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撮合两位老师的计划已经成功，钟爱也决定不再逗留。
悄悄撤走了堵住仓库门口的扫把过后，钟爱和小启便离开了这里。
从体育仓库回到军训学校的广场，小启发现汇演已经结束了，然而学生人群似乎还存在骚动，不少人在议论纷纷。
这时，许澜迎面走了过来，他是汇演的后勤人员，正拿着桌椅板凳往回搬。
“这是怎么了？”
小启拦住许澜，指着兴奋的人群，有些好奇地问。
“哦，有人被整了，好像是那个王航。”许澜回应：“刚才汇演压轴的节目就是他的弹唱，结果表演完过后，他的屁股黏在凳子上下不来了。”
这时，路过的陆遥眉飞色舞地加了句：“最绝的是，他好像还闹肚子了，背着凳子就冲进厕所了。”
“这个王航在学校里算是完了，社会性死亡了。”
“学校方面好像对这事很严肃，要调查恶作剧的凶手，抓出来至少也是个留校察看处分了。”
“好可怕啊，那个凶手，我可不想被这样的人盯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听到这些，小启呆愣了一会儿，随后视线不自觉地投向钟爱，后者却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嘴角浮现若有若无的微笑。
等小启和钟爱走到一处没人的空地，还没等小启开口问，钟爱就主动开口了。
“是我做的。”
“什么？”
“针对王航的恶作剧，是我做的。”
钟爱眼眸幽深，语气平静。
小启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明白钟爱这样做是为了给自己出气，所以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两人沉默了半天，小启低下头，说：“我不想你被学校开除。”
他又抬起头，伸手抓住了钟爱的肩膀，嗓音中带着些许颤抖。
“我们好不容易才又见面，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小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钟爱沉默了，她原本以为小启会责备埋怨自己不该去恶作剧，没想到小启最害怕的却是自己因为违反校规而离开。
怎么回事？看见小启悲伤的表情，心脏像是突然收紧了一样。
“对不起。。。我只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钟爱轻声道歉，她向小启坦白自己就是凶手，内心本来没有任何后悔，可现在，她有些后悔了。
不该让小启伤心。
“我什么都不知道。”小启转过头擦了擦眼泪。“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这时，集合哨声响起。
小启和钟爱两人之间没再说话，各自回到了班级队伍。
钟爱站在队列中，人群中关于王航被恶作剧的事情依然在议论纷纷，议论声传入她的耳朵。
不少学生捂着嘴偷笑，一些人手舞足蹈地模仿着王航当时狼狈的模样。
对于整蛊王航这件事，钟爱从来没有后悔，要不是准备时间不够长，她甚至还能弄的更过分一些，就算最后把对方逼的退学，她也无所谓，毫无负罪感。
然而，小启颤抖的言语，实实在在地闯入了她的内心，触及到了最柔软的部分。
或许自己不该做的太过火，要顾及到小启的心情才行。
“啊，你看，有人被老师带上来了。”
“不会这么快，老师就抓到恶作剧的凶手了吧。”
学生们忽然发现有一位男生被老师们带到了升旗台前，夜晚的灯光让人看不太清楚他的脸。
“嗯？那不是我们班的姜启同学吗？”
班上的人忽地出声，有人认出了那位男生。
钟爱听到这句话，第一时间向前方投去视线，结果真的看见了小启。
小启在那里做什么？
钟爱完全呆住了，绝美的眼瞳中满是震惊与困惑，还有深深的担忧。
小启他不会。。。
仿佛为了印证钟爱心中所想，台上的年级主任举着话筒，语气严厉地说：
“这位姜启同学犯了错，被老师们抓住了，至于他犯了什么错，让这家伙自己来说吧！”
随后，年级主任将话筒毫不客气地怼到小启脸前，示意他说话。
“我。。。我在军训汇演的椅子上撒了胶水，害了同学，对不起。”
此话一出，底下的一些学生忍不住发出嗤笑，不知道是因为想到王航的窘样，还是因为小启怯生生的认罪。
“你们笑什么？”
年级主任一声冷哼，底下学生们立刻沉默了，毕竟这位年级主任的凶狠是全校皆知的。
“这件事，性质十分恶劣，太不像话了！”
“你们这些小孩，搞起事来没有个轻重，今天是椅子上撒胶水，明天撒铁钉怎么办？还当是开玩笑吗！”
年级主任的音量越来越大，说到后面简直是在怒吼，站在他身旁的小启感觉自己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今天就在这里，给姜启同学下达一个处分，全校通报。”年级主任声色俱厉。“晚上就在这里罚站，站到睡觉为止。”
钟爱一动不动地目睹这一切，直到解散的口令发出，她还是没有动。
终于，等到人群全散了，广场空荡荡的时候，她才转身离开，临走前，连看都没有看小启一眼。
不愉快。
钟爱快要气炸了。
小启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替自己顶罪。
我明明是完美犯罪，一点证据都没有，那群笨蛋老师，怎么可能抓得到自己。
热气腾腾的水流洒下，钟爱仰起雪白的脖颈，任由淋浴头冲刷自己，却怎么也洗不掉心中的烦闷之情。
小启那个蠢货，猪队友。
恨死小启了，再也不想和他玩了！
“欸？钟爱同学，你哭了吗？”
一位同班女生忽然惊讶出声，因为她发现钟女神的眼眶红彤彤的。
“你看错了吧，我只是在洗澡而已。”
面对外人询问，钟爱立刻恢复了那副神秘又疏离冷漠的姿态，嘴角挂起营业性质的微笑。
等到那位女生离开，钟爱才转过身，面对墙壁，关掉花洒。
水流不再流下，透过墙壁瓷砖的反射，钟爱看见了自己泪眼婆娑的模样。
“笨蛋小启。”她轻声骂，声音轻到只有自己听得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