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令人厌恶的空间,却无法逃离,镜子所映出的人是谁?那面目可憎感情从中喷涌而出,淹没了思绪,沉入海底,放弃了挣扎。
烦躁的手机响起铃声,混合着邻里的吵杂声穿透了这狭小的房间,浑浑噩噩的从早以被浸湿的床垫起身,关掉令人畏惧的铃声,这空空冷的房间,恍惚间回想起与少女在这房间的身影。
跌跌撞撞的踩过零星的碎片,望着破碎的镜子,那本就暗淡的神情如同嘲笑着本就一无所有的我更加令人厌恶了。
将散落在地面的药盒踢开,把挂在墙上的校服撕扯下来,随便的套在身上,前往又一个白色牢狱中。
云遮蔽了阳光,但还像白炽灯一样乐此不疲的照在地面上,好似容不下那一点点的阴影,穿过人群,在那嘈杂的声响扰的不耐其烦,戴上耳机如丑角一样低着头,看着人群中的那挂在脸上的笑脸,机械式的语言重复着昨日单一的美好。
向下走去,进入苦闷的地铁站,坐在冰冷的座位上,呆呆望着对面自己那若隐若现的面容,那厌倦的神情。
离开地铁站,跟随着依稀的记忆,向飘来的海风前进,来到世界另一端,在那一眼能望到天的边界线前,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摘下耳机,那嘈杂的声音瞬间灌入耳中,一眼望去,如尸潮般的学生,但却不失有序,深呼吸强忍着恶心,刚要迈几步,就看到了门口围着一群人,那异样的违和感。
怀着心中隐隐的答案向前走去,在艳阳下,一只欧式遮阳伞遮住了脸,错落的阴影分开了凹凸有致的身材,那娇小的身躯在这群人中显得如此弱小。
心脏被压缩到极致,那欧式遮阳伞下,娇小的身影注意到那无神的视线。
人来人往的中间,世界变成了纯白,我们互相对视,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美好。
无言的我紧捏拳头,去缓解心中的那份苦痛,坚然的转过身向学校走去。
娇小的她也随着颓废的背影,步调协调的保持相对的距离。
在那静落的人造林园边缘,白与黑的界限中,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阴影中的她也放下手中的遮阳伞,看着如此熟悉的她。
她依旧没有变化,还如同艺术大师雕刻而成精致的陶瓷小脸,五宫秀丽而又圆滑,红润的肤色夹杂着一些病态的惨白,白银而又透亮的发丝,像杨柳随风微微摆动着,小巧玲珑的手紧捏着两边的学生裙。
感受有些忧伤的视线,微微抬起那俏丽而挺的眉尖,双目如那浩瀚的星辰,无限激发着人类星辰大海的梦想。
看着她还稍微有些红肿的眼袋,蔓延心中的苦痛无言的我所回忆的是什么?
哭泣的少女祈求根本不可能的未来,在黑夜中她的视线否定了我的一切。
她像是注意到我的思绪,用尽世间温柔的话语带着关切问:“...你昨晚没睡好吗?...有按时吃药吗?...你看你都成熊猫眼了。”
压下心中的悲痛,将破损的微笑面具扶上:“你不也是吗?那么显目的血丝,还以为你真完全变态发育成小白兔了,话说今天可是新生入学典礼,你等会儿可是要上台演讲的。”
她有些羞怒的喊到:“不要再叫我小白兔啦!我知道...可你...”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自己调整的。”
看着有些迟疑的她,又补了一句:“你都认识我那么久了,还不相信我这点功底?我这不要脸可是练到炉火纯青。”
还没到少女开口的下一句,广播不合时宜的播放着新生入学典礼的准备阶段。
看着欲言又止的她:“我真的没事,你快点过去吧,待在这里么久被看到了就不好了,要是又被发现了...”
“我知道...那我先走了。”
“去吧。”
目送着她离开,那故作坚强的姿态。
深呼吸,用水稍微清醒一下那困倦神态,看着手机上新入群的信息,班主任正在手机上有条不紊的指挥,看了看时间,距离早上的班会还有一段时间,去哪里消耗下时间吧,这样想着。
拖着昏昏沉沉的身躯,按照先前来办理手续的记忆,来到了大厅,站在阴影中望着左右忙碌的她。
负面的情绪一拥而上,在阴影处达成了妥协,这样也好,在远处观望的我已经不再奢求了,只要她能幸福,只要她能再次绽放出笑容,在极黑的夜里我也能寻到一份光。
“喂喂,你看,台上的女生。”
“哇,这是从动画跑出来的吗?”
那激烈的议论声,将悲伤一脚踢开转为烦躁,本想制止但又转念一想如果她一上台肯定会有更多人议论的,我现在去说一说完全无用的同时又会给雪晴招来争议,得不偿失,哎...没办法只能远离这还算友善的激烈讨论。
台上的少女注意到了那略显无奈的我,嘴角展现出欣慰的笑容。
“白雪晴,你先预讲,看效果。”
“...好的。”那温柔的视线被威严的男声拉了回去。
走出大厅门口,看了看时间,跟着立在路边的白场树一同漫步在校园中。
望向被花园点缀的那边,一座座别具风格的教学楼,在翠绿欲滴的树儿和娇羞欲语的花儿的装饰下,更平添了一份勃勃的生机,自然形成了一种人工美和自然美的微妙协调。
走进这庞大的教学楼,六层的建筑交叉融通,宛如一个巨型迷宫。
来到班级门口,看了看牌子E04班,确认无误后,从后门溜了进来,看了看空位,也就中间的后几排空着了,前排被占的满满当当,只能说不愧是好学生。
悄无声息的来到桌子旁边,缓缓的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去,倒头就睡,在这充满未来期许的氛围里,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虽然在这个时刻,是拉帮结派的最好时机,但现在的我完全不想参与,只想潜入到梦里。
可刚要触碰到梦的边沿,就被几声哒哒的敲击声分毫不差的传到身体上,几分无奈几分烦躁的缓缓抬起头,只见一丝秀丽的黑发,在我面前搔首弄姿,将睡眼朦胧的眼聚焦,终于是看清那敲击声的主人是何人,清秀的面庞与极其醒目的黑框眼镜,束着一边单马尾自由的搭在肩膀上,手上拿着老师给予的清单,恍惚一看就是妥妥的文学少女风。
“这位同学,马上要开展班会课,可以先提一下神吗?”
