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晚的夜路,莱昂和奈丽在第一缕阳光出现时回到美神花园村,一回到奈丽的房子,奈丽开始整理房间和衣服,将草药整理分类收好。
“奈丽,你这是要去哪?”莱昂看着她收拾东西的行为,显然是准备出门。
“去命运女神教堂,把花园钥匙还给大祭司。”奈丽一边回答他,手中打包行李的动作不停。
“那地方离这儿很远吗?”莱昂帮着整理衣服,好奇的问。
“很远,在另一个大陆,鲁兹瓦尔国的首都伊萨索克城里,我记得小时候外婆从命运教堂带我来这里,路上花了半年多时间。”
“温特妮雅的教堂为什么离这里这么远?”
莱昂在衣柜里不小心抽出一条蕾丝边内裤,愣了一下,见奈丽抬头,赶紧塞了回去,找话题问。
“?”
奈丽没注意到莱昂的奇怪行为,解释说:
“据说温特妮雅大人曾经指引自己的信徒前往另一个大陆躲避地震洪水和火山,而花园底下的朝圣教堂因此被震下来的碎石掩埋,信徒们在另一个大陆安定下来后,为温特妮雅大人重新修建了教堂。”
“原来如此,那你为什么要把这把钥匙送回去?”
莱昂将衣柜门关上,拿起桌子上的花园钥匙看了下,是一把很简单的钥匙,一边是钥匙环,一边是“凹”型钥匙齿,钥匙的材质看上去像是用什么生物的骨头制作的,白净光滑圆润,摸起来很顺手。
奈丽停下手中整理行李的动作,看着莱昂手中的钥匙微微出神,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又很快回过神来。
“这把钥匙是温特妮雅大人花园的信物,只有美神大人降下神谕指定的信徒才能管理花园,等到管理花园的信徒生命走到尽头,快要前往美神大人的神界花园时,这把钥匙便要送回教堂,让美神大人从信徒中挑出下一任花园的园丁。”
奈丽沉默了一下,神色低落的继续说:
“原本这把钥匙是该让我外婆送回去的。”
“抱歉,奈丽。”
“没事,莱昂,这本就是外婆托付给我的事情,她曾说,如果自己走不动路了,就让我把这把钥匙送回去。”
“我现在要做的,是完成她的遗愿。”
奈丽双手紧紧压了压叠好的行李,将旅行皮箱扣合好,整理了鬓角的发丝,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起红色斗篷挂在手中。
“莱昂,如果你不想和我去,在这个村子生活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呢,我的房子从此以后就送给你了,再......”
“你想让我在这个村子当个悠闲的农夫?我可不是安分的人!”
莱昂嘴角不高兴起来,过去一把夺走奈丽手中提着的行李箱。
“走啦!”
奈丽张了张嘴巴,眼神中美目流转,惊讶的看向大步往村外走的莱昂。
“再不走我就落下你了!”
“来了,莱昂。”
奈丽看着莱昂的背影,嘴角带起一抹微笑,跟了上去。
混合着硫磺,二氧化碳以及乱七八糟杂质的黑色浓雾滚滚的朝着天空散播出去,喷涌黑色浓雾的尽头,是火红炽热的岩浆,偶尔涌起的气泡带着岩浆喷涌,随即又落回平静的表面。
在这炽热与充满死气的地方,金色的龙鳞异常显眼,金色巨龙蜷缩着身体趴在岩浆中央的黑曜石台子上,像是睡着了般。
漆黑的意识空间里,一位长着龙角,脸颊微微鳞片化,身上也有着巨大的龙鳞包裹的少女突然睁开眼来。
她的眼神聚焦,看着这漆黑的空间。
“你醒了?”
听到声音,少女警惕紧张的半起身做出防御姿态,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别紧张,我跟你一样,是龙。不会伤害你。”
声音的主人,也是一位半龙少女,此时她正在做俯卧撑,神情放松的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我叫泰兰丝,你叫什么?我从未见过你,也没有关于你的记忆,你是新诞生的龙吗?”
