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实验

作者:Doyoy 更新时间:2023/5/6 18:23:30 字数:3243

让自己……死在她的眼前?

“开什么玩笑!”

就如任何常人听到这种请求后会做出的反应一样,哈泽尔吼了回去,但她内心深处却出现了动摇。

因为她知道,自己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当然,你也可以像现在一样,接着躲闪逃窜,直到三十一号的脑子彻底被反噬的魔力搅成一团浆糊……不过这么对待珍贵的素材未免也太可惜了,同为医生,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断的。”

话语途中,拓卡那边混入了像是爆炸一样的背景音。

“居然只困住了她这么短的时间,真是个怪物啊。”

他的评价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期待,随即便传来了远离的脚步声。

“等等——!”

拓卡的脚步并没有因此停下,在传音法阵彻底陷入寂静之前,他只轻描淡写地留下一句话。

“看来我要先会会自己这边的客人了——那么,永别了,哈泽尔小姐。”

哈泽尔的指尖失去了温度,麻痹般的绝望在心底蔓延开来。

她不止一次听到过这种语调,这种对于情势掌控的绝对自信,这种上位者对下位者命运的最终判决。

在那一刻,她又想起了那个生日会的夜晚。还是小孩子的她没有等到银发女孩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于是便趁着夜深人静跑到了那个有着密道的小巷里。她想要问清银发女孩到底发生了什么,想要将自己花费了好多心思的小木雕亲手送给她。

可是,等着她的却是血腥味,与一句冰冷的话语。

——这个也失败了,一会把尸体回收掉吧。

哈泽尔趴在通风管道中,亲眼看到银发女孩平时总是喜欢牵着自己的小手无力地垂在床边,平日里束缚着她四肢的那些巨大而沉重的镣铐被打开,因为已经没有了拘束的必要。那些穿着白大褂的恶魔面无表情地围在她的身旁,谈论起事后的处理与实验报告的撰写,仿佛自己眼前的不是一个小女孩,而是实验室里等待解刨的小白鼠和青蛙。

她捂住自己的嘴,努力不让自己叫或者哭出声音,也许她不应该那么做,不应该躲在那里浪费时间的,因为当白大褂拿着报告走出房间,她从藏身的地方跑到拘束床前的时候,女孩已经没有了呼吸。

她呼唤银发女孩的名字,晃着她被半干涸的血迹覆盖的小手,但女孩没有回应。于是,她将女孩背了起来,在通风管道中爬行,想要将她带回到地面上。

也许还有人能够救她,也许自己的父亲能够为她做到什么——抱着这样天真的想法,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背着另一个孩子在漆黑的管道中攀爬了数个小时。她的膝盖与手臂都被磨出了血,最后还被发现异样的白大褂们追赶,但即便如此,她也依旧逃回到了地面。

而站在出口等待着她的,正是自己所期待着的父亲,自己心中的正义的化身。

她哭喊着,以为终于有了希望,但迎接她的却不是温暖的怀抱,而是冰冷的魔力。

父亲的寒冰魔法将自己背上的女孩卷走,哈泽尔无力抵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的身体在空中划过曲线,然后落入了一旁的运河中。

女孩身上的血渍被河水冲去,恢复白皙的肢体没有抵抗的随着水流沉浮,远去。

而她以为的希望,她心中正义的化身,她的父亲,只是淡淡地对她,以及她身后姗姗来迟的追兵说道。

——今天,没有任何人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那是一句对于那个夜晚的总结,也是对她,对女孩,以及对所有人的命令。

上位者的裁决已成定局,无人能够违抗他的意志,即便是那些披着白大褂的恶魔。他们知道自己负不起实验被人发现的责任,摆在他们面前的选项就只剩下闭嘴保密,或者被灭口。

这些上位者总是这样,他们会为你留下两条道路,但选择的权利只是假象,因为其中的一条一定只会通向死亡与失去一切。

除了理智的那条道路,那些披着白大褂的恶魔别无可选。

就像此时此刻,面对拓卡的“交易”,哈泽尔没有选择一样。

她和斯盖拉之间,就只有一人能够活下来。

**

红光在眼前闪过,然后是略带水音的咔嚓声。

血般鲜艳的链刃在阿黛尔手中收缩卡和,变回了一直以来长剑的模样,而她面前的大门则像一页纸那样被撕成了铁屑碎片。

出现在门后的是一个整洁的房间,大理石砖组成的地板上一尘不染,几个装着实验品的玻璃罐置于房间的角落,除此之外的空位里整齐地摆放着资料柜,每一个隔层中都放着不多不少的资料文件,正好能把空间填满,带给强迫症患者极强的满足感。

