忆,他的心还依旧被牵动着,停留于他不愿放下的时景。
如果,他能够陪在他身边,那会有多好……
其实这些想法再怎样也只能加重他的愧疚,他的后悔。
但他,让他放下,去寻找生的出路。
那他亲手为他准备的。
如果亲自踏上,就算弥补和原谅,充分证明它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吧。
——如果他还能倾听自己的忏悔的话。
他低头望向镜湖,湖静静的呈现他惆怅的面言。
不要喝。他的脑海回响。
这是他……最后的遗言,以及忠告。
不要再,跟他一样了——
他抚摸遍了,手可触及。
他所到达的,每一场地。
他眷恋着,想象着他那时的神态神情。
如果不是身体的极限,他或许还能待在这里更久吧。
最终他依依不舍的离别,一步一动,一行一停,他在品味、观赏、赞美。
无可挑剔的……天然工艺。
那出自,神明的手笔,倔强的意志。
——
……男孩最终离开。
镜湖无征兆的被破碎,浮出水面的不可名状的身影,深深的凝望男孩离去的背影,发出尖啸的悲鸣,又有释然,重新沉入湖底。
当然,没有人能听得到。
————
“那被神明所孕育的使者,从密林中归来,带来了时间以及工具。
他坚定了人类的信仰,对人们庄严发誓:
真理,永世于人类的身边,而异族仅仅依恋、存留于自然的余温罢了。
可两者,必定要有平衡,这也是真理叫我托付给人类的最重要的一句话:
没有什么,
在破坏摧毁了对立面时,还能够无视危机永存的。
如果平衡被破坏,那么便在此刻,危机从内部诞生,
无可阻止。”
他的身躯被人瞻仰,他的行为被人所推崇,他的雕塑被列于数个重大城镇之内,连一些小村庄也会流传着他的威名和神话。
他被人赋予了神圣的名字:
启光者。
抑或有:
时间与真理之子。
他的真名早已在漫长历史中被人遗忘。
凯宁勒·莱恩。
还有另一位。
法呐·索。
——
“……真相已不可被知晓。
真有你的啊,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