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叔,这忍一手不胡,自摸摸的真是漂亮,小银鼎进账!”
林枫来到一桌麻将旁,站在一个皮肤黝黑,看着也像是寻常中年农夫打扮的胡牌男子后方,给旁人看着的感觉就好像俩人认识。
黝黑中年农夫回头瞧见林枫那张陌生的脸,虽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位年轻的小伙子,但自摸后的喜悦已经让他有些不太在意了。
麻将馆有时候陌生人帮忙看看牌指点指点,也是常有的事,这小伙子多半是个自来熟吧。
“哈哈,我就知道这么早肯定还有字,放冲我只当没看见,这种情况急不得。”
黝黑农夫说罢,转过头开始洗牌下一把,林枫也不到处乱逛了,就站在农夫背后不远的位置看他打牌,周边管事的丫鬟守卫也将注意力从林枫身上转移了下来,这小孩不像是小偷或是来闹事的,多半是来找自家叔的吧。
一圈打下来,农夫运气不错赢了不少,兴致上来了正准备血战到天亮时,一个小孩儿急匆匆地从外面推门而进,直奔农夫桌子而来。
“爹,爹,您快别打了,娘亲......娘亲又发脾气了,说您要一盏茶时间再没到家,她就带我回娘家住段日子去了......爹,我不想回娘家!!!”
小孩儿抓着农夫的肩膀,神色焦急,话说到后面还带着一股子哭腔,好像娘家是个十分恐怖的地方一样。
“啊?!这......哎哎,小伙子,你来帮我听听角,诸位诸位,家中确有急事,实在抱歉,抱歉啊,不耽误场,我就只赢了数十文钱,我一人给你们赔十文,再给小伙子二十文作本,真是不好意思,你们玩你们玩。”
说罢他便从抽屉里将自家的筹码全部拿出装进兜里,再数出六个黑色圆形筹码,一面写着“十”,一面写着“大运”,里面掺杂着一些不知道花朵的图案,估计也是为了防伪。
将筹码分发给了众人,再拿给林枫二十文钱,黝黑农夫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小伙子,我这位置可是个风水地,你今天捡大便宜了,加油赢钱!不好意思了各位,走了。”
“行了老秦,你们家那脾气谁不知道啊,都是街坊邻居,别客气了快去吧。”
其中一位寻常打扮,身上隐隐透着鱼腥味儿的妇女算是下了逐客令,农夫一听总算是放下心里,这才带着儿子急匆匆地向门口赶去。
林枫看在眼里,心中暗笑不已,这农夫妥妥就是赢了钱想跑,才找自家儿子演这出戏,不过自己总算找了个机会可以上场了,还得谢谢他呢。
他一脸纯真的坐在凳子上,眯着眼冲对面的三人笑了笑说道:“小子玩的不多,有些手生,还请见谅啊,来来咱们洗牌不耽误场子。”
嘿别说,这凳子是真舒服,棉花塞的够足,我喜欢。
“刚才瞧你跟老秦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他远房侄子呢,原来不认识啊?我看你面生,是哪儿人呐?”
对家的一个大小眼妇女,年纪大概五十有余,饶有兴趣的看了林枫一眼,边摸牌边问着。
“大姐,咱是过来投奔我老舅的,今晚刚到呢没找着地儿,家里给的也是一二十年前老舅给的地址,多半是搬了,找了大半天夜深了,想找个地歇歇脚,恰好走到这儿来,就进来避避风,谁知道被赶鸭子上架,您可得让让我。”
“哎,三筒碰,五筒。”
林枫的上家是位留胡子的先生,看样子应该是有些学问。
林枫等上家打完三筒刚要起牌,前说话的卖鱼妇女坐在林枫下家,就被妇女碰了三筒下铺,打了一张五筒出来。
“卡五筒啊,小于你真是对我太好了,杠一下......再杠一个。”
大小眼妇女乐呵呵的下了铺,再拿出两张红中,放在吃子的上方,从牌堆最后的位置摸了两张字。
“三万的赖子,杠开了!哈哈哈!”
大小眼妇女熟练的将牌倒了下来,众人定睛一看,六七八万,对五条,一张九筒,杠的一张三万一个八筒,确实是屁胡杠开了。
“下铺二十文没下铺十文,小屁胡便宜的咯,小伙子我真可不是欺负啊,杠字杠来的,谁靠九筒去甩牌啊是不?”
她笑眯眯地收着筹码,还不望打趣打趣林枫。
“您火气不赖,上来就给我下马威!”
林枫毫不在意的打趣回去。
重新洗牌码牌,众人不胜其烦的开始了下一局。
“小伙子,你找的老舅叫什么?咱们奉花镇就这么小,街里街坊应该都认识。”
卖鱼妇女撇了林枫一眼,不动声色问道。
林枫摸起一张字用手指一嗑,知道不是自己想要的字,看也不看就丢到牌桌上。
“幺鸡,哎姐,老舅姓林,单一个双字,先前是个铁匠,不知道大家伙认不认识?也好省去我人生地不熟乱跑。”
“林双?铁匠?没听过这名儿啊,刘先生,您听说过吗?小林我可告诉你,刘先生是咱镇为数不多的教书先生,基本到了年纪的孩子都会送到他那儿,一来二去都认识了,他要是不认识,那你可就难找咯。”
被卖鱼妇女提醒到的刘先生皱眉习惯性地摸了摸山羊胡,过了一小会儿才缓缓开口:“姓林的铁匠?老夫也不太清楚,打铁的都在北边,小林你可明早前去问问,他们应该会认识。”
林枫见三位陌生人都和和气气的在帮自己找人,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虽然八卦是妇女们乐此不疲的爱好,但自己哪有什么姓林打铁的老舅,都是自己胡乱编的,他们信以为真都帮忙自己打听,这样说起来确实有些不地道。
“害没事,多谢长辈们关心,小子明早慢慢找吧,现在桌上最重要,您们说对吗?九条……”
“九条胡了!还胡边三万我也不拿赖子堵了。不好意思小林呐,起步价哈哈!你可真客气!”
