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吉雅醒来了,抬头望向天空,太阳已经到了他的头顶,已经正午了,他心里道声还好,队伍下午才出发,还好他醒来的及时。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浑身的牙印淤青如同墨点遍布全身,黏液糊在脸庞上,早已干涸成片,但是黏液上的腥臊气还是极其浓烈,让他不得不用绿草的泥土气狠狠擦拭,来掩盖这些气味。
他收拢起被拉扯的有些残破的衣裳,来掩盖那些难以启齿的地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让自己看起来稍微精神一点。
不过他的面容依然憔悴,眉眼泛起微红,像雨天后的水果。
塔娜走了,对于这段畸形的关系他也许永远都不可能摆脱,只能尽量去掩盖。
不过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至少不是现在,也许未来还有机会呢?
不过他得去找自家阿妈了,希望阿妈不要等太久。
……
赵国国都,神都,西苑内。
皇帝赵宪明手捧信笺,一字不落的阅读着其中的前线战报。
临近傍晚,对于这时候的赵宪明来说御书房应该是他平常正在待的地方,不过对于昨日是个极为特殊的日子,为此今天他特意为自己安排一日的歇息。
如同那经历考验之后的空虚,在煎熬的等待,心中的忐忑早已压过他的焦虑,他那御极天下三十余载的时光里从未有过如今焦躁不安的模样。
慢慢的,他的眼光逐渐舒缓,虽然此时此刻他稳如泰山,但内心的心潮澎湃早已如同山间海浪,卷起一阵风雨。
在阅读完之后,他捻去青灯壶中的熏香,随即轻声呼喊:“刘培盛。”
老太监刘德盛从西苑门外应声而来,小步上前,恭敬的弯着腰,低眉顺眼的回答道:“陛下,老奴在。”
赵宪明站起身卷起手中的信笺,随后紧了紧,目光坚定的望向西苑宫墙外的黄昏森林,一排排的耸立在哪山峦起伏之间,像一阵凯旋而归的军队,气势恢宏。
“拿着这个。”赵宪明伸手将信笺递给他,只是那东西握的很紧,有些崭新的纸张被捏的有些皱巴巴。
刘培盛双手恭敬的盛着,昏黄的阳光下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但他依旧低着头,弓着腰,比那低贱的奴仆还要卑微。
“皇上,今天怎么如此开心?”刘培盛冷不丁的问着赵宪明,这和平常的他很不一样。
“嗯,呵呵呵呵。”赵宪明只是呵呵笑着,是啊,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坐拥天下三十余载每天都是各地的灾荒和敌国的入侵,几乎让他快忘却是如何微笑。
他步伐缓慢,鞋底的轻薄在这略显空旷的西苑中却依旧能听见那脚步的回响声,他最终嗫嚅着,一步一步,在数到三十二的时候他中途停下了,回头看看那桌台上的笔墨纸砚,原来他已经离那挥动笔墨就能决定天下命运的桌椅就如此之近。
不过他却用了三十二年才能在哪笔墨下决定这草原人的命运,真是不容易。
“我笑的是我这皇帝当的可真是辛苦,这天底下可真是没有什么比我更爱也更狠这个身份的人了。”赵宪明捏着门旁的紫檀木椅,目光盯着那座椅的一角那只蚂蚁,有时候他会想到自己曾经也像那只蚂蚁一样仰望这座高山,颤颤巍巍。
不过如今的他只剩下站在山巅的傲然和对在他脚下像虫子一样爬的蚂蚁的蔑视。
“呵呵,呵呵呵呵,培盛,草原人终于被打散了,朕深感欣慰。”赵宪明抚摸着他那短短的胡须,娓娓道来。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我朝历经数十年载,终于大破草原蛮子。”刘培盛听闻此等喜讯也是恭恭敬敬的称赞,这等喜讯除了自己老妈给他生个弟妹接她的班传宗接代也没有比这更令人振奋的了。
赵宪明看着这个贴身老太监手舞足蹈的为这件事欣喜若狂,他心中也是扬眉吐气一番。
“不过培盛,朕还得有个任务交给你。”赵宪明面容瞬间严肃起来,冬日里些许暖和的空气在这奢华的西苑内瞬间冰冷下来。
刘培盛心下也是讶然,他陪着这位万岁爷三十余年,不说心知肚明,就说自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世间的人都不得不认。
随即他将自己刚抬起的身子屈身弓腰做出接下圣旨的仪式动作。
“不必了,这就当是我的口谕。”赵宪明面容不改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老太监,心中的言语胜过万千,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刘培盛见状也是赶紧拍了拍膝下的灰尘,急忙站起身来,拱手作揖,准备倾听。
赵宪明见状,也是轻轻点头,随后耳语道:“让冯凯旋将蛮子的尸体全部弄回来,我要仔细辨认一番!记住,一定要快!”
