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另一侧的故事

作者:Doyoy 更新时间:2024/6/17 1:27:44 字数:7369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精灵国度陷入了几乎可以称之为异样的宁静之中。

这并不正常,原本因为阿黛尔这匹凭空出现的异族黑马而急速激化的竞选氛围被突然踩了一大脚刹车,那些平日里恨不得把哪位竞选者的猫丢了这种破事都登上报纸来抢热度的新闻社们,这次反而不约而同地缄口不言。

毕竟与第三场试炼刚开始那会不同,当时这些做媒体的精灵们之所以胆敢七嘴八舌,那是因为她们只以为这次与往年的选举一样,虽然气氛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狂热,但最后大概率也就是爆料出点竞选者私生活混乱这种级别的丑闻。谁能想到这次爆出的消息居然会这么劲爆,直接从绯闻八卦一步跨入了刑事的范畴,以至于谁都担心自己说错话站错队。

这种反常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直到某家之前名气不大,可以说是本来就快倒闭的小新闻社,充分发挥了自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优势,偷偷在自家报纸的某个角落就思澜女士辩论当天说过的话发表了两句锐评之后,才有了第二家心脏大的新闻社跟着刊登相关讨论,然后便是第三家、第四家、第五家……

再然后,事态便一发不可收。

突然之间,每个精灵手上的石板画面都被铺天盖地的官方报告、小道消息、阴谋论给覆盖了。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所有其他新闻社也都豁了出去,把卡尼家这些年的每一个政策决议都分析了个遍,情况甚至比“真”之试炼开始时还热闹。

在这巨大的舆论压力之下,思澜女士也终于开始被立项调查。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当这位千年间总显得风韵十足的高位者面容憔悴地再次出现在镜头前时,她竟然丝毫没有再在“阿黛尔这个异族不可信”的论点上继续胡搅蛮缠的意思,反而用疲惫的声音公开承认了阿黛尔指控的罪证属实。

几乎就像是难以再承受某种无形的压力一般,她坦白了自己隐瞒“提神药剂”流通信息的事实,也承认自己当初伪造了“药师”的死亡,就连消除人族遭难车队记忆一事她也供认不讳。

但,唯独有一点,她并不承认阿黛尔在那天推理出来的动机,而是从自己的角度,讲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在思澜自己的口中,她并没有对纳查族抱有任何的私人仇恨,自己这一系列的判断决定,更是与纳查族的普莉斯公主夺走冰夏的心这些私情完全无关。

她之所以做出针对纳查族的决策,一切最起初的原因,其实就是阿黛尔所提到的——奴哈曼屠杀惨案。

奴哈曼一族的定居地几乎与封印法阵的边境相贴,虽然在精灵的政策下,双方平时几乎没有产生过任何明面上的来往,但偶尔,有些有着收集癖的精灵也会悄悄想办法从各种渠道搞来一些奴哈曼族生产的高级丝绸,其中也包括以美学品味闻名王国的思澜女士。

虽然她从未在公共场合穿着奴哈曼丝绸制成的衣物,但私下里,她一直对这些能让人心情愉快的奇妙丝绸喜爱有加,甚至有好几次专门易容偷溜出境,跑去奴哈曼族的村庄暗中观察他们的风俗传统,试图学习他们的纺织技艺。

只是,不论她如何尝试复刻,最后产出的成品总是给人一种缺了什么的感觉。现如今她已知道,那是由于自己缺少了“奴哈曼族人的血”这项浸染工艺阶段的特殊材料,但当时她却只是觉得相当不甘心,于是便一次又一次地亲身跑到境外偷学,直至那最后一趟行程——奴哈曼屠杀惨案发生为止。

是的,根据思澜女士的供述,她最后一次出境时候正值奴哈曼一族的庆典。那时的她潜伏在人群中,用上了最长效的易容法术,甚至想办法提前拿黄金买通了一户当地的家庭作坊,准备花上半个月的时间,以学徒的身份从最基础的工艺学起。

然而,她这边前脚才跨进人家的门槛,甚至连热情好客的奴哈曼族妇女们为她准备的欢迎晚餐都没吃完,就迎来了那个疯狂而又血腥的夜晚。

她依旧清晰地记着,自己当时闻到了不详的焦糊味,那并非有哪位妇女忘记了炉子上正在烤制的肉串,而是更加原始残暴的气味。

这种气味在混沌之乱期间并不少见,作为经历过那场大战的初代种,思澜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