乍一看,除去瓷砖墙上挂着的那些解刨图例有些破坏氛围,这里倒是和阿黛尔自己的审美相当符合,她也喜欢将自己用来研究血魔法的暗室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就当做是对这份爱整洁的尊敬吧,她看向房间里站着的那个男人,解除了自己的拟音术。

“拓卡先生,不得不说,想要见到您还真是不容易呢,”她扯了扯自己的手套,抬起的眼睛中带着一丝妩媚的柔光,“明明我只是想要见上自己的救命恩人一面,在他面前亲口表达谢意而已。”

听见阿黛尔将自己布置的迷宫和数百只血傀儡用“不容易”一词一笔带过,名叫拓卡的男人也笑了起来。

真要论的话,他其实长的不错,一张脸庞消瘦却不失棱角,知性的单边眼镜架在左耳上,白大褂下隐隐透出肌肉的轮廓。结合那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来看,他就像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

不过,他可是为斯盖拉执行手术的人,怎么样也至少有五十岁了。能够维持这样的身体状态,恐怕不仅仅是一句注重保养能解释得了的。

“恕我待客不周,不过正如你所见,我和哈泽尔小姐还有一些……有关实验的事情需要交流,所以才不得不让你在底下的迷宫里稍作等候,希望你不会介意。”

拓卡侧过身,视线停留在挂在房间另一侧的幕布上。精致的法阵在上面运转,而它们的正中心则是流动的颜色与线条。虽然清晰度不高,但阿黛尔还是认出画面上的二人正是斯盖拉与哈泽尔。

她们看起来正在战斗,而这不用想也知道是眼前男人的手笔。

看来得快点解决这个家伙了呢。阿黛尔往前一步,嘴上接着笑吟吟地说道,“真没想到,拓卡先生居然对她们这么感兴趣呢。”

“那是自然,虽然作为容器的改造失败了,但她毕竟还是重要的‘媒介’啊,”拓卡看向幕布上的画面,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期待,“这样珍贵的素材,不论多少轮实验都是不够的。”

……媒介?

男人的话中出现了令阿黛尔在意的词语,她的眉头微蹙了一个瞬间,但立马就恢复成了刚刚那副无懈可击的笑容。

“实验吗?可是您好像并没有把这场实验告知自己的同事呢。”

阿黛尔一边说着,手指一边撩过自己的秀发,在空中留下淡淡的魔力痕迹,“能到这里工作,想必都是帝国最杰出的医学天才。拓卡先生没有通知疏散就释放出血傀儡,难道就不感到心疼吗?”

对于她的话,拓卡在胸口画了一个象征神的三角。

“我当然心疼,我心疼他们中的每一个人——但我也知道,作为继承了科学之名的孩子,生命能够成为实验的一部分,乃是我们这些研究员这辈子最大的骄傲,最美好的归宿。”

“哦?听起来更像是‘他们’而不是‘你们’呢,毕竟您本人还好好的站在这里,不是吗?”

面对阿黛尔的讽刺,拓卡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只是淡然地将自己祷告的手势做完。在他手臂垂下的一刻,阿黛尔看到了他手心里握着的东西——那是一针青铜制的注射器。

“我之所以还活着,还在呼吸,不过是为了向更重要,更伟大的科学献身……”

他痴迷地望着手上的注射器,阿黛尔则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效果,但那个注射器金属制的外壳似乎无法压制住其中的内容物,竟然透出了淡淡的紫色光芒。

“我要看看,这些年的成果,究竟能不能让我超越传说中献祭领域加身的血魔法天才,我们最强,却也是最不稳定的‘媒介’——阿黛尔小姐。”

他的声音在最后一刻骤然激昂,而阿黛尔则心中警铃大作。

不论他要做什么,都不能让他得逞——阿黛尔指尖法阵的红光在同时亮起,血红色的魔法尖刺在下一刻射向拓卡手上的注射器。

但在那之前,房间里的玻璃罐一同破裂开来,无数触手状的黑色肉块扑到了魔法尖刺的行径路线上,虽然这些个体只是瞬间就被穿透撕裂,发出噗呲的恶心肉体撕裂声,但被撕裂的肉碎又接着变成更多的触手,层层叠叠地缠绕上来,竟然硬生生地将尖刺蕴含的魔力彻底消磨殆尽。

而在此期间,拓卡已经将注射器举到了脖子边。

然后,他将针管刺入了自己动脉。

在针管戳破皮肤的一刻,他的脖子上就爆出了无数深绿色的青筋。

一声痛苦的低吼从他喉中流出,只是半秒的时间里,他的眼睛就开始泛白,耳朵上的单边眼镜掉到地上摔成碎片。他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一层类似金属的淡紫色液体从他的毛孔中溢出,随即覆盖住他的全身,并在他手部形成了利刃般的结构。

“哈……你在开玩笑吧。”

阿黛尔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发出一阵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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