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在横滨城短暂的休假,秋津又回到了上京城。与以往不同,当秋津刚回城的瞬间她便能感觉到强烈的视线,当她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一丝异常,但这股视线却始终存在。
秋津近乎能够确定,应当是朱夏的密探正在暗中监视着自己。他们本能做得更隐秘些许,但这或许更多的是一种态度——警告。
就像是猫不愿一击毙杀猎物,而是选择与其进行残酷的游戏一般。
在秋津回到三浦家在上京城的商馆时她接到了一封任命书:让秋津出任负责上京城治安维护的警察队伍赤穗组的教官。
关于赤穗组秋津也算有所耳闻,赤穗组以效忠将军闻名,全盛时期规模近万人,是将军镇压各地起义以及威慑大名的机动部队。不过随着赤穗组因护卫将军不利被卷入了一场由行刺将军未遂衍生而出的政治纠纷,近万人的赤穗组解体,只保留了差不多300人不到的规模,行动范围也被限制于上京城区内。平日的工作也不过是维持城市治安以及抓一些小偷小摸的小贼罢了。
虽然规模与训练大不如前,但对将军的忠诚却一如既往。秋津看着任命书下方的由朱夏与九重府共同签署的署名,大概是明白了这份安排的用意。
“秋津小姐……您没事吧?”
“啊,雏菊啊,我没事。”秋津有些疲惫的笑了笑,“倒不如说我应该开心才是。就在刚才,我被将军和朱夏方面联合任命为负责上京城治安的赤穗组的教官了呢。”
“那真是好事,恭喜您了。”雏菊微笑着表达了自己的祝贺。秋津能够感受的出来,雏菊内心的喜悦被交流时的礼仪所限制了不少。
“嘛,真的是好事么……?”秋津合上任命书,“说起来猫卷呢?她回到上京城了么?”
“还没有,似乎横滨方面还有事务要处理。而且最近听说一伙来路不明的山贼竟然包围了上京城,现在朱夏方面已经介入调停了。猫卷大人说即便是能回来恐怕也没那么快了。”
“这样。那个,雏菊啊。”秋津有些愧疚地对雏菊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去找母亲么?”
“嗯?为什么这么说?”
“只是一些预感,或许继续调查下去你的眼睛以及你的身世都能真相大白也说不定。要是我那时能保护好阿洛伊斯……”
雏菊轻轻握住的秋津的手,即便她的眼睛看得并不真切,但她依旧能凭借本能精准地握住秋津的手。
“别这么说,秋津小姐,这或许是我的命运。我已经别无他求,能守在商馆内等待您归来便是我最大的幸福。”
秋津看着雏菊递交至自己手心中的那一小枚骨笛,她问道:“这样真的好么?”
“您是我的恩人,您有权知道一切,也有权决定是否告知于我。如果没有秋津小姐我或许早就死在安国丸的船舱里了。”
“这样。不过你要是变了心意就告诉我吧,我没你说的那么伟大,你也有权决定自己的人生。”
说着,秋津披上了黑色的披风,挎上了佩刀。她对雏菊说道:“闷在商馆里也没什么意思,我出去转转。”
“那还请让我陪您一同出行。”
秋津理了理雏菊的秀发,笑着说道:“那还请跟紧咯。”
不过说是逛街,实际上秋津也没什么目的,只是像一只孤魂野鬼般在上京城内漂浮着。而雏菊则乖顺地紧紧跟在秋津身后,她什么要求也不提,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微笑着跟随在秋津身后。
秋津佩刀的模样便是她身份最好的名片,走在街上她能明显感受到视线,以及那些平民商人为了讨好自己而发出的阵阵赞美声。
不知为何秋津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于是她在一处首饰摊前驻足,她拿起摊位上的一个四叶草的头饰替雏菊别上。
“小姐,这是……?”
“四叶草的头饰。”
“小姐还真是幽默,我的眼睛您也是清楚的。”
“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你能幸运一些。就当是护身符了,好么?”
雏菊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了一下头上别的这一枚大小适中的四叶草:“非常漂亮的形状,我会好好珍惜的。”
付了款,秋津打算带着雏菊去附近吃点甜品,可就在这时一阵不详的喧闹声传来。处于好奇心,秋津下意识地被吸引。当她推开人群时,发现一名身材魁梧但手握利刃的男子挟持了一名无辜的少女。他的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酒精味,多半是在发酒疯。
“混账……!老子为了……啊!将军出生入死!拿你开心开心怎么了?!”看样子是一名因为停战和裁军而失去工作的武士,这样的人在各地的城市中也多有存在。
一旁的市民们倒也见怪不怪,纷纷低语道:“啊,又来讨钱了。”
在男人的身前还有三名身着赤红色羽织的男女武士们,看他们背后那印画着的麦穗可知,这些年轻人正是赤穗组的一员。
他们有的握紧了出鞘的刀剑,有的则将手预备在刀把上,但不管他们做了什么实际上都拿这个酒鬼没办法。
这里是日出之国的首都,上主天皇所在的神圣之都,自然不能允许这种卑鄙的乞讨行为存在,但这些赤穗组的队员或许是因为技艺尚不精湛,并没有那个自信在不伤害人质的情况下击杀男子。
不过对于秋津而言这倒是小菜一碟,她有自信能在用刀斩断男子持刀手的同时不伤害人质,并且还能留男子一命。
于是她一只手滑到腰间,握住了佩刀的刀鞘。
“住手!”
可就在秋津准备出手的瞬间,一阵震慑人心的大吼声传来,即便是挟持人质的男子也不由得被这一大吼吸引去了注意力。一瞬的大意,一切都结束了。只见一个残影从人群中冲出,等到男子回过神来时自己那握持着武器的手已经被斩断。男子在剧痛之下捂着自己的断肢跪倒在地抽搐了起来,此时秋津眼中的残影显现出人形,那是一名扎着马尾,身着西式双排扣风衣的个子颇为娇小的少女。
“人斩东城祈……”人群之中有人低声念出了她的名字。听到人斩这个名号,人群沸腾了。曾经为了震慑罪犯,将军将对罪犯的生杀予夺之权赋予了一些武士,让这些武士可以在大街上斩杀罪犯。
这些人被称为人斩。他们大多是身负相当技艺之人,因此即便他们从事的是杀戮之事,但对于平民来说他们剑技之美甚至一定程度上盖过了死亡所带来的恐怖。
人群开始期待着人斩斩杀罪犯的瞬间。
东城祈手持着长刀缓缓向犯人靠近,而犯人则因为痛苦与恐惧一动也动不了,只能在原地不停抽搐。
“往生去吧。”
东城祈冷酷地举起刀刃,准备取下罪犯的首级,但火花迸淬,祈的刀刃被秋津的佩刀接下。秋津拦在罪犯面前,手中紧握着出鞘的佩刀。
“差不多到此为止了吧,不管他犯下如何罪行现在都也不是那个人斩可以在大街上随意砍人的时代了吧?”
“阁下是?”
“三浦秋津,一个无所事事的浪武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