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隐蔽!”与兵卫大喊着,随后他从腰间抽出一张式神展开护盾掩护着秋津躲到相对安全的坡道上。不过许多的亡命徒就没这么好运了,枪声一响便不断有人像是一块破抹布般滚落山坡消失的无影无踪。
“报告情况!”与兵卫手握着长枪对着撤到身旁的弥三郎问道。
“吉村脑袋被打穿了;菊之助中弹后失足摔死了;善泽腿受伤了,失血很厉害,多半是没救了。”弥三郎的眼神认真了些许,“当然这只是我能掌握的到的。我们的队形分的很散,估计损失最少也在7到8人左右。”
“哼,脑子不清楚了气到还是很灵敏呢。”
“与生俱来的玩意,真是不好意思。”
“有什么法子么?”与兵卫问道。
“用这个。”弥三郎拿出了一杆沾染了鲜血的火枪道,“从菊之助那里拿来的,只要能勾出对面的火力点我就能用这个打死他们。哪怕打死一个都是好的,听这杂乱的枪声他们大概都是些菜鸟。”
“明白了,这个诱饵我做。就拜托你了。”
两人不愧是多年的老友,简单交代完任务后与兵卫立马拎着枪翻出坡道,朝着测斜方的树林间冲刺而去。作为下级武士的与兵卫修炼过魔力,能够像西方的法师那般利用魔力强化自身。
加速冲刺的与兵卫连子弹都追不上他,而每当敌方开一次后弥三郎都会精准的用火枪打碎对面的脑袋。对面开火次数越多,死于弥三郎枪下的人也越多。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至少有五名敌军死在了他的枪下。
敌方似乎也察觉到了来者不善,于是便知趣地撤退了。与兵卫扛着枪,调匀了呼吸后喊道:“还能动弹的都给老子站起来!别他妈装死当孬种!”
简单清点一番,23人左右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了15人。以这个小分队的规模来看确实是遭受了一次惨重的损失。不过队里的人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即便是死神从身边掠过这些人依旧神色不改。
的确是一群疯子。
秋津对这个看法表示认同。
“好,追击吧!”弥三郎毫无受挫之意,仿佛那些死去的不是自己的同袍,而是一些毫无关系的猪狗罢了。
“喂!”秋津已经受够了,她强压着怒火吼道,“我们的任务只是单纯的搜查!不要恋战!”
“哟~”弥三郎把那满是血污的太刀扛在肩上,他眼神中充满着嘲弄,“喂!畜生们!这位体贴的好心肠的三浦家的大小姐在同情我们,想让我们惜命呢!这个人情,你说是收还是不收啊?”
“我可没这个意思!”秋津眉头紧缩怒视着眼神中充满着无谓的弥三郎,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任务就是任务,我现在没和你讨论什么人情的话题!”
“哈哈哈,大小姐,你这么关心咱,这情俺们领啦。”一名身穿腹卷,头戴阵笠的老兵扛着一把火枪坐在地上说道,“但又有什么意义呢?”
“战争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的……你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谢啦。”那名老兵拉低了阵笠,嘴角微微上扬,“但是结束的话可就太糟糕了。”
随后,老兵起身振臂高呼道:“同意追击的举起你们武器大声吼出来!”
除了秋津与与兵卫外其余士兵无不挥舞着武器振臂高呼。与兵卫本想以军官的身份制止他们,但是他发现如今他与秋津已经被这15人团团包围了。他不清楚秋津的身手,但以自己的实力是绝对没法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下保护秋津的。
“嗯哼~”弥三郎颇为心满意足,“听到桑田老爹说的吧?按西方的时髦说法,少数服从多数,这便是所谓民主。与兵卫队长,下令吧。”
“啧。”见着那些面带笑意,但是手中紧握着兵刃并在步步逼近的“武士”们,与兵卫通过咬牙怒视表达自己的愤怒与不满。
“好吧。”秋津从与兵卫的身后上前与其并肩,“在不影响任务的情况下。”
“呦呵!好诶!”
几乎是同时,在秋津下达了这条命8令后这些所谓“武士”便挥舞着武器,像是一群猢狲一般蹦跳着朝着发出枪响的那片林地冲去。秋津与与兵卫就像是退潮后被留在岸上的卵石一般。
“抱歉,作为军官是我的失职……”与兵卫对身旁的秋津致歉道。
“野兽如果也有智慧那他们是不会惧怕鞭子的,这不是你的责任。”秋津转过身来朝着托多罗发出坐标的方向迈出了脚步,“可以的话能护送我继续完成任务么?”
