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疯子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设了好几道封锁线,沿途袭击我们的运输队,但这都不是问题,救世军的游击队沿途给我们提供支持,还有纳卡本地的土匪,山大王们有不少圣教徒,很喜欢看叛军倒霉。
“他们当然恨真理教,崇信徒只要破城就把不信他们那套鬼话的男人全杀掉,女孩子抓走分给士兵生娃,听娘说纳卡之前没那么多劫道儿的,后来冒出的土匪好多都是死里逃生的农民,被镇上神父领着进山建起堡子,跟崇信徒打仗。”
菲比斯仿佛融化了一般,把全身的重量都摊在威尔腰上,谈起自己的母亲让她有一种亦幻亦真的错觉,好像这些年来的颠沛流离就是一场梦。
“嗯,给我们做向导的哥们就是个山贼,一提到叛军那恨得是咬牙切齿。但当时我……嗯……怎么说呢?就像其他所有贵族小年轻一样傲慢又冲动,竟然认为这一切胜利都要归于皇帝荣耀的禁卫军,觉得我们的优势是压倒性的,不能像个胆小鬼一样瞻前顾后,应该‘如利剑一般’刺入叛军的心脏!”
那个狼人向导威尔现在都还记得,维克德话不多,晚饭后喜欢坐在石头上吹叶笛,聊天的时候总会说打完仗他要去学木工。这哥们命挺大,威尔的愚蠢没能害死他,从火印城活着跑出来后,维克德在救世军里谋到个职位,现在怕是孩子都满地跑了。
“我们就这么快速穿插前进,刚开始进展很顺利,但是到祖北行省之后情况就越来越糟,祖北的救世军早被叛匪打散,根本没办法配合帝国作战,山贼们也不愿意离老窝太远,只有几个胆大的年轻人作为向导跟我们同行。这时四周的荒山一下变成了我们最可怕的敌人,没有狼人武士和他们的战兽在四方策应,那险恶群山真是处处在跟我们唱反调。”
对帝国军团影响最大的还是地形,“地方军”的强悍战力源自他们携带的各式重型战争机械,喷吐着浓烟的“蒸汽漫步者”双足机甲是阿戈尔军团的中坚力量,它们装备有奥能卡宾枪和“撕裂者”链锯剑,对付狮猿、座狼之类的玩意儿绰绰有余;陆地巡洋舰上装载奥能重炮,随时可以为士兵们提供火力支援。只要塞满火岩矿石的锅炉还没被炸飞,叛军那些优生怪兽根本不足为惧。
但是这些宝贝在山区就是一堆废铁,缺少重武器支援,人类士兵在狼人和野兽面前就是一坨会动的肉。
“阿戈尔军团这时候成了一群只知道尖叫的小婴儿,所有压力都到了我们禁卫军头上,我们只能把有限的人手分配到各个单位去,没有战争巫师协助,‘地方军’的普通人连一个小时都坚持不住。”
威尔在说这些话时脸色苦的要命,如果当年自己不是一个满脑子只想要勋章,只会闷头钻进险地猎取“荣耀”的愣头青,所有问题本来都可以避免。
“到那时我才醒悟自己犯下大错。在营帐里我碍于贵族的‘面子’拒绝了掷弹兵连长卢卡斯的帮助。我可是威廉姆•伯德,公爵家族的子嗣、‘生于异火之潮者’、‘罗盘杰克’的命定之主、皇帝的亲选冠军,接受一个平民连长的‘怜悯’?即使此去再无归期,我也绝不会低头向平民乞求协助!”
威尔感觉菲比斯已经彻底放松的绵软身体又微微绷紧了,低头发现少女正用饱含崇敬的潮湿眼眸望着自己。他见状不禁莞尔,抬手拍了拍菲比斯的脑袋。
“别这么看着我,我的小糖豆儿,名号什么的都是鬼扯,大部分时候都不如一碗土豆泥有价值,还会让别人叫你时舌头打结。伊琳娜不就是吗?舞会上见到她,我招呼还没打完,其他人都吃饱喝足散场了。”
这个例子让菲比斯感触颇深,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在她眼角化开,消去了少女脸庞上的哀苦。
“所谓‘贵族的荣耀’分文不值,可惜我当年并不明白这个道理。”或许是察觉到威尔话语中的悔恨,狼人少女开始用她那根带倒刺的柔舌舔舐青年的手指,带着狼女湿热气息的粗糙触感刺得威尔心里发痒。
不过为了保住自己明智前辈的伟岸形象,威尔强行按下将菲比斯一把扑到床上肆意蹂躏的冲动,清了清嗓子继续他的故事。
“当我们距离火印城还有30里时,凯斯上帅送了只传信鹦鹉来,那五颜六色的小畜生落到手上就是颠三倒四一顿瞎骂,我理了好几遍才听明白它说了点啥。”
“救世者振威几天前刚刚离世,他在留下的密旨中宣称火印城守将崔拉德·威远的女儿贝露丝·威远已被上神选中,成为新的救世者。我们是火印城附近唯一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第六禁卫军团腾跃兵连,现在要作为救世者威远的圣卫队,护送她回到缚印城完成祝圣仪式。”
菲比斯这是第一次听到那位半神的世俗名,当她成为“救世者”,她的世俗名就成了禁忌,再也不会有人用那个词称呼“祂”,祂如今是上神在人间的使节、圣教的护卫、纳卡的统治者,所有酋长都要向祂朝拜,纳卡的教士们要听祂证道,救世军要向祂效忠。
“新任救世者被困在敌军包围圈的最中央,我们成了她离开火印城的唯一希望,要是这活计现在落到我头上,我得担心的头发掉光,保准每一步都走得像在我老爹蛋上跳舞那么小心。而当时呢?我就一个想法——老子这下要当英雄了,然后像个猴急的小男孩见了光屁股美女那样一头扎进敌阵。我甚至都没有想过这个消息可是绝密,除了上帅、纳卡枢机主教和我,没人知道火印城里有条大鱼。如果我不表现得好像城里有座金山,那叛军就会像几个月来一直做的那样继续慢悠悠地围城,他们还有可能在看到帝国援军接近时选择撤退,毕竟在城市附近的开阔地,叛匪根本无力与帝国军团正面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