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辛苦各位啦，多亏了各位的奋战才能成功保下这位帝国圣女。”
陆文泽从侍从手上的托盘内端起了两杯热茶递到了弥三郎与秋津的面前，他那满脸和气的笑容不像是逢场作戏的礼节，倒是有几分真情实意在里头。
“恕我直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朱夏军会在这里？而且还保护了一名外国圣女的安全？”
秋津依旧没法把握究竟发生了什么。若是平时她是不太敢跟这位朱夏巡抚问这种事的，不过现在她外伤未愈，也有些血气上头。
“如果是平时那我只能说无可奉告，不过诸位有功，倒也不是不能透露一二。”陆文泽放下茶杯说道，“确实，在横滨谈判结束后我便带领大部分朱夏军离开横滨，返回到了上京附近驻扎。但就在这几天，我接到了来自日出之国当地的阿克涅教会的信件。虽然横滨是威尔卡斯帝国控制下的东洛美特公司的地盘，但由于我国在横滨设有外交机构的缘故，百人左右的部队还是能得到许可的。”
“这样。”
“不好奇信件的内容么？”
秋津苦笑道：“这或许不是我这种等级能够接受的。虽然事发突然了一些，但我还是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哪里的事，举手之劳。”
“比起这个，答应给咱家的钱啥时付啊？看这样子多半接下来没咱啥时了，那至少确定好的钱总要给吧？”
弥三郎说话倒是毫不客气，他完全不把面前的巡抚放在眼里：“而且咱出这一趟可是连刀都坏了，多少也赔偿点吧？怎样？不要告诉我你们连这点钱都掏不出来吧？”
“当然。”陆文泽依旧是那副文质彬彬的谦和模样，“具体的事情雷蒙德先生已经和我说了，本来这钱确实应该由他交付于您的，但无奈雷蒙德先生现在重伤未愈，所以就由我来代发了。”
说着，门外走进了一名身披金甲头戴面罩的朱夏武士，手中则拎着当初雷蒙德许诺的一箱黄金递给了弥三郎。弥三郎掂了掂手提箱的重量，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后立马点头哈腰了起来：
“嘿嘿，那没咱什么事了，那咱就先走啦。以后有机会咱还为大人您服务~”说着他便拎着手提箱快步离开了房间。
“啧，这家伙……”秋津咬着牙嘀咕着，但仔细想想弥三郎倒也没做错什么。他不过是个亡命徒，能够履行职责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秋津不再多想，她话锋一转问道：“那么，那位圣女……阿克利乌斯小姐怎么样了？”
陆文泽品了一口杯中的绿茶道：“自然，是受到了周全的保护。不过横滨城内有些人心惶惶，圣女大人已经转移出城另外安置了。”
“我能够感受的到，她身上似乎蕴含着什么非凡的力量……一股难以被世人所掌握的力量……巡抚大人，可以的话能让我继续担任阿克利乌斯小姐的护卫么？”
“嗯哼？”陆文泽眉头微微上扬，“有什么必要么？如今我军已经正式收到了阿克涅教会东方支部的授权，由我军全权护卫圣女大人。难道秋津有些有哪里不放心么？”
“不，不。”秋津尽量压住语调说道，“只是那双眼睛……”
“看样子秋津小姐也是识货的嘛。”陆文泽的语气倒是有些欣慰，但他依旧是不肯放松的态度，“阿克利乌斯小姐有着举足轻重的力量，她能够协助我们打破这个乱世的僵局。我想你也不觉得《横滨条约》框定下的日出之国是个和平且有未来的国家吧？”
“……”
秋津没有作答，从陆文泽瞳孔的深处她能感受得到他的心中充满着野心，一团名为欲望的熊熊大火正在他的眼中燃烧着。
“明白了，在下多有冒犯了。”秋津微微欠身后站起身来。
“那么秋津小姐，让我们在上京城中再会吧。我想这个时候不远了。”看着秋津的背影，陆文泽又补充道，“奉劝一句，您或许与不该接触的人或事接触了过多了。这对您以及家族可不是什么好事。”
秋津侧过身来，客气地答道：“是的，大人所言极是。”
秋津离开了朱夏大使馆，馆外已经见不到弥三郎了。估摸着已经拿着钱上哪潇洒去了吧？不过对于秋津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只是克拉拉·阿克利乌斯的那双黯淡的灰色瞳孔让她在意。
秋津回想起这段时间雏菊发来的几封私人信件，她现在似乎已经成为一名低级医疗军官了，倒是过上了颇为稳定的生活。不过由于那双眼睛的缘故，她的处境依旧有些艰难。
回上京城问一下雏菊好了。
她乘车返回了商馆，打算给雏菊打个电话询问一二，可当她返回商馆，发现雏菊与老管家猫卷也在此地。
“啊，欢迎回来，秋津小姐。”雏菊脸上依旧戴着遮住双眼的面具，但依旧可以看得出她情绪高涨。
秋津上前微笑着摸了摸雏菊的头，打招呼道：“哟，好久不见。不过你们怎么出现在这里？”
猫卷背着手慢条斯理道：“嘛，当然是为了在横滨城的生意了。这孩子手脚麻利，不过那双眼睛确实给了她不少麻烦。正好有了机会，老身觉得还是带她来见见小姐也不错。”
“秋津小姐，把行李交给我吧，我帮您带去保管。”
“嗯，有劳了。”