那与老师分毫不让的威严与高傲直勾勾的看向我,本来想继续装死蒙混过关,现在的话看来不行了。
摆出一副本来就疲态的神色:“那个...昨天预习的有些晚。”
听到这种解释,脸色也从威严转变为了平和:“这样啊,那你先休息,等会老师来了我会提醒你。”
歉意一声:“麻烦你了。”
那一看就可以当上班长的女生,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继续去忙班主任给予的任务。
呼...松了口气,虽然说这个谎言与在飞机上吃榴莲,别人不满的问话,你说自己饿了,实在没办法,别人还谅解了任由你吃一样离谱,但在这所学校,这个谎言是最容易被理解的,因为能考入这里的,个个都是拼尽了所有,将所有娱乐时间全部掐掉,全力投入学习,所以彼此都非常清楚来这里都不易,可这份谅解最主要还是得看人,要是遇到卷王,可巴不得你睡死在那,减少一份竞争可是天大的好事,不过一旦成为东安的学生,其附属的大学或者其他大学在后的都会有照顾,所以应该也...不会出现那种你卷我,我卷死你的奇怪氛围了吧?
这样想的我,安安心心的将双手放在桌上,浅浅的睡去了。
梦到了什么?碧蓝的暖阳稀稀落落的印在少女微微婴儿肥的脸上,伴随着清雅的花香,在那公园小林下,...有听到吗?那令我熟悉的话语传入耳边,当时我在想什么呢?
“醒醒,陆毅同学。”
“啊...”懵懵的从被压的有些红的手臂上脱离开来。
“要上课。”将手上的清单,在桌面上敲了敲,依旧是那样威严的话语,
“哦,好的,谢谢了,还特意麻烦你过来。”双手合十,以表歉意。
“不用谢,都是同学。”
那位班长说完还立在原地像是在等待什么?
嗯...为什么还不走?感谢都感谢完了:“那个...。”
我还没说完就突然被抢了话题。
“要真想感谢我的话,推选班长的时候,拉我一票就行了。”这时才从威严翻为和善的微笑。
好家伙,原来这才是你目的吗?深藏不露啊狐狸精,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以后可要离这人远点了,但这句内心的吐槽,可不会说出来的。
用非常尴尬的笑容以表回应:“哈哈,一定一定。”
这位内定班长,听到满意的回答后也离开了。
还没舒口气,一位国字脸,身穿松松垮垮的休闲装,裤头死死勒着真皮腰带,视角往下移,穿着不知道什么类型的西装裤?就感觉很奇怪,如果不细看,还以为是从哪个街里来的黑社会呢。
还没看够呢,这位黑社会老师就破门而入,重重的走进教室,将一垒书狠狠的甩在桌子上,跟着好像有什么大仇一样,让底下的学生都不敢动弹一小下,虽然我跟刚刚那位班长和几个好像不良的学生是个例外就是了。
“听好了!虽然你们能成功进入东安是你们本事,但不代表之后就可以松懈了,既然已经冲到这里了,那就给我继续冲,明白了吗!”
众学生齐刷刷的喊着,明白了!
哇,这是什么军备训练吗?入个学跟打仗一样,反正我是不想理的,我都已经用半条命来到这里了,可不想再用半条命栽在这里,啊...突然后悔来这里了,回想我想当初为什么要来这里?其实也没有特别的理由,毕竟我那个分数线随便去哪个前几名的学校,下限都不会太低的,而我来到这里单纯是为了夸张到离谱的奖学金与各种学校政府的补贴,毕竟对于我这种下游的财产来说,诱惑可是非常巨大的。
“那边,那个男生!你在干什么?上来!”
“啊...我”刚要起身,就发现老师指的并不是我,是我旁边的那位。
一位五官立体,长像颇为有几分明星风采的同学,从我旁边大大咧咧的走上台。
我松了口气,毕竟我不想太引人注目。
“你在做什么!”
“没有。”
“啊,这么快逆反了!当我这位老师不存在是吧?”
台上几分明星气质的男生被老师一说刚才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但还是装的无所谓的样子,虽然一句话都不敢放,唉...这一看就是装,想在新的环境里面寻找安全感或者征服感,各种显摆来寻找志同道合的人,你问我为什么这么清楚?那当然,我以前可是抽烟喝酒打架样样都粘一点,活脱脱的不良中二青年一位,但现在...算了不想回忆那令人窒息的往事。
没一会儿我的同桌就下来了,坐在位子上,小插曲结束了,又到了老师逼逼赖赖的环节,虽然不会有什么人听,毕竟都到现在这时刻了,该懂的人都懂,不懂人怎么说也没用。
百无聊赖的撑着桌子,望向被风拨开的云,所展露出一望无际的碧蓝,心思飘向了远方,那时也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