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在工地劳累了一整天的佳琪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廉租房，正躺在沙发上一边吃炸鸡一边玩乙游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跳出了这个结论。
作为一只土木狗，大学加研究生合起来读了七八年不说，冲着甲方选的课，结果毕业了快五年还在施工单位被压榨，每天回家都累得像是滩化了的史莱姆。
在打开房门，面对漆黑一片的房间时，她总是想，这时候要是灯光突然亮起，然后一个可爱妹妹贴上来挽住她的手，甜甜地叫她一声姐姐，那该有多好啊。
然而想再多都没用，她还是得拖着重得要死的包，疲惫地亲自开灯，然后把工地上粘得全是泥灰的衣服随手一甩，一头扎到沙发里躺尸。
没错，她的确是个失败者。
这坨人生中唯一值得事情，大概就只剩下米拉大小姐了吧。
佳琪看着电脑画面上那个金发碧眼的角色喊出帅气的台词，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点亮光。
是的，像她这样的深柜死宅，每天唯一的精神支柱就只剩下美好又不会塌房的纸片人了。
而她最近几个月以来推的就是这款叫做《圣维尔学院》的乙游中的一名角色——米拉·伊泽贝拉·贝利奥尔。
这位米拉小姐是一位外貌几乎完美的贵族千金，同时也是游戏中魔法资质最高的角色。
作为主角的同班同学，她的优秀无可置疑。然而很可惜的是，她同时还是第一王储萨米尔——一位可攻略角色——的婚约者。
乙游玩家听到这里就能明白，这种人设绝对不会是正面角色。
而事实也是如此，米拉她妒能害贤，气焰嚣张，在每条线路中都是女主与男主结合的最大阻碍。
也就是说，她就是俗称的恶役千金。
而佳琪，正是个恶役控。
对于佳琪来说，比起那些无脑倒贴的男纸片人，她只喜欢各种乙游里的恶役大小姐。
不论是冷酷无情的还是傲气凌人的、心狠手辣的还是两面三刀的、金色卷发的还是粉色长直的、笨手笨脚的还是精通霸凌小技巧的——只要是恶役千金，她基本来者不拒。
但要说所有的恶役千金中佳琪最喜欢的，那一定是米拉。
一个因为过去被人背叛而黑化，却依旧敢爱敢恨，心中怀着远大抱负，即便每条路线里都必将迎来be，也依旧会挺胸抬头，以优雅高贵的姿态带着尊严死去的完美恶役千金什么的，佳琪真的是完全无法拒绝。
一边看主角被米拉大小姐欺负一边头脑风暴十万字CP文，已经成为了这只可怜土木狗最近生活里唯一的娱乐活动。
而现在，看着彻底魔化的米拉大小姐与主角战斗的cg，佳琪知道te路线已经到达了高潮。
马上就要揭晓米拉大小姐一直以来的野心这点让她心跳逐渐加快。然而，上天似乎是有意针对她，要将她这小小的幸福也夺走一样。在剧情进行到主角将剑刺入米拉大小姐唯一的弱点——腹部的紫色胎记，眼见着就要击败她的时候，佳琪原本加速的呼吸突然停了一瞬间。
就像是胸口突然被人重击了一样，她的心脏剧烈地疼痛起来。
下一秒，她的视线也跟着变得模糊，眼前的电脑画面跟喝醉酒一样出现了重影。
作为一只生活作息极不健康的社畜，她明白自己可能会迎来这样的结局，但是……
——不会吧，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不要啊，至少、至少让我知道米拉大小姐追求圣心的真正目的……
佳琪还未能完成自己最后的思绪，一切便都陷入了黑暗。
**
阿黛尔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像是经历了他人的一生。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眼前曾是美丽墙砖的瓦砾碎屑，不断从空中飘零的火芯。她竟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直到身体逐渐恢复知觉，后脑勺的钝痛与喉头的腥甜才将阿黛尔的意识真正唤醒。
她想起来了，自己为何会身处这座燃烧着的宫殿之中。
伸手碰了碰疼痛着的后脑勺，手心随即感受到黏腻的触感，再拿到眼前时手指已是一片殷红。
就如同她面前不断延伸，然后消失在拐角的血迹一般。
但她知道，地上的并不是自己的血。
随着脑中的思绪逐渐成型，阿黛尔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这都让她逃走了呀，真不愧是自己可爱的妹妹。
