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宗,议事处。
“京观,魔患处理得如何了?”江阖月看着略带匆忙的邢京观,关切地问道。
“基本没有问题。”邢京观答道,略微犹豫了一下,又开口说道:“只是,似乎有修士参与其中了。”
“修士?!当真?”江阖月心中一惊,急切地问道。
外来的修士,在清平宗的干预下,是绝对无法越过天堑岭,踏足于东洲东部半步的。
那些企图拜入清平宗,自以为已经寻遍整个东洲的女修,其实也仅仅踏足过东洲西部而已。
因为那里曾是人魔之役最惨烈的战场,不光有着难以根除的魔气,可能会影响到修士的神智,危害到修士的修为,还可能有被魔气影响的妖兽。
在魔气的侵染下,除非本就拥有魔族的血统,否则,无论是人族或是妖族兽族,虽会实力大增,但却会逐渐丧失心智,最后彻底沦为魔气的傀儡。
“没错。”邢京观点了点头,回道,“而且,被她逃脱了。”
邢京观将处理魔患一事,言简意赅地说了出来,着重讲述了莫名出现的血骨巨人与神秘修士。
“这样吗……”江阖月不由得忧心起来,在悄无声息间,越过天堑岭,在她眼里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纵使是中洲的那位女帝,也没有这般本领。
况且,邢京观作为合体境剑修,还是偏向于战斗与洞察的,居然也没抓住那位偷渡过去的修士,在她看来,这完全是匪夷所思的。
难道主界又诞生了一位大乘期修士?
不……绝不可能!
或许是一位极其擅长隐匿的合体期修士吧,才能在她的眼下,瞒天过海去往东部,这也证明了那位修士为什么不敢与京观正面交锋。
——这样的话,衡儿岂不是有危险?
智珠在握的江阖月一下子有些慌了神,她让江衡之去往鸾鸣林,本就是因为其中根本没有能威胁到化神境的事物,也包括了那条巨蛇。
可邢京观却道出,有位神秘的修士潜藏在尸骸原,那与其接壤的鸾鸣林,岂不也有危险?
“不用紧张。”江阖月安慰自己道,这本就是在考验衡儿的能力,不是吗?东洲东部纵横万万里,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可江阖月越安慰自己,心里儿却越是心慌,说到底,她还是太在乎衡儿了,哪怕衡儿有半分危险,也会使得她忐忑不安、心急如焚。
她真的太在乎江衡之了,太在乎江衡之了,反而与她惊天动地的修为相悖。
——是继续考验,还是接衡儿回家?
一旦有了这种心思,江阖月几乎是毫不犹豫般选择了后者。
江阖月正欲开口,邢京观便出声道:“衡儿与我说了,他现在身负考验。”
“可现在鸾鸣林安危难料,难以保证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危险,还是我去为衡儿护道好了,当然,我也不会让他知晓。”
邢京观这么说,其实不光是为了保护江衡之,也是抱有与他独处的私心的,在她不露声色的紧张下,口中说的话也多了起来。
京观的话,江阖月自然是放心的,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可你才方才回来,你……”
“无妨。”邢京观立刻答道。
“那便听你的吧。”江阖月斟酌了再三,还是应允了,毕竟她若是亲自出面,也确实不好,她现在也有十分重要的事情。
——虽然与衡儿的重要性无法相比。
“再会。”邢京观点了点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又化了一道剑光闪去。
邢京观淡漠的脸上,也浮现了些许难以察觉的红晕,让她荒芜的心,也有了一些偷情般的泛滥。
可纵使连江阖月也没发觉到,在邢京观催动灵气离开的瞬间,她的灵气中,有着一抹暗紫色的诡异光晕。
事罢,江阖月怀揣着焦虑的心,又朝着来之前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其实对于衡儿,她还是很放心的,毕竟在千年来,江衡之是她见过最天赋异禀之人,更甚自己。
江衡之修炼至今,也不过而立之年,在寿元蔓延无际的修士群体中,也只能算得上是婴孩,不过是许多修士一次盘坐修炼的时间。
但是,江衡之目前为止的生涯,实在是太顺风顺水了,完全没有半点的阻碍。
在他的修行途中,一路皆是水到渠成,许多修士穷极一生也无法突破的桎梏,在他面前如同虚设。
所以,江阖月实在是担忧江衡之在某天,面临重大挫折时,会进退维谷,随后走向偏激与极端。
江阖月抚养江衡之至成人,自然而然地也懂得了江衡之隐含的性格。
他虽然面对清平宗的所有人,都是一副谦逊和从容的样子,但在心中,却是深入骨髓的自负之情,看似是傲雪凌霜,实则是初生之犊。
江衡之喜欢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不喜欢有任何事情脱离他自己的掌控,若是哪天他的修为更加精进,这种心态恐怕会愈加强烈。
江衡之的从容和自负,从他面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平淡的微笑,和他自如地在吕青凇与祝婉舒之间游走,便可管中窥豹。
可若是哪天,江衡之的控制欲遭受了重大挫折,那后果……江阖月根本不敢去想象。
江衡之的性格,太容易走向极端了。
可偏偏江阖月虽然心中了然,但却不知如何去教导江衡之,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去纵容他。
“唉……”江阖月在心中叹了口气,自信与自负,只在一念间。
她望向东方,浩渺的视线透过了万里。
——衡儿,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