刘培盛闻言,不敢怠慢,随即应声答允,卷着长裤缓缓退去……
赵宪明凝视着那窗外的黑夜,漆黑的夜里,总有一波人在蠢蠢欲动,妄图倾覆,只是这些余孽都是一盘散沙,毫无威胁,但是一旦他们有所凝聚,那可真是不小的麻烦。
他鼻息轻哼一声,黑色的发丝中夹杂着银白的灰,闪烁着晦暗的光芒,脸上的皱纹如同一条条沟壑,抿着的嘴里啜着些许冷笑。
“得给你们找点绝望的东西了,一群余孽。”赵宪明轻声细语的感叹着,仿佛他就是那个决定天下的真命天子。
…………
寂静的皇宫像是一座沉寂千年的古城,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都会驱使着那些骨瘦如柴,汗流浃背的农夫去为他们那宏伟的统治砌上千砖万瓦,让他的子孙后代永享万福,敲骨吸髓,直至死去,不过哪怕死后也要带去他们那可悲的生命,让他们修筑皇陵,从而掩埋他们的生命。
神都,长乐宫内。
在这寂静的皇城之中长乐宫可谓是锣鼓喧天,单丝竹乐。
赵诗筠仰躺在鎏金镌刻的宝座上,眼神萎靡的看着堂下的舞姬在哪展示着妖娆的舞姿,旁边的宾客门人也是觥筹交错,一片狂欢。
作为皇帝宠爱的女儿,赵诗筠不仅拥有自己的专属寝宫,同时还有着三座自己玩乐的场所,譬如这长乐宫,就是他父亲专门为她所修建的。
但是这宠上天的宠爱在她眼里不过是懦弱到极点的虫子的伪装罢了。
真是恶心。
赵诗筠端起酒杯就往嘴里倾泻,仿佛要忘却一切烦恼。
好苦。
她并不会喝酒,只是她想这样而已,就像儿子叛逆父亲,女儿违背母亲一样。
只是她总是忘不掉,她甩了甩脑袋,面若桃花的脸颊泛起一片片酡红,剪水般的双瞳更加媚眼如丝,像是要黏住男人的目光一样。
再加上那有些稚嫩但又清纯的气质,让那些堂下宾客只管喝酒,陪衬着美酒舞姬,不敢上前瞧上一眼。
那可是皇帝的女儿,就算自己成了朝廷命官在地方上作威作福,那对皇帝来说也只是那天威脚下的一粒尘埃罢了,毕竟蜉蝣撼树尚且可能,挑战天威,那只能是自寻死路。
何况那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子女。
赵诗筠看着台下的那些门人宾客,一个个左拥右抱,坐享其成,舞姬们各个都是国色天香,只是他们在哪名为权力的驱使下也是化为腐烂的泥巴,陪衬着这些光鲜亮丽散发着腐臭气味的参与者。
赵诗筠那喝的烂醉的眼神中隐隐约约瞧见了那不曾看见的一幕。
她看见了那些舞姬脸上的胭脂俗粉,灰白灰白的,一坨坨**黏在脸上,被那些腐烂的淤泥吸食着,尔后又漏出了下面那蜡黄般的皮肤。
那些淤泥脸上全是油腻,他们满脑肥肠,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对着那舞姬笑着,抱着的舞姬也是应声笑着。
舞姬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那淤泥也是耸动着脸上的肥肉眼睛被那肥肉挤成一条缝,漏出一口黄牙,乐呵呵的笑着。
只是他那眼神却只是盯着那舞姬那一抹白腻,只怕他要陷进那壕沟中死在哪里,永远都不会出来。
赵诗筠甩了甩头,只是胃里泛起一阵酸水,让她呕吐感直线飙升。
她努力的甩了甩头,那让人作呕的一幕仿佛昨日黄花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诗筠轻声喊道:“红绫,紫玉,扶我下去,接下来金钗你主持。”