“那是在下的荣幸,事到如今也只得……”
这时一阵尖锐的大笑声传来,同时还有两声枪响。
“抓到了!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跑得还挺快!你的同伴都给咱杀光了我看你往哪逃!”
秋津与与兵卫心中暗感不妙,他们没有做任何商量,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喊声的发源地冲去。
当两人冲到现场时那些几乎是疯狂的士兵们已经摁住了一名农民打扮,颇有些姿色的年轻女孩。她的身旁落了一把火枪,看样子狙击手就是她。
“喂!你们在干什么?!”与兵卫一把推开了企图对少女不轨的弥三郎,同时从背后甩出长枪逼迫所有人后退。秋津明白这名少女的危险之处,因此也只是将其从地上扶起,把她那凌乱的衣冠整理好。
“干什么?寻乐子啊。与兵卫,我对你那死板的木头脑筋没有什么意见,但是你要是拦着兄弟享乐那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啊!”
“去掉我与秋津大人一共13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了6人!事到如今你怎么脑袋里还只是在想什么享乐?!你的战友可是死在你的面前了啊!被你那愚蠢的煽动蛊惑死在你面前了啊!难道你的内心就没有丝毫触动么?”
弥三郎冷着脸,他扯下一段衣袍擦拭了满是血污的剑刃缓缓走向与兵卫:“给我让开,我不说第二遍。”
“疯了,你真是疯了!这个孩子可不比你女儿大多少啊,你又是怎么下得了手的?”与兵卫将枪尖指向弥三郎,“美野里看到如今的你究竟会怎么想?”
“别提那个名字!”弥三郎面露凶光,他竟然直接挥舞着长刀向与兵卫砍来。与兵卫不慌不忙,将枪一架便压住了弥三郎那疯狂且毫无章法的进攻。
“要不是你这个软弱无能的混账……美野里、美野里又怎会……!”
见双方剑拔弩张,坐在一旁的桑田从雪地里站起身来拦在了他们两人中间。他毫无畏惧的用两根手指拈住弥三郎的剑尖,轻轻松松的将剑从他的手中夺下。
“够了,到此为止吧。真是的,好好的气氛都给你搞没了。喂!各位都差不多一点,都把你们那玩意给老子收起来!不想脑袋开花就来试试吧!”
与兵卫见状他鼓起勇气向前呐喊道:“不从者按军法论处!”
见起哄的弥三郎一蹶不振,最为年长的老兵桑田也选择站在了与兵卫的身边,其他人自觉无趣也只得老实服从。手里只有长刀的他们根本没办法与与兵卫等人对抗。
“谢谢。”半跪在地上的秋津对着头戴阵笠的桑田道谢。桑田嘴角略微上扬,随即手捻阵笠背过了身去。
“我这种老头子有什么好谢的?如果不是你们赶来说不定我也会加入到**那个孩子的队伍中也说不定。”
“美野里……您认识么?”秋津试探性地问道。
“啊,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吧。不过是尸体就是了。在下不才,当初不仅作为藤箕城的治安官没能洗清她的冤屈,反而还被夺去了武士的身份以及名下的田产。这也难怪,毕竟这可是牵扯到朱夏的案件啊。我和弥三郎那种不知死活、不懂察言观色的大傻瓜会落得这个下场真可谓罪有应得啊。”
桑田用着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依旧惊魂未定的那名手脚被缚的少女低声道:“真要谢就谢那个女孩确实长得像美野里吧。真是的,勾起了无聊的回忆。”
“全体都有!集合!立正!”与兵卫扛起火枪对天鸣枪,那些散兵游勇们这才不情不愿地在与兵卫面前集合,多少有了点部队的样子。
借着与兵卫重整队伍的这个空当,秋津双手扶在少女的肩上问道:“好了,没事了。我和那些野蛮的家伙不一样,我不会伤害你的。”
少女依旧浑身颤抖不止,但能看得出来她是凭借着某种仇恨在战斗的。
“胡扯!九重府的家伙没一个好东西!要杀要剐随你吧!我不怕你!”