随着林枫任意打出一张九条,被卖鱼的于姓妇女三杠胡了,让他不禁汗颜。
“哎呀我说小林,九条一张都没现,我都是摸了九条打的六条,肯定有人要,你打牌谁教的哦?”
大小眼妇女埋怨到。
自己马上听胡的条一色就这么被戳破了,可不让人心疼。
“抱歉抱歉,忘记记牌了,不好意思啊大姐!”
林枫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一聊天,加上在病床上躺了许久,突然摸到麻将状态还没调整过来,这才大意失荆州。
“花姐,桌上这种事也常有嘛,小林自己不也说不太会,怪不得他。”
胡了牌的卖鱼妇女为林枫说了句话,大小眼妇女也没多说什么,开钱过后就洗着自己的牌去了。
由于林枫这把也没有下铺,三杠带赖子的软听被胡也就10文,开完身上最后的十文钱后,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
“哎小林,老秦给你的本可没有了,你换了筹码没有呀,别一会儿开现银,我们可不收啊有规矩的。”
大小眼妇女再次试探地问林枫。
他笑眯眯地回答道:“您放心吧,不会差您的。”
低头看向自己的牌,这局是白板的赖子,自己手里两张风,一个白板,两个一万一个六万三个八万,三张一四六筒,一张九条,牌不是太好,但好歹有将在手。
几圈下来,大小眼妇女吃了五条,刘先生碰了九万,卖鱼妇女筒万都打过还没有下铺,林枫碰了一万,吃了卡七万,把风和条都打了出去,摸来三张万字,分别是二万、三万和五万。
可以打万一色!
他计算着三人出牌的牌型,上家碰了九万后一直在跟着三家打出过的字,应该是碰碰胡,手里最起码还有三对牌。卖鱼妇女摸牌后一直在纠结打哪边的字,打了六筒,摸到七筒后叹气打了出去,应该是在撩条字的靠,屁胡没下铺最起码两圈不足为惧,而最具威胁的应该是坐对家的大小眼妇女,吃过五条后开了发财一杠,一直在摸啥打啥,应该是进一听胡在撩靠,手里还有一张撩靠的字,一个发财或者红中杠子。
又摸了两圈,不得不说林枫这把上字非常快,不一会儿就摸到万一色听胡,二三四五万再加两个八万,一张白板赖子,听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万,可以说除了九万不胡,已经是见万胡了!
“小林万一色都听了,我还没下铺,唉算了拆了保金鼎咯!”
卖鱼妇女拆牌故意打出一张八筒,正好被大小眼妇女碰了八筒,顺势打出红中开杠!
“小于拆牌喂我,我可不能辜负她的一番好意啊,给我杠开!”
大小眼妇女大声喊着,手摸向牌堆最后一张字!
“唉,没杠开,不过已经跟胡了没区别了,小林你可别贪,有胡就胡。”
她兴致缺缺地打出一张九筒。
刘先生摸牌,思考半天后打出一张从没显过的北风,应该是拆了三张北,他手里万字可能比较多,不敢再打给林枫了。
林枫笑着也不说话,自顾自地摸牌。
是白板!自己已经胡了!
他瞥了眼桌面,刘先生卖鱼妇女都是10文,对家是三十文。
想都没想,林枫将刚摸的赖子杠了出去!
“赖杠。”
大小眼妇女有些意外,眼中却闪过一丝喜色。
稳妥妥的万一色自摸赖子,还要贪赖子杠,他手里应该是还有个白板,就算杠开也不是金鼎!这小子赌性太大,我三条甩,其余两家手里的万字也不会打出来了,胡牌的概率比他大多了!
林枫摸向牌堆最后,一摸,感觉到一根直直的竖条……
“再杠!”
林枫大手一挥,将杠来的牌再次丢向杠出来的白板旁,原来是一张红中!
这下让其余三人神色都有些忐忑不安,三杠开的万一色,就算卖鱼妇女不下铺都是金鼎的牌,危险了!
“杠不开!风!风!”
卖鱼妇女大喊!脸色有些涨红!
林枫摸到了字。
是什么?快翻开!
大小眼妇女不由自主,紧张地低下头想从林枫抬起的手臂下看到那张字,可她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刘先生也是嘴里嘟嘟哝哝不知在低语着什么,想来也是一些败火的话。
林枫微微一笑,将那颗杠来的字不轻不重地翻开在了众人面前。
倒牌。
“不好意思各位,杠到了绝张八万,金鼎!”
二三四五万,两张八万,白板赖子,再加一张绝张八万!
白板当做二万或五万做将,三张八万做一句!
赖子算两杠,红中再杠总共三杠,杠开加一杠,四杠,清一色再加一杠五杠,下不下铺都满杠了,金鼎!
真被他赌到了!
三人神色各异望向林枫。
没有喜出望外,没有故作平静,他微笑着摊开牌,眼中闪过一抹怀念,一抹喜悦,一抹狂热。
有人会拒绝杠开的感觉吗?
太怀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