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是，虽然两人已经商定好今后如何行动，那个可怜的浮空仪却再也动不起来了，威尔在表演自己的小戏法之前，为保证成功就动手更改了中枢水晶球的内部巫印。现在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也没办法让水晶球恢复原状。
“歇菜！咱们坐升降机回去吧。”无计可施的威尔把水晶球搁回支架上，摆摆手招呼小护卫官往尖塔中庭走去。
她竟然没有因为这件事唠叨我？青年对此满腹狐疑，回头看向菲比斯，想知道她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竟然会漏掉必做功课。
那个一头卷毛的狼人少女此时正眼睛直勾勾盯着一头佩戴鎏金錾流云风信子纹挽具的钩齿巨鼯，那只从头到脚都挂满了各色丝绸饰巾的长毛大老鼠——优生学家们坚称它们与松鼠亲缘关系更近，但在普罗大众眼中，所有生活在自己身边的啮齿动物都叫老鼠——正拿蓬松尾巴盖住脑袋悠然得打着呼噜。
少女注视着这套钿车宝鼠，喉头鼓动着，满脸艳羡渴望。感觉到威尔的视线后便回过头来妩媚一笑，快走几步追上他。
“不用那么羡慕，谁的皮毛都比不上你，可爱的小绒球，连苍穹宫里为皇帝斟酒的侍女都不行。”
“我是在为那些珠宝叹息，我的主人。如此精美昂贵却被一头畜生佩戴，那畜生觉得珠宝是累赘，珠宝觉得自己被荒废。”
“哦？我可从没觉得这件可爱的金黄色珠宝是个累赘，就是不知道这件珠宝是否甘心被挂在灰毛老鼠脖子上了。你说呢？”
菲比斯听完用手指摩挲着下巴，等了一会后才回答道：“我认为这个比喻并不恰当，应该说是银灰色毛发的疤面头狼捡到一只浑身疥癣的小黄狗。”
“菲——”
“请听我说完，”菲比斯强硬的打断了他“虽然现在可怜兮兮的，但这条小狗终有一天会长成威猛强壮的猎狼犬。我向您保证，她会是最优秀的！在您的族群里，只有这条猎狼犬配与您并肩同行！”
虽然威尔没有亲口问过，但按照菲比斯个人档案上的说法，这孩子早早就因为战争成了孤儿，拉扯着弟弟挺过救世者战争早期的大溃退，接受过教导院针对剑斗奴隶的整套训练，又通过社安局选拔成为注册护卫官。虎口和指节上的厚厚老茧，满身的虬曲疤痕都在警告别人她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
可自从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之后，菲比斯就开始像即将淹死的水手紧抓绳索一般依赖威尔，宛如要把这些年被亏欠的关爱全都要回来一般，狠狠扎在威尔怀里。
当然他能理解这种紧绷的心劲儿突然松懈之后的虚脱感，也很高兴自己能让菲比斯完全放心依靠，但是他更希望少女能借此机会摆脱过去的阴影，昂首挺胸得活下去。
如此思考着，威尔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这名仪态挺拔，步伐得体的护卫官
“嗯，我很期待。”
这个女孩在晚宴后展现出一种不似以往的自信和游刃有余，在威尔看来这是件好事，意味着她终于舔净了伤口，鼓起勇气再次动身。
两人来到尖塔中庭，跟随滚滚人潮挤进蒸汽升降机的庞然巨口。为了不被拥挤的乘客冲散，威尔伸开右手揽住少女的肩膀，菲比斯也紧紧抱住他的腰，随着一声汽笛长号响起，钢铁平台震动了一下，开始慢慢向下层移动。威尔感受着手中柔软的触感和腰间少女那温热的鼻息，又沉浸回自己的思绪中。
休息过后总要重新起航，于战争硝烟中流着血与泪早早踏入成人世界的菲比斯没有其他选择，只能靠自己的双脚继续走下去，其他人能够成为她人生中的助力，但永远不能替代少女的自我意志。他威廉姆·伯德也是如此，或者说每个人都是如此，挣扎着用自己的脚走完这该死的一生。责任与诺言将我们联系在一起，我们不再孤身一人，才更应该坚强。
他把菲比斯搂得更紧了些，少女也用收紧的双臂做为回应。
看吧？这不就搞定了？也不知道你烦恼什么呢，威廉姆大人又成熟又大度，你就实话说呗。
扭曲诡异的声音中饱含满足，久违的外出让巡远现在浑身舒爽。
呜……不……我……我不敢……
遭到尘封记忆的猛烈袭击之后，菲比斯的金色意识化身现在模糊虚弱，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无可辩驳的现实摆在面前，再没什么说辞能替她开脱。
那场惨案不是她召来的恶魔所为，她就是恶魔，菲比斯与巡远，就如同硬币的两面。
巡远的浓稠黑雾此时则趾高气昂，翘起二郎腿俯视着软弱的另一个自己。
你怕什么，怕就能办成事儿啦？一牵扯到威廉姆大人你就瞻前顾后像个没见识的牧羊女，振作点儿啊，我看的都着急。行啦，别在角儿里窝着了，老娘给你把事摆平了，现在轮到你出场了。
唔……嗯……谢、谢谢你。
哈哈哈，自己给自己道谢？好怪！不过巡远大人这回好心帮了你，你可得说话算话，不许再关老娘禁闭，听明白了没？
嗯……那团金色光辉稍微亮了一点，但还是存在感薄弱。
威廉姆大人的手好暖，一用力茧子刮的耳朵生疼，好爽！作为这次帮你的报酬，下回大人摸摸的时候换我来，如何？
喂！你不能拿我的身子乱搞！不要脸！菲比斯终于还是被巡远的挑逗吊起了精神，腾一下窜了起来。
哼，小变态，你不也觉得爽吗？都有感觉了还嘴硬，这可是“你的身子”呀～
我才不会！还有你跟主人乱说些什么呢？那是护卫官该说的话吗？咖啡馆里的楼凤才会那么油嘴滑舌！明明都是吹牛皮，怎么你讲出来主人就不笑你……
呵呵呵，这就叫成熟女人的魅力！你啊，长着具色眯眯的身子，却不会讨好男人，教导院真是白进了，怪不得卖不出去，要不要巡远大人帮帮你？
你！不许你乱来！
诶~没劲，我还想帮你把威廉姆大人拐到床上去呢。行了，快出去，我要休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