真可惜，她要是没有这般机敏的话，也就不会威胁到自己下任王妃的地位了。
那样一来，自己也就不用在这里……亲手将她杀死了啊。
阿黛尔慢慢地站了起来。环顾四周，视野中没有那个黑发的身影，可是她的心并不急躁。
虽然被妹妹的临死挣扎推到失去平衡，后脑勺撞到桌角失去了意识，但阿黛尔知道，就算自己昏迷了很久，她也依旧逃不了多远。
毕竟，她刚刚就已经把妹妹的腿给打断了呀。
想起从妹妹小腿里戳出来的白森森的腿骨，阿黛尔就心情愉悦地哼起了歌谣。
然而就在她优哉游哉地准备追击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因此打了个趔趄。
阿黛尔以为是刚刚磕到后脑勺的副作用，但随即闪过脑海的画面否定了这一点。
这是……刚刚的那个梦？
下一刻，刺痛猛然加剧。阿黛尔忍不住捂住额头，支撑着墙壁勉强不让自己倒下。
海量的记忆像是潮水般涌来，连带着无数她未曾经历过的感官刺激一起：梦中那美妙的炸鸡，工作一天后劳累，以及接触“电脑”时，逃避现实带来的精神愉悦，全都在挤入她的脑海。
在那一刻，她感觉名为“阿黛尔”的存在几乎就要消失。
在喘着气苦苦维持自我的一瞬，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谚语在阿黛尔的脑海中浮现。
——庄周梦蝶。
梦中名为佳琪的“她”，是一个身在不知道什么地域，也不知道什么时间的普通人。
她说着异种的语言，遵守着与这里截然不同的社会准则，过着宛如异世界般的生活。
她的三观与想法，还有她那个时代里存在的各种技术，都是阿黛尔闻所未闻，甚至无法想象的存在。
可梦中的那个“她”却对此没有丝毫质疑，仿佛那个疯狂的世界只不过是稀松平常的现实。
不如说，恰恰相反。对于“她”来说，阿黛尔的这个世界才是幻想。
在梦的结尾，“她”所在玩的叫做《圣维尔学院》的乙女游戏，正是发生在一片叫做苏马尔特的大陆上的。
不仅如此，不论是国家还是最高学府的名字——那款游戏中所有的设定似乎都与阿黛尔的世界相吻合。
而阿黛尔的妹妹，道格拉斯家收养的二女儿——米拉·伊泽贝拉·道格拉斯，则是恶役千金的身份出现在了游戏中。
与之相对的，阿黛尔的名字也被提及过一次。
在某个米拉战胜主角的be路线的结尾，米拉出于怜悯，向主角透露了自己黑化的原因——她十四岁生日那天被嫉妒自己的人设计谋害。
那个人利用米拉对自己的信任，把米拉骗到了没人能帮她的地方，然后准备对她痛下杀手。
可那个人没想到，米拉会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觉醒固有魔法领域，自己也因此被反杀。
被背叛本身另米拉几乎精神崩溃，可这对于她来说还不是结束。
皇室盯上了她强大稀有的固有魔法领域，于是将米拉从道格拉斯家手上夺走，强行把她归到了皇室分支之下。
一夜之间，米拉便失去了家族与一切。她因此黑化，变得再也不相信他人，就此成为了游戏主线中那个气焰嚣张，心狠手辣的反派。
而造成这一切的背叛者，正是她眼中最温柔，总是照顾她的，最亲爱的姐姐——阿黛尔·冯·道格拉斯。
……
随着记忆的潮流一点点的平息，眩晕感逐渐褪去，阿黛尔也终于得以理清自己的思绪。
“chuanyue……”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首先跳出来的是这个词。但当她念出口时听到的却不是萨尔曼语中的“穿越”，而是由奇怪异域的音节构成的词组。
阿黛尔很确定这并不是苏马尔特大陆上的任何一种主流语言，但这丝毫不影响自己理解它的含义。
一个“现代人”，穿越到“异世界”中，取代原本身体主人的人格，然后用前世的知识来在“异世界”里大展身手什么的……
“……那种事，怎么可能呢？”
没错，这种事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梦就只是梦而已，所有的巧合，都不过是自己脑袋碰到桌角之后短暂的混乱，把自己本就知道的事情和幻想混起来了而已。
这种梦是不会改变任何事情的。
没错，她依旧是自己，阿黛尔·冯·道格拉斯，才不是梦里那个叫做佳琪的失败者。
她将方才不切实际的幻想抛下，连带着口中似乎还残留着的“炸鸡”的味道一同甩到脑后，然后重新迈开步伐。
酝酿了多年的计划终于要在今天收获了，却因为这种小事就坏了心情什么的，那样的话，难道不是太浪费了吗？
想到这，阿黛尔又回忆起了亲爱的妹妹脸上惊恐的表情，当时刻在米拉眸子中的绝望让她勾起嘴角。
心情好起来的她再度哼起了平时在妹妹床边哼的安眠曲，顺着眼前延伸的血迹接着前行。