“艾米莉亚。”少女没有放下防御姿态,轻声的回应正在做俯卧撑的泰兰丝。
“艾米莉亚......我想想......”
泰兰丝停下做俯卧撑的动作,从漆黑的地面上腾的站起来。
“哈!我果然没有你的记忆,你果然是新诞生的龙呢!我以为这世界就我和那三个老家伙呢。”
泰兰丝兴奋的说,走到艾米莉亚面前,弯着小蛮腰仔细的看着艾米莉亚,侵略的目光似乎想要把她全身都看光。
艾米莉亚嫌弃的眼神毫不掩饰的朝她瞪回去。
“嗯?奇怪,你身上有我们四个人的气息,这就是你能牵引我藏在逆鳞中的意识的缘故吗?”
泰兰丝像是发现什么宝藏般笑起来。
“你很有趣,很有趣。”
“很好,你以后当我的观众吧,我接下来会干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没个观众做见证可太无聊了。”
“你想干什么?”艾米莉亚起身,往后退了一步问。
“不做什么。”泰兰丝的脸色立刻变得邪恶阴沉起来。“杀光那群混蛋人类而已!”
“什么!”艾米莉亚的眼神惊诧不可置信起来,随即变得凌厉,脚下一动,手上的龙爪指尖坚定地抵在泰兰丝的脖子上。
“我不准你伤害人类!”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伤害人类?你同情人类?”泰兰丝眼神真挚又疑惑,愤怒又怨恨,她往前一步,即使被艾米莉亚的龙爪刺穿脖子,她也毫不在意的紧紧注视着艾米莉亚。
“不,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让你伤害人类,伤害到他。”艾米莉亚的脸颊微红,眼神躲闪开来。
“他?哈哈哈哈!”泰兰丝如同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他?你不会是喜欢上了某个人类吧?”泰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挥爪拍掉艾米莉亚的龙爪。
“别抱有幻想了,人类是不会喜欢上我们的;我们和他们是不同种类的生物,该死的人类只会背叛!”泰兰丝充满怨恨的捏紧龙爪,似乎想要把什么狠狠捏死。
“我相信,我相信他不会。”艾米莉亚眼神坚定的辩驳说。
“哼!蠢笨的孩子!我不想和你争执,等这副身躯恢复状态,你老老实实的看着我是怎么毁灭人类的吧!”
“我说过,不准你伤害人类!”
艾米莉亚愤怒的挥动龙爪朝着泰兰丝后背抓去。
放晴的天空下,一辆平板马车在一匹老马的缓缓拉动下,慢慢的转动在宽阔的泥土路上,车上有一位中年农夫,专心的拉着缰绳看着地面,小心避开泥土路上的坑坑洼洼。
平板马车上放着胡萝卜,南瓜还有新鲜的莴苣,在这些蔬菜的中间,一位穿着普通亚麻服,短发的少年正双手枕头小睡。在少年的身旁,一位披着红色斗篷的少女坐在马车边上晃荡着两只小脚丫,悠闲的看着后退着如油画般展开的美丽自然风景,她的身边,放着一个旅行箱子。
“两位,圣多亚坎城快到了。”中年农夫忽然对后面的两人说。
少女侧身转头看向马车前方,在树木遮挡的边缘,圣多亚坎城的面貌逐渐展露在她面前。
灰白色高耸的城墙突兀的分隔了美丽的自然风景,从远处最能明显看见的,便是坐落在城市右侧高高山顶上白色的巨大建筑,白色的阶梯整齐有序的通往这座建筑。
在万里晴空下,那明显的白色瞬间占据少女的眼睛,如同在色彩斑斓的油画中留出一抹纯白,像是世间最纯洁白净的地方。
“莱昂,醒醒,我们快到圣多亚坎城了。”奈丽激动的摇晃莱昂说。
“什么?吃饭了?”莱昂猛地一个扎子坐起来,脑子还没跟着睡醒。
“不是,我们快到圣多亚坎城了,战神忒托斯大人的英雄神殿所在的城市!”