在赵诗筠的身后两个人走到赵诗筠的背后,慢慢搀扶起赵诗筠,让她回到自己的寝宫。
虽然主人家已经下场,但是这场狂欢倒是没有因此影响,众人仿佛都陷入了精神错乱的状态,只知道释放自己那低级欲望,哪怕死在这酒池肉林当中……
……
长宁宫,长乐公主寝宫内。
赵诗筠被众多侍女细心照料着,十几个丫鬟忙来忙去,用着最为高级的醒酒药和最为顶级的伺候,毕竟她可以说是整个王朝最尊贵的人。
看着侍女们忙来忙去,赵诗筠其实早就醒了,毕竟她并没有喝多少,只是对那幅场景感到恶心而已,借口下场罢了。
眼前的小侍女正在给她脱下鞋袜,为她洗脚,那侍女年岁不大,像是刚招进来的,表现的很怯懦。
赵诗筠有些玩味坐在黄花梨座椅上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小侍女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吓的手一抖,宝鞋直接掉入脚盆里。
这可吓坏了大丫鬟,其他丫鬟也是像是凝固住了一样,全然都默不作声,让那个小侍女也是不知所措,跪下求饶。
“你知道那上面的皮是用什么做的吗?”赵诗筠眯着眼笑吟吟的看着小侍女。
小侍女早已被吓的泪流满面,只知道磕头求饶。
“那可是七彩麋鹿的皮,很珍贵的。”赵诗筠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仿佛在介绍稀世珍宝般。
小侍女依旧在求饶,她只是个丫鬟而已,毕竟连命在眼前这个人的手里,她可没什么能赔的。
赵诗筠脸上笑容愈发灿烂,随后一脚踹在小侍女那姣好的面容上,将她踹翻在地。
随后蜷起自己那漂亮的脚趾,一脚踢翻脚盆泼洒在小侍女的身上。
“啊!”小侍女随即惨叫一声,那水虽说不烫,但是这一来一回的也将她吓个半死。
赵诗筠用手撑着脸颊,妩媚的狐狸眼神色玩味的看着那蜷缩在地上的小侍女,随后恐吓道:“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是吧?嗯?”
小侍女随即连忙回答:“我知道,我知道……”她一边擦干眼泪,一边抑制住心里的委屈。
“那还不爬过来,我这样抬着脚很累的。”赵诗筠语气委屈,剪水双瞳上的双眼泛起淡淡的水汽,好像刚刚受委屈的是她这个公主。
小侍女被这一幕整懵了,她偷偷抬着眼瞧着自家主子,好像刚刚的发生的真的像在做梦。
她连忙起身,捧起公主的那白皙的小脚,动作标准的连旁边的大丫鬟心里都啧啧称奇。
只是在这之后赵诗筠就再也没有下达过命令让她之后该怎么做,小侍女也是保持着这个动作,脸上的冷汗悄然流下,没有带走一丝闷热,有的只有心里发毛般的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整个长宁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像个棺材一样,冷的吓人。
赵诗筠脸上笑容不减,反而愈发迷人,她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个初出茅庐的小牛犊,白皙的小脚从她手上挪开。
小侍女那双手早已麻木,只差点就栽倒在地,公主算是终于放过她了………………吗?
