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炎国首都,京华,华炎皇宫。
一位身着黑色官服,胸膛处绣着一只麒麟,看上去已是暮年的老人端正地站在殿外。
“唐府主,请与我来。”
“多谢陈公公。”
老人随着一位小太监步入殿内,虽从未抬头,面相却不怒自威。一旁的侍卫大多见他到来,不禁微微低头,眼神闪躲。
小太监将其带到一处偏殿,就自行退去,老人理了理官服,用手略微扶正头顶的帽子,随即进入殿内。
“臣唐检,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位暮年老人,正是李江渠手下暗卫府的府主唐检。
暗卫府,乃是华炎国代代皇帝培养亲信、监视各地官员和江湖风动的机构,只要在朝为官,没有一个不会惧怕暗卫的查问。
殿中,李江渠身着明黄龙袍,手中拿着几本折子,神色不耐地斜躺在龙椅上。
“起来吧,什么事?”
唐检起身之余,看了皇帝一眼。
圣上虽龙威依旧,可眼中疲态似乎多了些,不知可是近日奥拉国蠢蠢欲动,边关密报连连的关系。
想到此处,唐检眼中多了分忧虑。
“禀陛下,臣今日在府中算了算,再过两天,与梁北山百年之约就到了。”
李江渠放下折子,也不看他一眼,目光朝着远处景色望去,眼神有些游离。
“哦?我都快忘了这事儿了。梁北山这些年给朕培育了不少好苗子,百年之约到了就到了吧,也没什么好再追究的,都是上一辈的事儿了,闹归闹,不还是我华炎的子民。”
唐检见陛下并不在意,显得有些为难。
“陛下,臣当时的密报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梁北山十二年前收养了一名孤儿,于十年前山主梁惊雁亲自传他武学,想必是要传承其衣钵,这次的北风,多半就是此子了。”
李江渠泯口茶,毫不在意地说道:“梁北山百年前几乎尽毁,收个徒弟怎么了,无妨。朕知道你与他素来不对付,但梁北山闻鸣天下,多少武臣大家曾是他们的学生。若是百年之约一到你就要对付他们,岂不是让天下人认为我小肚鸡肠,步步紧逼要致梁北山于不复?”
“臣只是提醒陛下......”
崇宗好像想到些什么:“好了,此事就先这么说。你先替朕去趟镇西军,把李春风给我带回来,有些话我想问他。那边就先让杨镇宇盯着吧。”
“臣......遵旨。”
唐检低着头,面无表情地退出了偏殿,一路走到皇宫门口,上了等候多时的马车。
他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后掀开帘子向着一旁备轿的车夫说道:“你叫上两位麒麟使,随我去趟西北边关,再让几位蛟龙使盯着镇西将军全家。”
“镇西将军亲兵众多。不多带些人去?”
“不用。多年未见,陛下想与他叙叙旧,咱们只是去请而已。”
“是。”
马车随后出发,向着京都内最神秘的一处地方驶去。
梁北山山顶,风雪阁内。
一个蓬头垢面,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味道的少年正枯坐在地上,面色霜白,神色木讷呆滞,要不是偶尔抬手翻书,倒是和死人无异。
忽然一位玲珑少女悄**地来到少年身后,水灵灵的大眼睛透出一股狡黠之意。
她蹑手蹑脚将手伸到少年头顶,正要用力拍下,却被少年忽然抓住,罪魁祸“手”当场被擒。
“蝶儿,背后偷袭可不是君子之道。”
少年正是刚才皇宫中唐检提到的梁北山山主亲传弟子——陆鸣。
华炎国自古以来就存在着四座神山,分别是东边的东来山、南边的菁南山、西边的西凉山,还有北面的梁北山,对应着麻将中的东南西北风。
他们分别继承着幸运女神流传下来的四部武学典故,据说如果四山合阵,可与幸运女神沟通,不过由于八百年前四山关系愈发恶劣,所以自八百年前,再无人可以膜拜这幅神迹了。
由于陆鸣习武看书,成天痴迷于此,愈发沉默寡言,刚入门的师弟师妹们中传闻风雪阁四周时常会出没一位怪人,手中拿着枯树枝不知在比划什么莫名招式,上前询问也不吱声,嗖的一下就不见其踪影了。
“你都三天没出阁楼了,你闻闻身上,都发臭啦!”
那玲珑少女撅着嘴巴向着陆鸣抱怨道。
梁蝶儿,乃是梁北山山主单传的女儿,从小古灵精怪,在梁北山上就没有不被她捉弄过的人。
“还差一点。”
“每次都说差一点,你都好几天没陪我玩了,我好无聊。”
江蝶儿撅着小嘴,圆圆的脸蛋配上委屈神色的大眼睛,这可让陆鸣差点有些招架不住。
正当俩人争论时,一位老头揣着手从楼下走了上来,看到两人嬉闹,咳了两声说道:“时间到了,出来练练手。”
“是。”
陆鸣站起身子,坐的时间久了双腿有些微麻,他暗中运转内功,顿时一股暖流以上而下,经脉微麻的感觉很快便消失了。
十年过去,陆鸣凭借天赋早已将换雪心经修至第四层,瞧着他也不过二十出头,这雪山心经第四层的实力,比曹静茵只高不低,算是笑傲年轻一辈中的绝顶高手了。
“莫爷爷,您赶紧揍完小陆子,我还要他陪我去玩呢!”