简单交代完事情，见雏菊远去，秋津问道：“嗯？生意？猫卷，难不成是……？”
猫卷点了点头：“横滨城的家伙很排斥与日出之国贸易，除了粮食与军火。这也是老爷当初委托小姐走大量军火订单的缘由。市民军终究只是殖民者管理的治安维持部队，是没有那个权限走正规渠道购入大量的军火的。”
秋津皱了皱眉，她扶着额头低声道：“那个臭老头真是的……”
猫卷叹息道：“请不要责备老爷。既然天下大乱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在混乱中为家族谋取权益便是他的唯一责任。”
这时，雏菊收拾好了秋津的行李后回到了商馆的大厅。秋津叫住了她说道：“雏菊，过来一下。”
“嗯？有什么事么？”
雏菊刚走近，秋津便伸手摘下了雏菊的面具。吓得雏菊一下子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她遮住自己的脸庞，浑身颤抖不已。
“请，请把面具……还给我……”
“抱歉，不过这里没别人，请睁开眼睛给猫卷看看吧。”秋津扶着雏菊的肩头，将其尽可能的拥入怀中，“猫卷，你见多识广，或许对这幅眸子有些看法。”
“说来老身确实没仔细见过雏菊小姐的眼睛，来吧，让我看看。”
“好……好吧……”
雏菊于是低着头，大着胆子睁开了眼睛。看着她那对满是虚无的灰白色眼眸，猫卷神色颇为严肃：“这确实是灾祸的瞳孔啊。”
“猫卷，想起什么了么？”
“虽然只是捕风捉影的传说，但既然是传说……那想必定有缘由。据说在数百年前曾经有过这样有着灰白色怪异眼眸的人，他所到之处必有灾祸发生。每到一处并有妖怪作乱，每到一国该国必起战端；伸予援手之人必将死于非命，试图庇护其人则必将受诅……最终，持有灰白瞳孔之人化为如高山般的异鬼，吞噬一切后沉入了大海。”
秋津帮雏菊戴回了面具后板着脸批评道：“这都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这不过只是为自己的偏见所做的借口吧？”
“或许如此，但既然小姐问了这双眸子的事情，想必事出有因。”
雏菊扯了扯秋津的衣角，用着颤抖的声音问道：“我……我难道真的是……”
秋津将雏菊拥入怀中，她轻轻地抚摸雏菊的后背安慰道：“如果你真是这样的人我老早就死在战场上了，又何必会活到现在呢？不过确实有些在意，因为那阿克涅教在东方的圣女也留着这样的眼眸，而且她被朱夏给盯上了。”
“这究竟是……”猫卷也觉得疑惑，按理来说以朱夏的立场是不会对这种西方的“奇技淫巧”感兴趣的，即便是本土的魔法理论朱夏在官方层面都是反对的。
“据说这双眼眸能够沟通异世界，可以从其他的次元召唤来可供其驱使的怪物。”秋津摸着下巴，说完后像是自我否定般摇了摇头，“不，这实在是有些太荒谬些了。说到底异界这东西真的存在么？”
即便是这个存在魔法的世间，所谓异世界也不过是停留在娱乐作品里的概念罢了。
“大小姐，关于异世界的话语是从谁那听来的？”
“一个叫服部胜成的家伙。”
“这样啊。”猫卷思索片刻后答道，“那你最好还是相信他的话。”
秋津还想再问些什么，突然一阵尖锐的警报声传来。警报中的女声大声喊道：“横滨城遭到不明生物袭击，请各位市民迅速前往避难所避难！”
能够听得出来，即便是横滨城方面也是完全没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在尖锐的警报声下，隐约着还传来了一阵阵履带碾压大地的低吼声。秋津跑上楼推开窗看去，只见全副武装的市民军正在一路小跑冲向城外，所有人满脸杀意，不像只是所谓的军事演习。
没等秋津多想，一名身着染血白袍的高挑黑发女性撞开了商馆大门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馆外传来了一丝令人胆寒的喧哗声。
“喂！你们是什么人？”
“你，你们想干什么？！”
“快，拿起武器！快！”
威慑性质的嘶吼声很快便化为了兵刃的交错声以及以命搏命的喊杀声。秋津察觉到不妙，她也不顾有没有趁手的兵器，只是抄了一根挂在会馆内的木刀便冲了出去。
当她冲出商馆，发现馆外的大院早已一片狼藉。鲜血的腥味扑鼻，护院的商会成员们散落在院落各处，有的还算完整，有的则已经“到处都是”了。
而在大院里的则是两个身着皮衣，头戴圆帽，脚踏马靴的西方打扮的两米高巨人。他们一副西方面孔，完全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拥有智力或是仁慈，手上那满是血肉的巨斧说明了一切。
“喂喂，这些家伙是怎么跑进来的啊？”
街上便是行进中的市民军，但他们似乎完全不在意院落内发生了什么，好像一切都只是秋津的幻觉而已。
“喂，带着还能喘气的进去，这里交给我。顺便去联系朱夏巡抚大人和市民军！”
“可大人您……”
秋津紧握着手中的木刀，脸上露出了尽可能自信的微笑：“我可还轮不到各位来担心。”
看着面前这些似人非人的怪物，秋津不由得想起了猫卷所说的那个传说。
难不成这都是事实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