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德文在简单整理了自己的着装后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扑鼻而来的腥味和闷热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避开了地上的液体,走到桌前,简单敬了礼后,问:“找我?”
“是,她应该有和你说过原因吧?”
“是要处理谁吧?资料给我。”
“给。”领袖从桌下抽出两张来自秘书的速写,递给蓝德文。
“一个独眼的,还有一个物搜科的……”蓝德文将速写翻过来,细细读起上面的资料:“这个独眼的,为什么没有资料?”
“大概是一直在哪儿游荡,不肯工作的骗子吧,你也知道东北辖区那地方是什么样。”
“后续还是和以前一样处理?”他把速写收进怀里问。
“嗯,随便丢给外面那群玩意儿,别让人知道。”
“好。”
林图在不知有几层纸的公告栏上贴上了寻人启事,然后就被管理员撕了下来。
管理员将手伸到他面前,“你没付手续费。”他说。
在物资兑换处,把包里的一瓶水换成了几枚穿了孔的铁条之后,林图才把寻人启事贴了上去。
他用背包里不多的物资换来的钱在仓库附近等了几天,但除了有几个路人看到这公告问了几句,终究是没有等到什么线索。
只有去医院看看了,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线索。他想,说不定他们只是睡得久了一些,毕竟他也睡了三天呢。
他背上除了武器和衣服什么也没有的背包,在简单询问了市医院的方向后,走出了仓库的围墙。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宽大而层层叠叠、遍布补丁、的破衣服,拽起硕大的蛇皮袋包,脸上满是灰尘和皱纹的幸存者,踉跄而沉重地走出了营地。
在走了一段后,林图感到背后一阵推力,让他不由得踉跄一下。回头望去,原来是一个中年人,满脸沧桑,明明声音听起来不过四五十岁,看上去却已经六七十岁了。他止不住地一边道歉,一边抱怨着自己的疲惫和疏忽,甚至要用缺了中指的手从背后的背包里掏出一些补偿来。
“这不过是个意外,我也没事,你不用补偿什么的,阿伯。”林图用双手努力将递到眼前的、用塑料袋装着、还能感受到些许温热和湿气的简单食物推回去。
“也是,这样简单的赔偿,想来是没法让您满意的……”他把背包卸下,开始掏出自己的“补偿”
“不,我的意思是……”看着眼前的男人将手探进背包里,拿出一样又一样破旧的补偿,林图显得窘迫、无奈、手足无措起来。
“不,没事的,您这样的好人,总是值得些相称的补偿的。”男人这样说着,在倒腾背包而升起的烟尘中,他抽出金属破片打磨成的匕首,砍向他目标的脖颈。
林图瞪大了眼,迅速后仰。刀锋在他面前划过,阳光照在金属上的锋芒有些刺眼。
见刀锋划空,老伯也不急,顺着未尽的攻势改手到冰锥式便向下刺向目标的腿,却见林图脚下一蹬直接后跳,倒在地上又爬起,躲开了这一击后迅速后退,警惕地看着这个“老伯”。
“哪怕你觉得是我不对,我们也可以慢慢商量,动刀子是不是过分了点?”林图微微弯腰,将手探到背后,打算从背包里抽出长矛和撬棍,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年轻人,把武器背在背后虽然方便,但也很容易被偷哦。”老伯衣襟一抖,从衣服夹层里落出撬棍和长矛,落在地上当啷作响。
“啊,上面还有血迹呢,你杀了什么?是动物?怪物?还是……人?”他问,接着又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想肯定是人吧?”
林图咬着牙缓缓向后退去,他盯着这个中年男人缓步朝他走来,叙旧一样发表自己的演说:“难得在醒来后看到一个同样有过经验的。我醒来后,用过很多种法子杀人,不知道你喜欢哪种方式?痛快的斩首?看着对方倒地抽搐的割喉?剖开胸腹部然后掏出内脏?或者肢解,看对方惨叫流血而死?还是说养起来一天割取一个部件?说吧,千刀万剐碾碎成泥活体剖开一寸一寸慢慢肢解从手到脚打成肉泥再喂下去,这么多具有丰富创意的方式,总有你喜欢的一个。”
“你想说什么?证明自己脑子有问题吗?”林图扫了一眼周围,又看看落在地上的矛和撬棍。
“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这种匕首吗?明明他们也不是没给过我更好的。”老伯着迷地看着自己手上亲自用废铁磨成,缠着布条的简陋匕首,说:“只有这种不太锋利的刀锋,才能让疼痛更加快速地到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而且,我也相当喜欢这种刀划过皮肤、肌肉、骨头的顿挫感,这种顿挫感才更能让你感觉到生命的流淌,而这把刀,可以说是我目前最满意的‘生命工具’了。”
妈的,变态。林图啐了一口,卸下空荡荡的背包,将绑带缠绕到手上攥紧。他觉得这人恐怕是从精神病院里趁门锁失效跑出来的,否则他难以想象,世界变化到现在一个月多几天,这样的变态到底从何处而来。
林图想起在洛文市捡来的那几把真枪,有些怀念起来。如果他现在有枪就好了,他想,不过鉴于枪的作用从武器变成了开饭铃……或许还是没有比较好。
“你觉得我是和你一样拿杀人取乐的——”
“不不不,你理解错了,你是猎物。从你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哪怕你也喜欢杀人这个有趣而深奥的领域,我们也是不同的。我可是在感受生命,只不过有人喜欢养宠物,有人喜欢去淋雨,有人喜欢去种些植物,我喜欢杀人而已。因此虽然我很喜欢这么做,也请你不要认为这是什么我个人的仇杀和兴趣之类的,这只是一场收尾,是我喜欢的工作而已。”
“你很喜欢和自己的受害者说话?”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得意的表情:“每个人面对我的反应、回应都不一样,这也是生命的一部分。”
林图吐气,咬牙,提步向前,将手中背包砸向这个变态。
“你的反抗就这?”轻松接住没什么重量的背包,正要顺着绳子把目标拽过来,却被林图反拽过去,他脸上露出笑容,抬起手就要顺势把匕首刺下去,却感觉背包在自己手上一绕,将两只手缠了起来。
林图趁着他解开背包的空挡,扑到他身后的地上,捡起了撬棍和长矛。
“啊,现在这才有意思嘛——”老伯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好像面对一场丰收。
“毕竟,跟猎物的搏杀也是生命的一部分。”他说着,便以和沧桑外表不相称的敏捷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