赵诗筠的脚慢慢的贴着她的面皮细细摩擦着,随即脸上泛起了病态般的潮红,嘴里发出难以形容的声音:“舒服,真舒服……嗯……”
小侍女被这一幕吓坏了,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整个房间里冷的吓人,她眼神疯狂的飘动,只见那窗外有千万个人影在晃动,让她心里泛起阵阵恐惧。
“你知道上面的皮用什么做吗?”赵诗筠用着十分随意的语气问着。
小侍女吸取上一次的教训立马回答道:“是用……七彩……麋……麋鹿做的,主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呜呜呜呜……。”
赵诗筠躬下身子,面色无辜的看着眼前的小侍女,回答道:“我没有责备你啊。”
“你知道这上面是用什么做的吗?”赵诗筠还是依旧用她那白皙的小脚摩擦着小侍女那姣好的面容,神色懒散的问着。
小侍女对这个已经回答的问题还要再问一遍心中疑惑万分,但是更令她感到恐惧的是,房间的寒冷已经愈发浓烈,窗外的黑影也是越来越庞大,几乎要覆盖到他的全身,冷风呼啸,如同身处冰窖……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饶命,饶命啊。”小侍女已经被吓的开始求饶,声嘶力竭。
“让我来告诉你吧,上面啊,也可以用人皮做,嘻嘻嘻嘻。”赵诗筠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只是这个回答耸人听闻,让小侍女身体上涌起一阵鸡皮疙瘩。
随即她的脑子在恐惧的压迫下仿佛一下子灵通一样,随即冷汗蹭蹭流下,嘴唇发白,牙齿止不住的颤抖。
尔后立马抱住赵诗筠的大腿,哭喊着:“饶命,殿下,饶命啊。”
只是这求饶过于晚了,赵诗筠的脸上还是那标准般的笑容,只是在哪惨白的月光下愈发骇人。
门外那团黑影愈发膨胀,让这灯火通明的长宁宫变的十分晦暗,像是阎罗地狱前来索命,只是索命的不是阎罗而是地狱恶鬼罢了。
那黑影一把卷起小侍女和宝鞋,一同消失在原地,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什么都没有留下,要说留下的那只有那回荡在长宁宫内那凄厉的喊叫声。
大丫鬟见此,立马上前亲自伺候洗脚,其余侍女丫鬟也是赶紧继续还没有完成的工作,毕竟他们也是从这个鬼门关过来的,自然而然的知道该怎么做。
赵诗筠看着低头给自己洗脚的大丫鬟,面色平静的问道:“宝珠你怎么让这种人进我这长宁宫啊,这种蠢货还真少见。”
大丫鬟神色一紧,随即从容不迫的回应着:“殿下,刚才那侍女是先皇后的侍女霜叶的女儿,自那之后,侍女们都被放出宫,她人老珠黄难以下嫁,但是她精通一些书画,一些才子也很仰慕她,她也被青州的一个才子娶回家,只是好景不长,那才子突然暴死,她生活也没了着落,生下那女儿家之后也是穷困潦倒,这才……找到了我。”
赵诗筠神色不改的看着大丫鬟,随即笑嘻嘻的问着她:“所以你就这样放她进来了?”
“殿下恕罪,老身只是瞧见她穷困潦倒,女儿家家也是俊俏,而且她也是先皇后的侍女,那么多年了我也是看着她伺候先皇后那么多年,所以这才动了恻隐之心。”大丫鬟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身为老丫鬟,应对这种主上的发问也是从容有得。
赵诗筠看着伺候着自己的大丫鬟,嘴里嗫嚅着:“母后……”
随后她的面容瞬间变的愤怒无比,一脚踢翻年老的大丫鬟,将脚盆里的水一脚揣在大丫鬟的身上,丫鬟身上那丝绸编制的美丽衣裳瞬间被热水浸湿。
赵诗筠那轻柔的声音此刻如同沉重的击打声一般,带着难以想象的沉重:“管好你自己,别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来,如果你不是我母后生前给我指派的唯一一个人,我早就把你杀了。”
大丫鬟连忙站起收拢有些凌乱的花白发丝,连忙跪下从容不迫的回答道:“老身明白,老身以后一定以此为戒。”
周围的丫鬟也是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但是他们都不敢做出异样的动作,毕竟殿下并不喜欢蠢货,之前允许他们围观已经算是对她们最大的宽容。
赵诗筠见眼前这个老东西如此灵敏心下的气也消去不少,随即抬起她那白皙的手指着一个丫鬟说着:“明珠,你来顶替这个老东西的位置。”
被指着的丫鬟应声称是。
随后便乖巧的伺候赵诗筠穿好鞋袜,为她穿好身上那件对襟襦裙,带上名贵的紫郁金香碧簪。
随后走进自己那金丝紫檀木床,在临走之前,她眼神瞥过正在跪着的大丫鬟咬牙切齿的说道:“记住,你主子永远是你主子,我的权力永远比你大,在我手里,你永远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