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好我做的你不一定喜欢吃啊,但手艺没那么差就是了。”
梁远事先跟秦雅溪打报告后再做的饭菜,人安安静静的吃着,到最后也没说什么。
他是知道这里有个食补的说法的,但具体有没有作用还犹未可知。
秦雅溪跟尤一平常吃的东西大多是灵物,像这种普通的食材,对吃惯了更精致佳肴的她来说,可能确实跟糟糠无异。
女人双手闪过一道微光在嘴边摇了下。
“你手艺很好,谢谢你。”
这都快三点了才吃午饭,你不嫌晚就好。
“哪能啊,您大驾光临也是我的荣幸。”
以前还搞不明白这种客套话为什么总是从别人嘴里出来,现在才体会到除了这么说也没有更好的话术了。
秦雅溪看着他的笑脸,眼波流转。
“其实…这次来,也不只是过来看看。”
罕见的,她看着梁远,随后偏了偏视线,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梁远肯定知道啊,没事你大老远的从长安山散步来我这里啊。
但他脸色还是面不改色,“啊?不知道是有什么事呢?”
“这次的演武,我希望你能退出。”
她正襟危坐,又怕口中的话语怠慢了梁远。
而梁远沉默了。
他真有些绷不住了,慢慢起身靠近坐在对面的女人。
“大老远的过来让我弃赛,实在是…”
他已经站在秦雅溪面前了,正缓缓弯腰逼近着女人那动人的小脸。
秦雅溪纹丝不动的,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心理,一双美目里尽是无辜之色。
“实在是太贴心了!”
这一刻他已不再是个少年,而是个真正的男人。
“不过为什么想让我退出呢?是我们相安山确实没那个能力吗?”
他突然的喜笑颜开让秦雅溪有些不知所措,她只是呆不是傻,当然也能看出男孩子刚才明明是一副即将爆发的样子。
“也不对吧…但…”梁远弯腰低头还没变换动作,一张略带稚气的脸距离她不过两三拳的距离。
“总之你去了也争不到好名次的。”
“你们山峰的首席叶陌虽然实力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但阵法师在这种混比中是很吃亏的。”
“我们…”
她说到自己那边又扭捏了起来,梁远猜测是不是跟自家小姐有关。
“是跟虞从宁有关吗?还是说我参加了她就不好动手了?”
这完全有可能,那个大小姐还是比较重感情的,虽然二人足足有六年没见,自己上山到现在三个月了也才见过她两天…
两天…三个月…
好像是忽视了什么一样,上次尤一还是叶陌来着,是不是跟自己提过一句。
少年的气息打到自己脸上来了,刚刚吃完饭他还准备了热腾腾的花茶,没什么让自己厌烦的地方。
“不是,从宁已经有比较长的一段时间没提起你了,可能是生气了吧。”
梁远想就此打住。
“我会参加的,无论是什么理由让我放弃,这是一个很好的锻炼自己的机会,我也相信叶陌,人家现在是我的师父。”
“就像我相信我自己一样。”
一腔热血的话语不知道有没有打动眼前的女人,他自己都快信了。
秦雅溪眨巴了几下眼睛,随后起身,梁远自觉朝后退了退。
“因为内山的秘密,不是你能打听的。”
“尤一还特地来找过我一次,”她背对着梁远站在窗前,看着世界的皑皑白雪,“她也没透露出什么有关于你的东西,但直觉告诉我不应该这么简单的。”
“那…”
那你是怎么找上门的啊!
似是知道男人心里所想,秦雅溪转过身子无辜的看着他,“后面给她喝了几坛酒,事后也算是和盘托出了。”
梁远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还不等他说话,秦雅溪反身过来逼近他。
“我跟她是那种比较年轻的长老,哪怕给我安排的是长安山,也没能真正接触到什么隐秘。”
“你身上的那股宴台气息,在她的洗礼后确确实实不会被人感知到了。”
梁远坐在椅子上用手靠着脑袋,内心的烦躁一下似大火般腾腾燃起。
“结果我什么你们都知道了是吧,那还过来干什么?”
气急败坏的样子让秦雅溪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但她本来的性子就很冷,心里有些急切也不知道该如何表示。
“也不是吧…也没有啊,”她走近瘫坐在椅子上的梁远,语气有些急切,“我们也不知道你从哪来的,是不是宴台真有那么神奇…而且我们也没把你的事情跟人说…”
梁远抬头看她,秦雅溪脸上的淡淡焦虑不像是装出来的。
男人也没真的生气,就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行了行了,”他摆了摆手,起身又给二人满上了杯茶,“宴台是如何的,我也不清楚,你既然知道大概内容,自然也就知道我参赛的目的。”
“不必多言了,师尊。”
梁远装出一副疏离的模样,只希望人女孩子吃这套,要知道现在自己可斗不过她。
秦雅溪眼里的少年尽是冷漠的色彩,不知不觉她小拳头便握紧在了一起,微长粉嫩的指甲刺到掌心肉里还有些疼。
“那…那就这样吧…”
“我先走了,至于跟你说的话,还是希望你能记在心里。”
梁远没去看她,单从处变不惊的声音听起来,女人对自己的态度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情感交往里的刻薄只对真正在乎自己的人起作用啊。
“我送送师尊。”
他起身跟在秦雅溪身后,二人都没触动门扉,房门忽的就被大风吹开了。
实在应景,就跟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不用送了,外面有些冷了。”
是的,第一时间梁远还没发现,回家时一路迎着盛大阳光,现在却又一副暗沉天气,可能是上午的暖阳过于灿烂,相比较起来现在竟带着几分阴翳。
“就此别过。”
梁远微微抱拳鞠躬,秦雅溪转身相望。
二人对视了好一阵子,最后也没能再说上一句话。
“再见。”
不似来前那般平静,去时秦雅溪霎时腾空而起,一把雪白的长脸落在她脚底,在梁远的目光中徐徐飞远。
梁远看着天边愈来愈小的黑影,比出了个大拇指,随后紧了紧衣物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