不一小会，阿黛尔就听到了米拉那美妙的抽泣声。她拐过面前的角落，随后看到米拉靠在一个书架上。
书架上的牛皮书被飘零的火星烧的千疮百孔，米拉右边的小腿以诡异地角度扭曲着，血肉模糊的创口与半凝固的血液看起来比刚刚还要糟糕。
不过就算没有那个腿伤，米拉的身后也已是死路。
本就失血过多的米拉在看到阿黛尔的一刻，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不、不要过来……！！”
在那一瞬，阿黛尔想到了父亲看米拉时满意的神情，想到了母亲对她的百般宠爱。
自从被道格拉斯家族收养后，米拉就一直是他们的宠儿，不论何时何处都光彩照人。可此刻，她却只能用双手握着坏了一个尖的破剪刀，颤颤巍巍地对着阿黛尔。
“怎么了，米拉，我是姐姐呀，你不认识我了吗？”
米拉猛地摇头，发卡上那个被撞变形了的小铃铛发出不清脆的响声。
她是如此的狼狈不堪，母亲送给了她的那双小皮鞋缺了一只，为生日这天特意穿上的漂亮小礼服被地板上的碎片割的破破烂烂，裸露在外的肌肤更是沾满了灰尘与血迹。
她举着剪刀的姿势虚弱而绝望，与其说是威胁，倒不如说是求饶。
此刻的她，就像是被折断翅膀，坠下凡间的天使，光彩尽失。
啊……看到这样的她，真是令阿黛尔……
——心情大好。
“我可爱的妹妹，我可爱的妹妹啊……”
阿黛尔笑着迈出一步，米拉便像只受惊的小白兔，条件反射般地缩成一团。
“为……什么，姐姐……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米拉的声音颤抖着，稚嫩的哭腔中混杂着恐惧与困惑，仿佛不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但这也确实不怪她。明明是自己十四岁的生日，明明是一年里她最期盼的日子。
今天的她本该度过一个幸福的晚宴，然后，就像之前的五个生日会一样，在象征着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的一刻，从自己最爱的，大自己四岁的姐姐那里，得到一个在额头上的吻。
她是如此爱戴自己的姐姐，就算生日会的途中宫殿突然陷入火海，人群在混乱中哀嚎逃窜的时候，她也没有陷入恐慌。
只因为姐姐牵着她的手，保证会带她到安全的地方。
啊，多么令人感动的姐妹情——阿黛尔在心中感慨。
若不是因为她这份信赖纯粹到毫无杂质，自己用魔法折断她小腿时，她的表情也就不会那么美味了。
那么，作为让自己心情大好的回礼，也看在姐妹一场的情谊上，她就大发慈悲的在划开米拉的脖子之前，让她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而死吧。
“我可爱的米拉，这当然是因为，我嫉妒着——”
话到一半，便被后脑勺传来的刺痛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中，一口气没上来的阿黛尔差点被呛到咳嗽。
只是一瞬，一股寒意就从阿黛尔的脊髓蔓延至全身，因为她突然想起来了。
在梦中那个“be的cg”里，米拉似乎也是靠在这样一个被烧过的书架上，举着同样缺了个尖的剪刀，然后她的姐姐……也是癫笑着说道“我嫉妒着你那可恨的天赋啊！”，一边向她袭击过去。
再然后，回忆的“cg”就结束了，只剩下米拉一脸惆怅地告诉女主角，自己随即觉醒了固有魔法领域，然后反杀了姐姐……
阿黛尔看着与那张“cg”如出一辙的此刻，一瞬间似乎又失去了分辨梦与现实的能力。
正在她陷入沉默的时候，米拉茫然地抬头，“嫉妒……？”
她看着阿黛尔，手上的剪刀也低了一点，露出了之前被她双手遮住的腹部。
她那里的衣服也被划开了，裂口下的白皙皮肤染上了斑驳的血迹。在半干涸的血液与灰尘间，一块淡紫色的肌肤显得无比刺眼。
那是阿黛尔本不应该知晓的存在。
冰冷的感觉从心脏扩散，阿黛尔仿佛忘记了呼吸。
过了一会，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从一开始的轻笑，然后到无法自制的，仿佛要将肺部空气全部都排出一般的狂笑。
那是和游戏中，即将迎来自己死亡的阿黛尔别无二致的疯狂笑声。
什么呀，这是什么恶劣的玩笑吗？
一定只是玩笑，对吧？
忍耐了这么多年，然后在即将要成功的时候，告诉自己这种事......？
别开玩笑了！
自己怎么可能……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就放弃——！
“我嫉妒着……嫉妒着——”
