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木讷的看着他前方古老的大门,门的那边是灵魂的矿井,幽昧、蛮远,它们沉默地穿行在黑暗之中,仿佛隐秘的银脉,漫向人间,它重若磐石又轻如鹅毛。
厚重的石门,伴随着刺耳的石磨声音,缓缓的被无名之力推开,而随着石门的开启,一股仿佛尘封了之久的古老气息,扑面而至。
白昼之光亮起,随后前方出现弯曲的土路。
他踏了上去,像古罗王的皇帝踏上通向王座的耀毯。
石门再一次关闭,当他打开前方那扇门的时候,身后的退路就会消失,自始至终,他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道路尽头,一点金色的火焰跳起,瞬间就升腾为熊熊烈焰,烈焰中矗立着如山般骑马的黑影。
铺天盖地的火向世界烧去,向陈晓烧去,火中仿佛有龙蛇共舞,那岩浆般的火焰映在陈晓无神的眼睛里,仿佛神话中的地狱。
那火焰尽头的身影,弯曲如硬弓,他就要射出手中的矛了……那支矛一但射出就必然命中,那只矛带着死亡的命运!
它动了,那予带着紫金色闪电穿越亘古而来,死亡在矛头上蔓延近乎化为实质的恐惧,连世界都在颤抖。
火焰在与其的对比下,显得像是在慢镜头中被无限拉长 。
陈晓突然笑了,魔鬼通过他的眼睛看向毁灭后的世界。
崩!
宛如铁板刮擦的尖啸声从呼吸的余音里升起了!那尖啸是如此的高亢,又如此的婉转。在时空碎裂的同时,竟然令人感觉它是像在咏唱。
赞美死亡!
顺着无形的命运之线天谴在瞬间降临,长矛直直的插入他的胸口将整个胸口碳化蔓延,然后鲜血横流,血染苍穹,那流出的鲜血在地面上瞬间被超高温变成血色的蒸汽,下一该火焰也簇拥着他。
但他依旧保持着那诡异的笑容,下一瞬间他却猛的抬起头收起笑容,与火光深处的身影眼神相对,烈焰在灼烧他,皮肉在瞬间化为灰烬。
最后只剩下黄金般的枯骨,与神对视,像是古罗马英雄的雕塑 ,又像是雨中不灭的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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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陈晓尖叫着从满地狼藉的床上醒来。
尘埃从熟悉的天花板上脱落,在昏黄的阳光里乱七八糟地舞动着,空气中充斥着令他安心的霉味,隔壁水龙头的滴水声若隐若现。
他摸了摸裸露在外的皮肤,些温的冰凉下掩盖的是温热的流淌。
他又余悸未消的摸了摸脖子,摸到了一手的冷汗,伸手按住左边的胸口,心脏剧烈加速又生机勃勃的跳动着。
活着真好,陈晓心里暗自感慨,这噩梦真实的可怕,死亡的感觉像是爬山虎般慢慢爬满全身。
他抬起头想要看看窗外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
阳光,鸟儿的啼叫,还有……M4卡宾枪黑洞洞的枪口外加远处TRG-22的红色激光?
LBT-6094轻量化战术背心,Gatorz战术护目镜……几乎武装到牙齿的军人已经挤满了狭小的房间,长枪短炮齐齐地对准他的脸,红色的激光在身上游离。
“大哥,别开枪,自己人……”噩梦的余劲算是消了,陈晓愣了半天,吞了口唾沫,随后慢慢地举起双手。
谁他妈跟你是自己人?
带头手拿CQBR的大哥虽然没有说话,但隐藏在厚厚护目镜下的眼神中依旧流露着不折不扣的嫌弃。
突然他比了一个OK的姿势,紧接着,陈晓便感觉背后有人往自己脖子上扎了一针。
有老六,陈晓不甘的眼前一黑,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带头大哥拿出一双白银镣铐,亲手为已经躺下的陈晓带上这对颇为精美的手铐。
……
检察院,审讯室内。
“陈晓!”
被拴在椅子上的男人,他剧烈颤抖着发出如地狱深处魔鬼般的声音,捆着他的那张椅子吱呀吱呀的尖锐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绳子悲鸣着,快要被崩断了一样。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紧接着他们都听见,来自那个男人身体里发出的清脆声音,嘎嘣,嘎嘣,嘎嘣,那是他身体骨骸的崩裂所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一根根断掉的弦。
可是他的神情却越发的狂热和喜悦。
“陈晓!陈晓!”他近乎疯狂的咆哮着“你终于来了!”
就在他嘶哑的咆哮声中,他更加剧烈的抽搐着,口鼻中像是在燃烧般竟冒出红雾,紧接着,无名之火真的从他身体里燃起,烧穿了血肉与崩掉的骨骸。
转瞬间,将整个人焚烧殆尽。
变成一堆掺杂着无名骨骼碎片的灰烬,凳子上留下焦痕。
下一刻那灰烬也突然燃烧起来,黑色的火焰自娱自乐,将一切又化为虚无,甚至连焦痕都被吞噬了像不存在过一样,它们终将一切归于虚无。
检察院的人并没有被吓到,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不过那个场景仍令人震惊。
“又是这样,‘归净之民’连死都这么干净,抓他们根本没有意义。”陈胜叹息道“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线索……”
可伊丽莎白的神情依旧淡漠,她看向绳子和凳子,端起早已凉了的热咖啡抿了一口。也许是因为凉了,入口有一股微微的苦味。
咖啡豆是哥斯达黎加产的,她很喜欢这种苦中带甜的味道。
许久,至沉默中发出声音“未必。”
“嗯?”陈胜不解。
“虽然不知道归净之民为什么要杀他”她又轻轻抿了一口咖啡“但主角不是还在剧场里吗,他们是不会走的。”她的眼神深邃起来。
“There's an answer If you reach into your soul And the sorrow that you know Will meit away……”伊丽莎白轻轻地哼起歌来,那声音有尘封冰山的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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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陈晓……”
“年龄。”
“17……”
“性别。”
“我看看……男”
“种族。”
“大概不是狗。”
审问室里,背拷在椅子上的陈晓低着头,寻思这他妈都是什么问题,检察院的人是不是都有病?
一群人前后换了好几个,问题也前轮了好几次,就问他昨天在哪里做了些什么背后的黑暗势力是谁?
俨然是把他当成了穷凶极恶的恶人。
审问员挨个上场,直到最后单人solo变成了团体下副本, 威逼利诱家长里短什么都唠,还有各种武器威慑……
“苍天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陈晓仰天长啸,喉咙里一声悲怆的尖叫,含泪趴在桌子上“我招,我什么都招了,但你们起码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伊丽莎白透过单面镜,看着这一切,那精致的宛如雕塑般的脸却仿佛老潭般深邃,她的思绪飘了很远,似乎回到了小时候的孤儿院……
“好久不见,陈晓。”她那冰山般的脸上露出一丝像是被刻刀划出的残忍弧度,一双如寒夜般的眸子里散发出点点微弱的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