果不其然,惨叫与火光很快便顺着风传了过来,有什么恶劣的事情正在发生,她很确定这点,马上做好了应战的准备——虽然王国的律法禁止精灵在外暴露身份,但就算不提她刚刚才受人家招待了顿如此丰盛的晚宴,就凭她暗中观察了奴哈曼人这么多年份上,此刻自然也不可能真的置身事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眼前被屠戮的——可就在火光从她手心冒出,第一个法术已经被构筑完毕的瞬间,异变却发生了。

一切都是如此的恰巧,思澜那时只觉得自己脑袋一昏,随即趔趄着跌倒在地,力量急速地离开自己的身体,连带着意识一起快速模糊。

而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还看到那群招待自己的妇女围上前来,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她能看到这些妇女每个人脸上都是震惊与不知所措。

在那之后,便是一片黑暗。

再一次苏醒时,她已经躺在了半干涸的深褐色血泊中,身旁全是那些妇女无法辨认的尸体。在那遍地的残肢断臂中,少有几个还能辨认出五官的头颅上,依旧印着思澜昏迷前看到的惊惧与困惑。

很显然,这些人到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讽刺的是,反而是思澜这个晕过去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她那天晚上吃下的食物。

那顿晚餐的某道菜里被下了特殊的**,这种药对精灵有着极强的麻醉效果,但也只对精灵有效,这也就是为什么这群妇女和她吃了一样的菜一样的饭,却只有她昏倒了。

换句话说,有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专门为她设下了一道陷阱。

而这个陷阱的目的既不是为了避免与她冲突,也不是为了杀死她。

这个陷阱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警告。

即便时隔如此之久,思澜女士在谈起这一幕时依旧两颊血色尽失。毕竟,对方既然能把当时在她身边的妇女全都杀死,那自然也能轻而易举地把昏迷不醒的她撕成碎片。

然而她却没死,而是毫发无损地活了下来,甚至就连身上的衣物都没被扯坏,只是被血液浸湿了而已。

这种行为的目的显而易见:有人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她对此什么都做不到,就算留她一命,她也无法对做出这件事的自己产生任何的威胁。

这是何等的高傲与恶毒啊——思澜将这点坦白出来时,眼中依旧带着深深的仇恨与恐惧。

当时的她看着周身那些曾对自己温柔以待的奴哈曼妇女的尸体,第一反应便是立马返回封印法阵境内,想要动员整个王国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将那极恶之人绳之以法。

而思澜当时的确是这么做的。在她的指挥下,精灵的部队迅速抵达了屠杀现场,封锁了奴哈曼族村庄附近的所有通路,迅速将那些像是醉酒了一般,四散倒在村庄附近的屠杀者们逮捕归案。

这部分的历史,正如大多数精灵与纳查两族所记得的那样。

那本该是个平淡无奇的清晨,两族子民的关系也远没到今天的这般田地。不少当时还在精灵王国境内的纳查人甚至直接与本土的精灵一同目睹到了军士出境的现场,他们中没人能预料到,紧随其后的会是以危机应对的名义所发起的紧急封锁。

而这起众所周知的历史事件背后的真相,直到今日才终于被完全揭示。

之所以发起针对纳查族人的封锁与宵禁,表面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屠杀者尽数是纳查人的同族,但这并非采取如此激进手段的全部理由。

思澜的目的并不是公报私仇,也不是有意地想要集体惩罚。之所以在将大多数现行犯都捉拿归案之后还继续采取封锁,是因为她非常确定,这桩屠杀案的幕后黑手必然还藏在黑暗之中。

能专门留自己一命,以这种方式来挑衅她的,绝不可能真的是那群受月亮诅咒而**大发的纳查族人。

但,虽然确定这点,她却无法将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切公之于众。

就连卡尼家的高层成员中,也从未有人听说过思澜女士本人就是那场屠杀的亲历者。而这么做的理由也很充分,因为她从未告诉过别人自己常常微服私访奴哈曼村的事情,然而对方却能精准地在那一天晚上给她下药。

