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吗？”
面对钟爱，陈婷显得十分紧张，此时的她，就像以往那些向她告白的男生一样，羞涩且不安。
“好久不见，小艾。”
“你也是，好久不见。”
一句问候过后，对话戛然而止，两人彼此沉默了几秒，陈婷再度开口道：
“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模样？以前的你，是特别帅气的。。。”
“你很喜欢以前的我吗？”
“啊。。。嗯。”陈婷低下头，满面羞红地回答。
钟爱伸出手，将已经软化成半个果冻的冰棍递到陈婷面前。
“给你吃一口。”
陈婷见状，脸上的羞意更甚，她看了看冰棍，又抬头了一下四周的行人，而后视线重新回到冰棍上。
如果咬下去的话，不止是间接接吻，都已经算交换唾液了吧。
最终，她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闭着眼咬了冰棍一小口。
陈婷用小手捂着胸口，压制砰砰直跳的心脏，冰与甜的味觉都被心跳声所掩盖了。
她抬眼，看见钟爱若无其事地将冰棍又塞回了嘴里，听见他说：
“你看，我对同你的间接接吻没有感觉，跟小学的那次一样，我不喜欢你。”
钟爱的话，让陈婷瞬间如坠冰窟。
陈婷回忆起了小学时自己向钟艾表白时的情景。
刚告白完，钟艾就吻了上来，可这个吻十分短暂，十分冰冷，没有一丝情感包含其中。
“果然没有感觉，抱歉，我不喜欢你。”那时的钟艾说道。
为什么呢？明明夺走了我的初吻，却又说不喜欢我，难道这个吻只是为了让他确认自己的感觉吗？
陈婷清楚地记得那一天，自己跑回家里，在被窝里哭了一夜。
“等一下。”
钟爱想走，陈婷又拦住了她。
“那你喜欢谁？是小启吗？”
钟爱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这份沉默使陈婷再一次确定了内心的答案，她震惊又嫌恶地睁大眼睛道：
“可你以前是男生，小启他如果喜欢上了你，他就太差劲了，那他就是变态。”
这句话让钟爱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她转身离开，甩下一句：
“你的喜欢太狭隘了，小启跟你不一样，再见。”
车水马龙，街灯闪烁，陈婷看着钟爱远去的背影，无力地蹲下了身，埋头抱住了自己。
第二天，学校组织了一次开学典礼。
讲台上，陈婷作为一年级生的代表上台讲话，她的声音明亮动人，姿态亭亭玉立，这样可爱的女生，立刻吸引了全校男生的注意。
站在台下的小启能够听见，从隔壁班的队伍传来的讨论声，他们在讨论讲台上女孩的名字，他们在谈论这个女孩有没有男朋友。
小启也同这些谈论的男生一样仰起头，看着台上演讲的陈婷，一股卑劣感涌上他的心头，因为他只是台下众多男生中平凡的一个，凭什么会有资格站在陈婷的身边呢？
下一秒，小启的视线被一双美丽的眼睛截断了，视线下移，他看见钟爱在队伍的前方转过头，望着自己笑了笑，随后又迅速地转过头去。
钟爱的笑是那么动人，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也是弯成了欢快的月牙。
于是周围男生讨论的主题，从台上的陈婷转移到台下的钟爱，有人说钟爱看的是自己，另一个人笑骂你做梦吧。
此时台上又出现了一个学生，那是二年级的学长，名叫方安，方安有一米八的个子，体型不胖不瘦，发型很潮，像是偶像剧明星一样，笑起来能看到他白亮的牙齿和健康的牙龈。
方安走到陈婷身前，他把自己的臂章摘下来，将其郑重地递交到了陈婷手里。
这是一种新老交接的仪式，每当新一届的学生到来，老一届综合成绩排名年级第一的优秀学生就会将校服上的特别臂章拿下来，交给新一届成绩排名第一的学生。
上一届是方安，这一届是陈婷。
随着交接仪式的顺利落幕，场下响起了轰鸣的掌声，置身于掌声当中的小启意识到，自己真的是一名高一的学生了，不再是略显幼稚的初中生了。
数学课上，小启一直在提防同桌钟爱的动作，生怕她又会像昨天一样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可结果是没有。
这让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莫名有些淡淡的失落。
“小启，你看这条曲线。”
“什么？”
“刚才老师说，这两条曲线会无限接近于坐标轴，但永远不会相交，我觉得蛮浪漫的。”
练习本上，钟爱画下的那两条优美的曲线彼此相邻，它们明明已经距离彼此非常近了，看上去下一秒就要交汇在一起。
然而，数学老师刚刚告诉他们，这两条曲线永远不会相交，哪怕他们再往各自的方向延伸无尽的距离，都不会相遇。
“这哪里浪漫了，如果这两条曲线想要碰到彼此却不可能做到，这是悲剧才对吧。”
“即使是悲剧，也很浪漫。”
钟爱眨了眨清澈的眼眸，望着本子上的曲线出神，她发呆的侧脸，在旁边的小启看来，美的像一幅画。
小启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练习本在纸上写了一个等式，随后他将本子递到钟爱眼前。
钟爱低眉一看，纸上写着：零点九的无限循环小数，等于一。
她莞尔一笑道：“你搞错了吧，零点九的循环小数怎么会等于一呢？它们之间始终差了一点点呀。”
“那你想一想，1/3是不是等于0.3的无限循环小数？”
“唔。。。对。”
“三个1/3是1，也就表明，0.3循环小数的三倍——0.9的无限循环小数也等于1，它们相遇了哦。”
听到这句话，钟爱的眼眸亮了几分，她轻声说：
“也就是说，在经过无限远的跋涉过后，看似无法交汇的两者，最终依然会相遇的。”
话音落下，幽暗的心声转而从另一头，从钟爱胸口深处悄悄迸发。
好想吃掉他，好想吃掉小启。
当然，不是字面意思的吃掉，而是一种需要极力遏制才不至于失控的占有欲。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钟爱看向小启，眼里的目光慢慢带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那是粘稠的情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