“抱歉,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你这种态度并不能解决问题。”秋津尽可能地贴近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其实我也不喜欢如今将军的统治。”
这句话一出,少女倒是稍微平静了些许,不过她还是一副不配合的模样。秋津没辙,不得已她只得先解掉她脚上的束缚随后牵着她的手与与兵卫集合。
“秋津阁下,问出什么了么?”与兵卫问道。
“没办法,看样子将军的人害她害得挺惨的,基本问不出什么来。”
“那怎么办?要放走她么?还是……”
秋津看了眼少女,脑海中又回忆起之前上山时看到的种种,她叹了口气道:“算了吧,还是由我亲自看着她吧。不管如何,现在我们应该尽可能的减少不必要的风险。”
“说的也是。”
就这样,与兵卫重振队伍后一行人以更加密集的队形向地图上的目的地走去。本以为整座稻叶山早就该烧成灰烬,但顺着队伍的深入映入其眼帘的却是一片郁郁葱葱,溪水潺潺的景象。
战争本该毁灭一切,但总有一些是要留下来的。
很快,在一条溪水的指引下众人发现了坠毁的银骑士。浑身机油的托多罗此时正拿着一个小工具箱在机身附近一顿敲敲打打,似乎是在试图修理好它。见众人靠近,托多罗靠在机身上对着秋津打趣道:“我说,你是不是对捡女孩子有什么特殊癖好啊?又要把人抓回去当你的随从么?”
听托多罗这么说,少女身子一震,眼神中本就存在的不信任变得更加强烈了。不过秋津则是一副没有在意到的模样,她白了托多罗一眼:“我可是不会做那种强买强卖的事的。”
“是么。”托多罗一脸坏笑地看着少女说道,“那你可真是倒了大霉了。如果被送到将军的战俘营,你或许会后悔自己当初拒绝这位武士大人的。毕竟那是个只有15%生还率的地狱嘛。”
“用不着你费心!为虎作伥的魔鬼爪牙!”
“嗬。”托多罗乐了,“年纪不小脾气挺大。”
“好了好了,别扯淡了。”秋津走到银骑士旁问道,“这玩意还能飞么?巡抚大人的意思是如果不能回收机体就给它炸干净。”
“这倒不必费心。多亏了你们那慢吞吞的动作,我勉强把这玩意的两足行走机构修好了。虽然不能保证实际上能保留几成性能,但总比把它晾在这里强。”
说着托多罗翻身上机跳进了驾驶舱。一阵操弄后这被枝杈覆满的机体轰鸣着站立了起来,巨大的气流好似湍流,秋津站在机体旁甚至感觉连内脏都要给碾碎了一般。站在她身后的少女此时更是脸色煞白,好像随时都要晕倒一般。
“你们离我远点,现在我要试着走两步了!”托多罗调试了几个按键后,喷气口缓缓合上,机体下方那如城池般稳固的反关节双足再次运作,成功地迈出了两步。
“很好,试验结束。”托多罗从机舱中探出身子对着下方的秋津等人说道,“辛苦各位了!现在就由本机来护送各位返程吧!”
“真是的,搞得我们好像是白忙活了一阵。”秋津笑了笑。
“说的也是。”与兵卫深表赞同,“好!杂碎们!该回去……!”
话音未落一发子弹高速掠过他的耳边,导致与兵卫一阵耳鸣,甚至有些恶心。他顿时冷汗直冒,赶忙大喊:“隐蔽!有埋伏!”
可还是慢了一拍,还是有两名士兵没来得及隐蔽被暗处射来的冷枪打穿了脑袋当场毙命。秋津则拔刀出鞘,凭借着自身较为出色的魔力强化自身与刀刃,在跟上了子弹的速度后用刀剑挡住了几发朝着她射来的冷枪。
场面极度混乱,但这才只是开始。整齐的冷枪后竟然是连续性的炮击,而且就规模上看对方至少有3到4门炮的规模。
“撤退!撤退!”与兵卫趴在一个矮坡后扯着嗓子吼道,但由于战场嘈杂以及炮击的压制在场似乎没有一个人响应他。
“诶!哪来的臭虫!”托多罗的机体护在众人面前,两门口径巨大的加特林机炮喷射着致命的火舌向着冷枪袭来的方向洒去,战场之上除了战争机器的狂啸外再无能与之应和之声。
秋津大着胆子探出头去看向了机炮压制的方向,三点钟方向隐约闪过了一丝光亮。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发炮弹击中了银骑士的侧翼,一台加特林炮当场报废。那原本就有些故障的反关节双足此时彻底瘫痪,数吨重的机身缓缓朝着秋津以及那名双手被缚的少女。
“危险!”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秋津飞扑上前将少女护在怀中幸运的滚离了那致命的机体,但机体落地时造成的巨大气流却推着她滚落下了山崖。
想不到此处竟有一处类似峡谷一般的沟壑!就这么直接掉下去即便是熟练的魔法师也无法全身而退。
“可恶!”秋津一手紧紧抱着少女,另一只手则用佩刀刺进一旁的崖壁以期能减缓冲击。但这太刀即便是有魔力加持本身也是颇为脆弱的构造,减缓了一阵后整个刀身像是被打碎的冰面般迸裂开来。
啊,完蛋了。
秋津如是想道。
没想到自己临死前连走马灯也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