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狼人少女的日常生活让旁人看来相当乏味,除了在办公室写材料,就是洗洗涮涮,服侍主人起居饮食,而且有进一步向专职主妇发展的趋势。她甚至从办公室阿姨们那里学来了帝国太太最爱的活动——推牌九。因为牌九嘛,即使亲友局也要押赌注,菲比斯顶多站在旁边看看,从不上桌。虽然要求坚守勤俭、克制欲望,但并没有禁止信徒们饮用葡萄酒,甚至认为每天来一杯是对上神最好的敬拜。
没错,正如您所想的女士,‘幻火’正像一场可怕瘟疫席卷整个格伦费尔德劳工阶级。那些自食其力的老实人一个接一个被这种暗红色晶体点着。
今晚这段青少年之间的言语交锋让少女破天荒地在心里开启了吐槽模式,她还是相当兴奋至少三个月没跟同龄人说过话了,她和威尔所属的科室年龄断层非常大,除了他们主仆俩就再没有低于三十五岁的家伙。每天只能跟中年妇女聊聊晚餐和孩子的日常对十几岁的青春期小女生——即使这个女生有一颗主妇心——来说还是有点太沉闷了,况且在她们办公室晚餐聊的都少,主要是聊孩子…
…“不,你不是……”
“我说你不是奴隶,你显然是个自由人,你不仅是自由人,还是个很有钱的自由人,请不要说得你好像很了解奴隶们的生活。”
即使连自己都不敢说她很了解奴隶到底过的怎么样,她是圣教徒,出生在一个虽然穷困但男丁众多的狼人家族,如果不是战争打散了宗族,她现在应该已经嫁给父亲选定的夫君,孩子估计都会走路了。
不像那些被奴隶猎人掳掠来的异教女孩儿,她为弟弟的生活费和彩礼钱自愿卖身给“教导院”,。
“在纳卡没人在乎这个!”
“在纳卡没人在乎这些东西,,您如果是想说服我的话,那我劝您别白费力气
孤独变成了她的常态,虽然名义上她有很多朋友,但真正交心的只有一个,因为是翼人,家族又从不参与翼人高层的政治斗争,以与世无争闻名于世,玛利亚跟完全不同,她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基本没什么利益交集,可以毫无顾虑地欢笑玩耍。
按帝国贵族的标准来看,妥妥就是个利己主义者,在其他人面前她也毫不避讳。
可她唯独不希望也那么看她,她能想象老哥用看渣滓的眼神俯视自己的样子,她
不知是她自幼于战火中成长,还是因为在纳卡教导院接受的剑奴训练在起作用。
她好像可以主动诱发“兽狂症”,让自己进入跟磕了药差不多的暴怒状态——能把疼痛化为愉悦,抑制负面情绪,除了愤怒和爽快什么也感觉不到。
结果这孩子就把“兽狂症”当做逃避现实的避风港,偶尔会躲进“兽狂症”带来的血色浓雾里去,丢开理智,任由无边狂怒吞噬自己。
副作用很大,少女明显比同龄狼人瘦小纤细的体型就是拜其所赐。
跟着个能自产麻药,遇事就磕的受虐狂少女一同出勤,以后会出多少意外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正好我俩今年年假都还没用,这次任务结束必须想办法把菲比斯骗进疗养院呆段时间,至少先把兽狂成瘾给她治治。
想到这里,他猛然意识到,在可预见的未来里,麻烦将成为自己职业生涯的主旋律。
而带来麻烦的家伙不再局限于贪婪的条子,强人所难的上司加上各路要命的魍魉怪异,还有一个现在就坐在身边的毛茸茸小家伙。
这一切的起因都是自己圣母心泛滥又色迷心窍,看到她在双选会上孤零零缩在角落没人理就兴高采烈上去搭讪,完全没想过这家伙为什么让其他探员都退避三舍。
跟帝国不同,聚族而居的他们把“亲属关系”看的很重,一个传统“家族”就是依托父系男性血亲组成,而家族中的女性在传统上是属于最近男性亲属的财产,所以从一个传统纳卡女孩的角度看,叔叔、哥哥之类的称呼绝对不能随便乱叫。
完了,这下真交代了,怪不得上火车前威远死命揪着俺耳朵不让俺走,还老念叨什么帝国那块破地儿跟我命数相害,回去保准事事不顺……如此想来半神说出口的话还是有那么几分灵验,如果能挺过这一关
“小痞子”伯德挺过那么多大风大浪,别管是狮猿的巨爪还是狼蜥的利齿都没能要了他的命,却栽在乡下庸医的假药手里,巨大的落差感让他此时面如死灰,目光呆滞,约翰斯顿医生的解释也彻底变成了耳旁风。
唉……想想也是不可能啊!这就跟行事荒唐,臭名远扬的“小痞子”永远别想从“恒净者”手里讨到一份工作,而伯德家的浪荡儿子也绝不会如此寡廉鲜耻那样,都是世间真理。
现在他上半身密密麻麻的鱼鳞状创口上被约翰斯顿先生糊满黑色药粉,别管这呛人玩意儿是不是真对愈合有帮助,至少撒上以后口子不疼了。
行吧,起码有点作用……
纵使对这个年轻大夫的医术再不放心,威尔从战地医院混出的经验还是让他保持沉默乖乖配合,毕竟别管人家怎么治,治就比不治强,只要穿白大褂的还在你身上捣鼓,那就说明你离歇菜还远着呢,毕竟军医可是很忙的,一般不会在快去见上神的家伙身上浪费时间。
盘着腿唱着歌,跟原初洋里的怪蛤蟆坐在一起吃火锅都能把手接上,就像给菲黏好那个她不小心摔破的瓷娃娃?
竟然有这种好事,明天我就辞职,给伊琳娜大小姐当助手去,她审人我治伤,就此实现凭自己本事吃翼人姐姐软饭的人生目标!
疤面青年此时脑中蹦出的想法跟他平日苦心经营的形象实在相差太远,如果真让那几位追在他屁股后边颠颠跑,被这个男人狂野不羁的气质迷了心窍的姑娘听见,怕是当场得抄起高跟鞋抡圆了胳膊找偷心大盗算账,而少数从不穿高跟鞋的老派妹子,也会伤心的摇摇头,感慨自己不辨菽麦、遇人不淑,接着叹口气,催眠自己说找男人不过都是推门入桕、两相凑合。
她在战争中失去了自己的家族,如今又要失去爱侣。
此时折磨她的疼痛不只源自故人判袂,还有对自己的怨疚。
她恨自己是个女人,如果自己生得男儿身,威尔则是女子的话该多好。他会不择手段占有她,对,他可不像帝国男人那么瞻前顾后!权力、地位、金钱,他应有尽有!没有人胆敢回绝他的聘礼!他才不管那么多!搞到自己心爱女人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他会用铁链拴住她的脖子,这个傻女人今晚别想离开自己房间一步!
突然,救世者的凶狠幻想连同手上的痛感被一并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