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再见!”陈关黎左手为掌,右手为拳,朝面前的精壮男人行了个抱拳礼。
“好,同学们再见,下课!”精壮男人同样对陈关黎行了个抱拳礼,声音洪亮如钟鸣。
说是学生们,其实整个课堂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师傅说该喊就要喊,在他的课堂上就要守规矩。他总让学生们在上课前喊师傅好,在下课时让同学们喊师傅再见,而他同样也会给学生们回礼。
但这不是因为师傅架子大。师傅姓庄,叫庄崇海,是一名散打教练。有这种习惯是因为他年轻时师从老一辈的武术大家,从小就在武术文化中耳濡目染,所以他自然而然得就把这些规矩也传承下来了。
庄师傅还给外国友人上过课,连外国人在他这都要守规矩,这些外国友人在国内学到的最多的中文就是师傅好,师傅再见,还有…师傅停手。
庄师傅为人热情,所以经常会亲身示教,倘若有哪一位同学没琢磨明白庄师傅教的招式,那么除了口头的诀窍,他还能有幸亲自体会到师傅的雄风。
说白了就是让他上来领自己一顿打。这样做的效果很好,被打的学生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一点就通,个个嘴上都喊着师傅停手,我懂了。
陈关黎也不例外,每次看到庄师傅架起他的双臂时,陈关黎都能切身地感受到散打的真谛:就问这一对比自己大腿还粗的大臂挥过来,谁不迷糊啊!?
庄师傅履历辉煌。他七岁习武,十六岁进省赛,十七岁就被特招进武警散打队,还曾在国家散打队里服过役,之后退役做一名普通的散打教练几十年,据说现在他已经不教学生了。
不过黑眼不知道又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庄师傅收陈关黎为徒了。
当陈关黎看到庄师傅的履历时,他又想起了前些日子在徐梦莹家楼下住的时候,黑眼曾说过缺钱的话会送他去特训,于是他当场就吐槽说我嘞个去你小子还真打算让我去抢银行啊?!
“怎么会呢?我这一生遵纪守法老实本分谦恭仁厚,怎么会做出抢银行这种卑劣的行径?!”黑眼这么说道,“这跟你的第二个委托有关系,所以现在提前送你进去深造,免得你到时候给别人打进ICU了。”
陈关黎心里吃了一惊,什么委托这么凶险?!心想你这委托听上去也没比抢银行强上多少啊,抢银行我好歹一枪就嗝屁了什么感觉都不会有,进ICU那可是疼好阵子的啊!
但是没办法,陈关黎没有拒绝黑眼的权利,只好乖乖来到庄师傅门下拜师。
两人第一次见的时候,庄师傅眉头紧蹙,神色凝重,眼睛从上到下细细地打量着陈关黎,直到很久才把目光聚在他的脸上。陈关黎以为这是大佬的看人方式,只有你值得人家认真看你一眼,才能被收做徒弟。
老师傅果然是一身傲骨,即便受了别人的委托也不一定就会接,还要看他是否能看得上眼。
直到后来陈关黎才知道,庄师傅那不是眼神犀利,那是他没戴眼镜,老花眼看不仔细才老是眯着眼…
陈关黎的学期不长,只有短短二十天,从开始到现在,他每天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上午技能课,下午体能课,晚上还要舒缓肌肉,这二十天以来他天天三点一线,每一天训练完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全身上下的细胞在哀嚎。
而今天是学期的最后一天,现在他终于要熬出头了。
刚准备跟庄师傅正式道个别,结果庄师傅先一步上前,只见他一手搭在陈关黎的肩上,一边感慨地说道:“小陈啊,今天是你最后一天在我这学习了。”
陈关黎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这必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庄师傅接下来回头看着陈关黎,
“你这些天的努力我也都看在眼里了,说实话,你很有练武的天赋,但是…”
庄师傅话锋一转,面色凝重,“二十天还是太短了些,你还欠缺些火候,如果你能在我这再稍微练个十天的话,那就算是小圆满了,当然,学费不用你多出,我见你骨骼惊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你就当是你我有缘,我自愿传授与你就好。”
陈关黎愣住了,想不到庄师傅如此惜才,竟愿意免费倾囊相授,但这跟钱没什么问题,反正多出来的学费都是黑眼出,也轮不到他头上,他巴不得能多用用公费,坑一回黑眼。
但现在的问题是再练下去他很可能会比黑眼的钱包先一步驾鹤西去,所以这个提议是要不得的。
就在他犹豫要怎么开口拒绝的时候,楼下一阵如雷贯耳的声音穿透地板,震得两人直发懵。
“庄崇海!我要你买的葱上哪去了?!”声音的主人来自师娘,听这大嗓门,指不定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狮吼功的传人。
庄师傅平常总是泰然自若的,总给人一种处万事而不惊的感觉,可现在他脸色骤变,“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说完他直接一遛小跑往楼下去了。
陈关黎看着灰溜溜跑走的庄师傅,心里不禁感慨家庭妇女真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啊,庄师傅那么牛一个人都要在这种生物面前唯唯诺诺,其可怖程度可见一斑。
不过托了师娘的福,陈关黎总算可以出去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了。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太阳火辣辣的照在大地上,仔细看着远处的地面,会发现空气正因为高温而变得极度扭曲。
陈关黎一下子就被高温烤焉了,原本他就高强度训练了一早上,现在他只想赶快回家吃个饭洗个澡。
正当陈关黎准备走的时候,他听到隔壁巷子里传出了什么动静,他走到巷口,第一眼就看见地上整齐地躺着一排的自行车,他抬头一看,旁边有几个女生正围成一个圈。
女孩们也注意到了陈关黎,一个个齐刷刷地回头看着他。陈关黎觉得这一幕有些诡异,就像是古代的巫女们在举办某个神秘的仪式,而他莫名其妙地出现打扰到了她们。
陈关黎注意到圈的中心有一个白色头发的女孩,与周围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她头顶一顶太阳帽,身着一身简易的白色露肩夏装,脚底下一双花边装饰的凉鞋。
很快陈关黎就注意到了那个白发女孩的脸上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她的下巴低落到锁骨,几个女生中间还有一个绑着高马尾的女生拿着一个空水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