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我们刚才谈到哪了霍恩嘉德先生？啊对，谁知斯嘉丽女士那么主动，这个格伦费尔德下城区的小寡妇简直像罐刚熬好的稠糖浆，闷热粘腻，您把勺子伸进去就拔不出呀……”
威尔小声轻咳以掩饰失态，接着继续刚才的故事，愈发添油加醋得描绘他与这位不存在的女士之间发生的风流韵事。
“哈哈哈！没错、没错，第三扇区那些终日操劳的壮女人味道十分独到，每天在街口跟人叫骂争吵让她们对用嘴处理问题情有独钟，我想威尔先生您已经体会到了，她们的热情和……怎么说呢——狂野。”
满头白发的约瑟夫·弗朗索瓦·霍恩嘉德先生盯着威尔沾满菲比斯鼻涕眼泪的衣领和脖子上的齿痕调侃道。
威尔觉得，老约瑟夫应该是孩子们对涤罪布施节老公公的狂热信仰投射在实体位面里的一道影子。
他就像童话故事里经常会出现的慈祥爷爷，肚子圆滚滚的，包围着同样圆滚滚脸庞的络腮胡粗糙浓密，这片棕红色茂密灌木丛中露出一座覆着暗红土壤的坑洼小丘，好吧，那是他的鼻子，还有光可鉴人的秃顶。
为什么我们机敏狡猾的“小痞子”伯德会沦落到在宴会上与一位德高望重的富商吹嘘自己臆想出的情事呢？威尔在心里十分严肃地提出这个问题。
本来他只是想用一个简单的艳遇故事吸引眼球，满足一下乡绅们对“风流成性的帝都巫师”这种刻板印象的幻想，顺便跟老约瑟夫套套近乎，哪料这位慈祥和蔼的布施老人比威尔预想的还要喜欢桃色话题。
在威尔为来访宾客们表演了一个简单的巫术戏法作为开场白之后，尊贵的霍恩嘉德家主貌似就喜欢上了这个新来的小伙子，两人越聊越来劲，威尔的故事也只能越编越离谱。
“您说的一点儿没错。那小贱人在下面扭动抓挠的时候，确实让我感觉像正骑着头不老实的牵引蟹爬落羽天梯。看来霍恩嘉德先生不仅将帝国各地开采的奥晶矿特性了然于胸，对帝国出产的另一种重要资源成色如何也颇有心得啊。”
唉，咱们换个话题吧老色鬼，您都这个岁数了，还这么饥渴，小心纵欲过度猝死啊。
“哈～哈～那是当然，我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在下城区的各种娱乐场所流连，那种地方是很危险，不过却总能找到最新奇的体验。”
红鼻子布施老公公望着窗外那角新月，语气中饱含着对峥嵘岁月的缅怀
“对了，威尔先生。”高挂夜空的银羽似乎让他想到了什么，回头对威尔说道“既然您是帝都来巫法大师，又精通晶体降灵术，我这正有一事相求，希望能借用您的力量。”
“您太抬举我了，霍恩嘉德先生，我对‘原初之语’的研究不过是浅尝辄止，实在担不起‘精通’之名。”
威尔谦虚地摆摆手，表情有点局促。
老狐狸，上来就提要求？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认真的。
霍恩嘉德先生的语气依旧悠然，但用词却严肃了起来。
“威尔先生，谦虚确实是美德，可过分的谦虚却只会让人觉得您不够真诚。您不仅帮那个可怜妇人找到了她走失的儿子，还仅用七国魔符就把那些来去无踪的小魔精束缚在水晶球里，命它与我对话。您已经展现了您的力量，我想在格伦费尔德肯定找不到比您更强大的星穹派巫师。”
哦？这么不依不饶，你有些麻烦需要随时可以撇清关系的家伙去解决，但又不至于专门为此雇人，所以你找上了一个今天在晚会上碰巧认识的年轻巫师，好吧，就让我听听你的要求吧，谁让我既是个好事之徒，又想跟你交个朋友呢。
“既然霍恩嘉德先生这么看得起我，那我自然也得展现出诚意，请详细讲一下您的需求吧，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嗯……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老人沉吟片刻，端起两杯布雷昂双阶蒸馏葡萄酒——经过长期熟成的琥珀琼浆带有橡木桶的芳香，可惜威尔并不喜欢这种酒——递给面前的青年。
“咱们到会客厅慢慢聊。”
威卡巫绅俱乐部的会客厅并不大，矩形落地窗前摆着一组桌椅，壁炉上方的巨幅油画描绘着大统一战争的终曲，始皇帝坦提乌斯一世骑乘银翎蛇龙飞掠格伦费尔德城墙，这头由八位铸魂尊师共同设计，于创生洪炉这一旧人遗物中拼接锻造的传奇战兽正喷吐着灿银龙炎，将城墙上的八方盟会士兵烧成灰烬。
“很震撼人心，不是吗？”
霍恩嘉德先生望着那幅画说道
“八方盟会的那些人类王公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真的需要在格伦费尔德的城墙上与始皇帝作战，当翼人君主骑着巨龙出现在天际线上时，他们肯定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老商人嘴上说着，为威尔拉开一把椅子，抬手示意他入座。
“八方盟会从一开始就错估了形势，北境四省宣布向皇帝效忠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可那些蠢货却仍寄希望于精灵们的支援。”
威尔说着从坦提乌斯一世那如红玉髓般的摄人双眸上撇开视线。
“战栗平原、落羽天梯、坠星坟场，战略要地一个个失陷，他们却还在中央尖塔里做着精灵会依照盟约派出援军的美梦，可惜赫恩长老在世界橡树会议上早就把他们形容为‘那些可有可无的商业伙伴’了。”
每次和人聊到大统一战争，威尔总要对盟会的一系列决策失误大加挞伐，但令人尴尬的是，威尔嘴中的“那些蠢货”里最蠢的一批就是他自己的祖先。
幸好翼人不仅大发慈悲没有将他们斩尽杀绝，还帮忙把盟会在绝望中干出的丑事遮掩了下去，否则威尔现在肯定得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精灵的盟约就像他们的债券一样，都是随时可能作废的垃圾！相信他们的人活该被割下脑袋插在长矛上！”
本来面相和善的老头儿一提到精灵突然变了脸，气愤不已的他不仅鼻头，连面颊也胀得通红。看来霍恩嘉德先生也深受精灵那朝三暮四的习性所害，想必没少被那些长耳朵骗子侵吞货款。
“我想盟会首脑最后应该还是醒悟了，精灵靠不住，还是要靠自己。虽然战争末期的记载前后矛盾、模糊不清，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们这里一直口耳相传着一些故事。”
又是乡野传说？不会是什么八方盟会的黄金吧，那肯定是不存在的呀！要是真有，我还能在这儿跟您扯这个淡？我早就跑到拉图格搂着魅魔少女潇洒去了。威尔听这种传言早就听腻了，不过出于礼貌还是装出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听起霍恩嘉德先生的传说故事。
“当时在这座终末要塞里，跟翼人大军作战的不只有人类的战士和巫师们，还有一些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威尔先生，这就是我要跟您谈的事情，您是星穹派的大师，您对所谓帷幕之下暗哑低语的诡诞怪物了解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