一旁的江蝶儿不耐地催促着。
那老头有些哭笑不得,开口说道:“蝶儿,若是让你爷爷知道你又打扰陆鸣苦修,看他非关你三天禁闭不可。”
“爷爷才不会呢。”
这莫姓老头,则是闻名华炎的梁北双雄,梁惊雁的拜把兄弟,莫愁知。
陆鸣与莫老头过招,从一开始的一招都接不住,到现在勉强能接上十招,倒是实属不易,要知道莫老头可是笑傲华炎国的绝顶高手。
三人行至阳台,江蝶儿坐在窗户上掏出糖果,边吃边挥舞着拳头,为陆鸣加油打气。
陆鸣随手拾起一旁削好的木剑,对着莫老头行礼。
“开始吧。”
陆鸣还没点完头,只见莫老头身形一闪,竟已欺身而至,一招穿林直取他当面要害。
哐哐!
陆鸣临危不乱,当即向后闪躲,挥剑自左向右,将莫老头当面一剑荡开,正是半招拒君。再剑锋突转,竟是要顺势环绕,一级剑来泉攻其手臂。
莫老头见势当即反手挡住剑招,用腿用力蹬向陆鸣腹部。
陆鸣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稚嫩孩童,他将剑立于身前,剑身恰好抵住了莫老头的攻势,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三步。
“莫师傅,这兔蹬鹰也算剑招吗?”
“你与敌人过招,别人还非得跟你一招一式明着来?小子,你还太嫩了,再来。”
声未至人已到,莫老头这次用上内力使出剑劈湖,一股真气喷薄而出,一寸剑罡附在木剑上,煞是好看。
陆鸣急忙抵挡,手中木剑险些撒手。
锵!
虽是木剑,二人用上内力后,剑锋格挡之声却发出如同打铁般的阵阵响声,叫人啧啧称奇。
“小子撒手!”
莫老头见陆鸣左手露出破绽,当即剑尖指地,自下而上想要挑飞其兵器。
等的就是这招!
陆鸣暗笑之余,眼见对方剑招袭来却不再慌乱,手腕一转,手中剑诡异地画了个圆,恰好针尖对麦芒,抵住了莫老头的攻势。
正当他暗喜之际,莫老头却嘿嘿一笑。
臭小子,跟我玩这招。
“碰!”
忽然,一股巨力从莫老头的剑尖涌至陆鸣剑身之中,力量之大让他再无防备,木剑当即脱手而出,掉落至墙角。
又输了!
陆鸣神色中闪过一丝无奈。
“今日还算不错,故意露出破绽等我来攻,还算机灵,这招学的《点犀双剑》中的第六式弯圆打月?”
“是。”
莫老头收剑,看向落败的陆鸣,正巧瞧见了那抹无奈之色。
孩子都输了不知道几千场了,是不是偶尔也得给些鼓励?若是太过打击,也不是什么好事。
“愣着干什么,再来,换你先攻。”
陆鸣听后再次拾起木剑,做出起手式向前攻去。
几次比试过后,莫老头向陆鸣说道:“就到这吧。”
“是。”
“先把身子洗干净了,刚才差点没熏死我!”
“......知道了。”
莫老头说完就先走了。
一旁的林蝶笑嘻嘻的上前,捂着鼻子说道:“我说的没错吧,莫爷爷都觉得你身上味道难闻呢!”
......
陆鸣皱着眉头,心想哪儿有这么夸张?
他提起袖子闻了闻胳膊,汗水与几天没洗澡的油腻味儿混合成了一股奇特复杂的臭味,熏的自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好像......是很臭。
他挠挠头,和江蝶儿一同下楼去,有意无意的,他比平常离江蝶儿稍远了一些。
别让蝶儿也跟着变臭了。
与此同时,一样在挨揍的还有林枫。
一晃眼,林枫来军营也有十来天了。
徐兵槟无奈地看着不断倒下的林枫,扶着额头。
这小子到底有没有练过武功?!莫非他除了一身好力气,其他的一窍不通?
说实话,若不是曹百户特招,这小子连奎虎营门毛都够不着,实战经验堪比稚童,除了反应快了点,其他真一无是处!
林枫再次站起,对着同样一脸无奈的小瘦个子招招手,示意再来。
“我说林哥,你内力这么深厚,怎么从小到大就没练过呢?现在才想起来练啊?”
小瘦个子开口抱怨道。
林枫冲他笑了笑:“小时候哪儿知道自己有这奇遇?只觉得自己比别人力气大点,猴子你再陪我练练,晚上我请你喝酒!”
林枫心里也有一丝无奈,自己上辈子是个打麻将的,对于与人争斗的场面,最多小时候幻想过自己是个武功盖世的大侠,刀光之下恶人尽数伏诛,哪像现在这样,一上手就是杀人技,自己肯定一窍不通。
其实若他用上分析之眼,也可以少挨很多打,不过他觉得自己要是想短时间内学到许多东西,不能一开始就依靠自己的能力,要是能把实战中的下意识反应都练成肌肉记忆,到时候再配上自己的能力,实力肯定再上一层楼。
不远处,曹为看着不停挨打,再不断爬起的林枫,对着自己的女儿怀疑地问道:“这小子真是不一样的白板?”
曹静茵脸色平淡地回答:“您别看他现在这样,半年过后,我赌他绝对是我们营中最强的存在!我看人不会错的。”
曹为不以为然,言语中带着一抹醋意。
“还最强呢,小伙子要能把皮肤晒黑一些,都算是不错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