而对于一个把她私生活都掌握到这个程度的未知存在,直接把真相完全公开不仅没有帮助,而且大概率还会带来无法预估的各种风险。所以,思澜特意没有去纠正澄清当初社会上谣传,任由舆论发酵,利用“卡尼家主因为过去纳查族横刀夺爱而公报私仇”这样捕风捉影的谣言来做掩护,尽可能避免打草惊蛇的同时继续进行地毯式的搜查。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冒着出重大丑闻的风险,在公开绞刑的现场设下幻术,假装顺着民意处死了那些屠杀犯,实际上却留下了其中的一部分人,并在事后关入深层地牢中继续审问,试图靠撬开他们嘴巴的方式来找到真凶。

只是,事态的进展并不顺利。

不光光是封锁搜查一无所获,审问被关押在地牢里的犯人那头也是毫无进展。所有屠杀犯不知为何都一直保持着那种醉酒式的状态,不是沉默就是在胡言乱语一些破碎的词句,不论怎么威逼利诱与上刑都无法从他们嘴里挖出有用的信息。

而与此同时,封锁状态每多拖一天,两族的矛盾也就升温一度,已经慢慢地从比较文明的街头对骂发展到时不时就发生的肢体冲突。

眼见事态马上就要发展到无法控制的状态,再加上对于幕后黑手的地毯式搜索一无所获,思澜女士只能暂时放宽了封锁的政策。

随着宵禁的解除,两族之间的关系随之在老族长与精灵这边的包容主义者的共同努力下渐渐开始修复,世道变得相对太平起来,双方也没有发现任何引向某些不为人知地重大阴谋的蛛丝马迹。

但就算如此,在心底,思澜依旧从未思考过存在那个幕后黑手只是自己臆想的可能——她依旧在寻找着,针对那些屠杀犯的审讯从未停止,而事实证明,自己绝对是对的。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思澜女士的语气明显焦急了起来,就像是想要警告所有正在观看的人那样加快了语调,讲述了她第二次下达封锁宵禁命令的原因。

首先,便是“提神药剂”。

她当时立马就注意到了这种桑达范围内开始流通的药剂,不仅仅是因为这种药剂中带着很明显的混沌气息,更是因为饮用它之后的效果几乎与那些被审讯的屠杀犯醉醺醺的模样完全一致。

光是这点,就足以让思澜确定幕后黑手依旧在逍遥法外,但让她不得不冒着再度激化两族矛盾风险下达封锁令的,则是更加直接的理由。

深层地牢被劫狱了。

所有被关押在地牢中的囚犯突然同时间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未留下,其中也包括了名为“药师”的存在。

与“提神药剂”一事不同,她无法将这件事直接公开,但后者的严重性甚至还要高于药剂本身,一是如果他们还活着的事实被人发现就等于丑闻暴露,只是比起丑闻问题,更重要的是,那个幕后黑手在沉寂了那么久之后,突然采取如此嚣张的行动,显然是已经做好了某种准备,一场未知的巨大阴谋也许马上就要开演。

对此,思澜自然是不想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边再度尸横遍野,所以她不得不顶着压力再度通过封锁法案,加倍警力来尽可能排除可能的危险。而她对沙漠村庄屠戮一事如此关注的原因也是一样的:这起突如其来的惨剧与奴哈曼屠杀惨案有着太多耐人寻味的共通点,以至于她着急到顾不得别的,立马把所有遭难人员放入境内……或者该说,关进了那家客栈里,然后急匆匆地赶到边境,亲自着手调查。

在实际取证询问后,她得到的消息可以说是加倍验证了自己最坏的猜想,但这反而让她更加不敢公开消息,害怕这个消息流出去会导致更多恐慌,导致进一步的不确定性。也正是因此,她才会选择在记完笔录后消除遭难车队成员的记忆,后续打压封锁“提神药剂”的最新消息也是出于同样的缘由,毕竟事已至此,民众若是得知那个出售混沌药物的货源不仅还在,而且当局甚至对他们一无所知……

正如阿黛尔出示的那个录音证据中所说的,这种只会搅混水的无意义恐慌反而可能成为真凶的掩护,于是,她想着暂时先将消息压下,至少等卡尼家的人先确定了货物来源渠道再对公众公布。