阿黛尔的声音变得嘶哑，心脏剧烈跳动的充血感让她几度差点失去平衡。但她还是向米拉走去，就像那个cg中的“阿黛尔”一般。
然后，用尽自己的全力，对她喊道。
“因为我嫉妒着——萨米尔王子啊！”
“姐……姐？”本就茫然的米拉呆住了。
“明明有姐姐了，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独处？我可是看到了哦，刚刚你和他一起出去，还把姐姐送你的铃铛给他玩了对吧？”阿黛尔右手指向米拉的铃铛发夹，顺势将在左手藏在身后，“你明明说了会把它当做最最重要的宝物对待，怎么能让男人用脏手碰它呢？”
“唉……唉？”
“我把它送给你的那天，你明明说了，你婚礼的那天也要带着它，让全国的人都知道，这是姐姐为你亲手做的……可你却让他的脏手碰了？为什么？那种男人是绝对不行的——！”
“冷、冷静啊，姐姐。”
米拉拼命地朝阿黛尔摆手，先前紧握着的剪刀也掉到了地上，头朝上地卡在了碎砖瓦块中。
阿黛尔看着她从惊恐变成慌乱，似乎还反过来试着安慰自己的模样，心中发出一阵冷笑。
冷静？现在可能是她人生中最冷静的一刻了。
虽然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但她的思绪却因为肾上腺素飙升，反而变得无比的清晰。
既然直接威胁会导致米拉觉醒固有魔法领域，那就先用这种方式让她放松警惕，然后出其不意，在米拉反应过来之前……
阿黛尔的身后，刚刚触碰后脑勺伤口时粘上的鲜血正在米拉看不到的地方汇聚，于阿黛尔左手的指尖处化为了锋利的血刃。
与此同时，她一边说着“绝对不会让那种老鼠把米拉你抢走的”这样转移注意力的话，一边向米拉靠近。
对于阿黛尔来说，这无聊的姐妹游戏她已经和米拉玩了五年，演技早已经不需要刻意。
听着阿黛尔的话，米拉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怀疑，已然是完全相信了对方的说辞。
一切都是如此的顺利，当她还在试图辩解自己和萨米尔王子什么都没做的时候，阿黛尔已经踏入了可以划开她喉咙的距离。
在那一刻，阿黛尔的眼中只剩下了米拉细嫩的脖颈。
只要自己轻轻一挥手，米拉柔嫩白皙的肌肤就会被划开，那时，又会洒出怎样绮丽的血花呢？
想到这里，她感到一种反抗命运带来的兴奋。又是一阵气血上涌，但就在阿黛尔准备动手的前一刻，她突然踩到了什么。
那是一块因为太过专注于米拉而被自己忽视了的碎片，本来这也不应该有什么问题，但正好那一瞬间的脑充血带来的眩晕，让阿黛尔陡然失去了平衡。
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以至于她无法控制住自己，下一刻便一头跌进了米拉的怀中，胸口传来了与梦境结束前一刻类似的疼痛。
在明白那是穿心的刺痛之前，阿黛尔先听到的是米拉的悲鸣。
“姐姐！！”
阿黛尔想要说什么，但喉头的腥甜却使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四肢无力地垂下，开始模糊的视线里，阿黛尔看到贯穿了自己胸口的那个东西，正是刚刚米拉丢下来，卡在废墟中的剪刀。
在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神恶趣味的笑声。
……呵，呵呵。
到头来……这不还是……按照那个梦里的“剧本”在发展吗？
意识开始一点点的散去，阿黛尔仿佛看到了很多东西在自己眼前闪过，那些属于她的不甘，那些为了赶上妹妹而不眠不休的夜晚……
可在最后一刻，阿黛尔做的既不是祈祷，也不是忏悔，而是……在心中对神比了个大大的中指，一个在这个世界没什么特殊含义的动作。
——我*********你*****************************
阿黛尔忍不住对神爆了一连串她到刚刚为止都还不知道的脏话。她恨，恨祂玩弄她的命运，更恨祂在最后突然告诉她会发生什么，然后又嘲笑自己试图改变的努力。
恶趣味的神，专程来整她这个恶劣的人。
……
嘛，算了，大概……也是适得其所了吧。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阿黛尔感到一阵熟悉的馨香包裹住了自己。
有什么热热的水珠打在她的脸上，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叫她不要死。
随着那个声音，阿黛尔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