“真的?”莱昂起身站在平板马车上,看向那逐渐接近的城市。
“听你说战神忒托斯杀死过一只巨龙,我一定要亲眼看看这个叫战神的长什么样!是不是和奎托斯一样顶着个光头。”
听到莱昂的话,拉车的农夫表情不高兴的回过头来。
“莱昂。”奈丽拉着他的手让他安分地坐下来,在他耳边小声的说:
“不要随便说战神大人,他的信徒很多,要是被他们听到了你说战神的坏话,会找你生死决斗的。”
“唉?”莱昂露出不置信的眼神。
慢悠悠的马车来到城门口,守城的卫兵看了眼马车和车上的三人就放行了。
穿过长长的廊道来到城内的街道上,繁忙的景象呈现在两人面前,叫卖的小贩与讨价还价的顾客,往来如织的人流中夹杂着携带长剑的人,以及穿着轻便铠甲的见习骑士,偶尔从街道中间穿梭的拉货马车和轿厢马车无不彰显着这座城市的热闹与忙碌。
拉车的农夫在一个菜市广场停下平板马车,莱昂和奈丽从马车上跳下来,准备去找旅馆住一晚时,拉车的农夫叫住了莱昂:
“嘿,小哥,如果我年轻十几岁,我肯定会因为你对战神大人不敬找你决斗,现在我老了,没那个精力。但这城里不全是我这样的老头子,小心祸从口出。”
“我......”莱昂年轻气盛的想要驳斥,奈丽猛地一下拉住他手臂。
“谢谢您的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祝你们在战神的荣光下玩的愉快。”拉车的农夫朝两人扬了扬手中的草帽,挥动缰绳,老马默契的拉着马车离开。
“莱昂,请不要任性。”奈丽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我不想你因为这件事死在无意义的决斗里。”
“对不起,奈丽。”看着奈丽认真严肃带着关心的表情,莱昂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心中涌现歉意。
“没关系,把行李放好后,我们好好逛逛这座城市吧。”
喷吐着浓烟的火山里,金色巨龙依旧蜷缩成一团在沉睡。在金色巨龙的意识空间里,一个半龙少女被金色铁链束缚了四肢呈现“大”字挂在漆黑的空间中,她的头发散乱如同女鬼,身上的龙鳞也大面积破碎,只剩少量的龙鳞遮住关键位置。
“呼呼!”泰兰丝毫无形象的坐在漆黑的地面上大喘气,她身上的龙鳞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属狗的吗?抓着我咬!”
“不准......你......伤害人类......伤害......他。”
“真是怕了你了,行!我不伤害他,你告诉我他长什么样,我把他绑起来扔在荒郊野岭再去杀光人类。”
“不......行。”被吊起来的艾米莉亚,气息微弱,身体似乎随时会溃散。
“不能......伤害人类......”
在精神恍惚之际,艾米莉亚模模糊糊的看着眼前人的模样,似乎逐渐幻化成记忆中他,记忆涌现:
“这些人为什么要伤害救他们的人啊?好生气!”
书房里,艾米莉亚忽然从眼前的书里抬起头来,气嘟嘟的说。旁边正在喝茶看账单的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地看向艾米莉亚:“你在看什么?”
“《瘟疫女神》”
“这本小说吗?人就这样,一旦随大流就缺乏清醒正确的认知。”
“可是这些人真可恶!居然冤枉伤害一个救他们的人!亏那个人还救他们!”
“艾米莉亚,如果有一天,有很多坏人在追杀一个好人,你会不会出手杀死那些坏人救下那个好人?”他带着认真的表情问她。
“我会。”艾米莉亚瞬间坐的端正,想也没想立即回答。
他脸上浮现失望的神色,艾米莉亚注意到他脸上失望的神色,心瞬间提了起来,低眉小心翼翼的问:
“我说错了吗?”
“没有,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他向艾米莉亚示意安慰鼓励的眼神,艾米莉亚眉毛飞扬起来,心放了下去。
“但......”
他走到艾米莉亚身旁将那本书合上,艾米莉亚的心担忧的提起来,眉毛低了下去,紧张的看向认真注视着自己的他。
“生命是美丽且宝贵的,我不希望你的双手沾满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