可是,即便在思澜这么努力的尝试排除所有干扰的前提下,她却还是没能绕过一道坎。

那就是阿黛尔这个异族的出现。

在那之后的事情,便不再是“历史”,而是才发生的不久的“新闻”了。

“我没想到……千算万算,我居然会被你这样的家伙给算计到……”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思澜女士看着阿黛尔,眼中却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争锋相对的光芒,而是认输了一般垂下眼帘。

是的,结果就如她自己在辩论开场时说的那句话一样,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了——虽然她与阿黛尔的那场辩论并非拍在最后一场,但剩下的辩论确实都失去了实际的意义。

作为卡尼家的家主,伊路尼家与法那家唯一真正的竞争对手,她在阿黛尔公开展示出那一串证据链时,不论自己有多少的理由与苦衷……都已经失败了。

**

“所以,你身边当初那位神秘的‘精灵舞伴’,真的是奴哈曼仅存的幸存者?”

在思澜女士坦白的两天后,便是采花仪式的当天。

古拙的木质梳妆台前,阿黛尔正在对自己的发型与妆容进行最后的调整,而在她的身后,一头短发的中性精灵——冰夏正靠在柜子上,视线盯着屋子对面的纸灯,向她提出了最初那个问题。

“嗯。”

阿黛尔轻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在那天的坦白中,思澜女士最后提起了阿黛尔一直以来在隐瞒的事情,那就是她身边那个绯闻精灵舞伴实际上是由一位奴哈曼族人假扮的。

当然,事态发展到思澜信誉一落千丈,本人都被拘留进行调查的今天,她就算抖出这点也完全无法再对阿黛尔的信用产生什么影响。这位异族黑马在那之后依旧以绝对的票数压制赢下了花舞者的选举,正式成为了王国有史以来唯一一位非精灵族的花舞者。

但根据思澜那天的神情,她并不是为了最后再妨碍一下阿黛尔才提起这茬的。事实上,她当场就坦白了,自己在庆功宴上之所以想要强行将那位奴哈曼族人留下,目的本就不是为了威胁阿黛尔,而是与车队那时的情况一样,想要从身为幸存者的对方身上获得有关屠杀案更多的线索。

而在自己已然失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要待在牢中接受调查的当下,她直接以恳请的姿态向阿黛尔提出请求,希望对方能够让那位努哈曼族分享她屠杀的当晚是否在场,如果在的话又是如何幸存,以及知晓哪些可能有助于揭露幕后黑手的线索等信息。

自己接下来会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一切的罪魁祸首,在阴谋成真前阻止它——以这句话为结尾,思澜女士便被卫队押走了。

而在证人席上的阿黛尔看着她的背影,也在镜头前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所以,她真的会来吗?”

阿黛尔拿着眉刷,一边对着镜子小心地整理自己与头发一般雪白睫毛,一边回答道:“就像我那天公开说的,她一定会来的,到时候我肯定让她知无不言,放心吧。”

“你似乎对她很有信心。”

“那是当然的,毕竟是让我骄傲的妹妹嘛。”

“……”

冰夏陷入了沉默,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阿黛尔纤手拿起放下瓶瓶罐罐的声响。

过了许久,冰夏才再次打破沉默。

“所以,思澜的话,你觉得有几分是真的?”

“呼呼……一副无法释怀的脸色呢,这才是您在花舞者仪式开始前找我说话的原因吗,冰夏大人?”镜中映照出阿黛尔狡黠的笑脸。

被指出自己其实是有话憋在心里,想要找人聊聊思澜之前坦白的内容,冰夏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微微变化了一瞬,但随即又点了点头,就那么顺着自己上一句讲了下去。

“大家似乎都不是很相信她说的,大多数媒体都认为……那只是她为了保住自己家主的乌纱帽而编织出来的谎言。”

“嗯,我大概能理解,毕竟她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自己这么做的理由,就算是那些负责审问屠杀犯的狱卒都不知道她的目的,”阿黛尔手上梳妆的动作不停,继续道:“而且她那个故事里自己的形象也太伟光正了,到最后还一副殉道者的模样拜托自己对手去帮忙调查,尝试警告众人即将到来的灾难。这种情况下,就算被人质疑全是编出来的,也不奇怪吧。”

冰夏的眉头微微皱起,看起来似乎有些失望,“所以,你也认为她在撒谎?”

“不。”

对方这个斩钉截铁的否定让冰夏愣住了,但阿黛尔没有给她思索自己是不是幻听了的时间,只是继续说到。

“您问我相信几分,那我的答案就是十分——全信。”

“你在说什么……”

“她没在撒谎,我相信她。”

这个家伙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为什么她说的如此有信心,就像是自己早就完全知晓一切了那样——冰夏嘴唇微启,但最终出口的问题却不是这些她最初的想法,而是一个反问。

“既然……你知道她没在撒谎,那你为什么还要在公堂之上那样羞辱她……”

冰夏咬嘴唇,没再继续问下去,因为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阿黛尔,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执着于赛薇娅玫瑰?”

透过镜子的反光,阿黛尔与她对视着,然后缓缓地开口道。

“那是为了,修好一颗心脏。”

“……它是修不好你那颗心脏的!”冰夏的呼吸乱了,少见地拉高了声音,“赛薇娅玫瑰对异族是没有治疗效果的,你不知道——”

“——哦?您又是怎么知道这点的呢?哦,对了,是因为您自己已经试过了,当初您的爱人普莉斯公主身患绝症,而您拼尽全力赢下花舞者选举,最终却发现赛薇娅玫瑰却对身为纳查族的她没有效果,来年她还是去世了——这些悲伤的故事您就不用再和我讲一遍啦,我都是知道的。”

冰夏被突然戳中过去的心结,脸色迅速冷了下来。

“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对赛薇娅玫瑰那么执着,甚至专门给思澜设下这种卑劣的自证陷阱,好让自己赢下‘真’之试炼?”

阿黛尔闻言,却只是耸了耸肩:“嘛,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说不定赛薇娅玫瑰只是对纳查族无效,但可能对人族有奇效呢?”

“……就为了这么一个‘可能性’,你就将我们的国度搅得天翻地覆?”

“不不,冰夏大人,你可说错了。”

阿黛尔将手上的眉笔轻轻收好,至此,她已彻底梳妆完毕,从木桌前站起了身,转头对冰夏露出一个微笑。

“这不是一种‘可能性’……而是一种‘必然’哦。”

她说着,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途中经过冰夏身边时,纤手一抛,将一卷卷轴丢给冰夏。

“这个可要记得拿好了,千万别一小心丢掉了哦?”

“……”

冰夏愣愣地看着手上的卷轴,但此刻她愣住的原因已经与刚刚的话题无关。

她愣住了,因为她感受到了自己手上那张羊皮卷中正在散发出的邪恶气息——不仅仅是因为它上面刻印的是血魔法,而是因为,根据其散发出的浓厚血腥味判断,这个卷轴……至少是消耗了万人级别的尸体素材,才能炼制出的极致血魔法防御卷轴。

“你……是从哪里搞到这种东西的……?”

“有个家伙把这个东西送给了我,但我觉得,自己其实应该用不太上。”

阿黛尔此时已经走到了门口,她最后整了下自己的衣襟,然后拿起了身旁墙上挂着的仪式剑,一边检查其状态,一边继续道:“而您,我的朋友,我很确定,您很快就能用到它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像是说了什么,但却又完全没回答问题,身为初代种,见惯了人间百态的冰夏久违地感到自己无法理解对方的意图,她下意识地朝阿黛尔伸手,想要追问。

但也就在这时,象征着花舞者仪式开始的竹箫声已经响起——已经没有时间了,她想要抓住阿黛尔肩膀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阿黛尔,你……在仪式之后,最好能够给我们一个解释。”

阿黛尔没有回头,只是把手上的仪式剑重新收回剑鞘中,“我当然会的~”

她说这话时的语调是如此轻松愉悦,以至于冰夏看着她那的背影,攥紧了手,眉头紧锁,忍不住对她开口道。

“你……真是个疯子。”

“是吗?谢谢你的夸奖啦,冰夏大人。”

“这不是赞赏。”

阿黛尔听到这句话,终于转回头,她的五官依旧美好和煦,然而,那堪称完美的脸蛋上此刻却带着一抹……疯狂的笑容。

“不是吗?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就是不折不扣的夸奖哦。”

毕竟,我现在……必须要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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