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乌飞兔走岁月如流,威尔终于在几个月后表露出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巫术能力,被老爹迫不及待地送进了兵营,而罗萨莉莎则进入阿努里夫皇家研究院进修,自此两人的道路便各自向前,却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岔口相会。
威尔帮他这个不安分的妹妹摆平过不少麻烦,如果有可能的话,他都会选择亲自动手,实在走不开才会拜托“朋友”代劳。罗萨莉莎也凭着自己在巫法会里的人脉帮老哥疏通关系,威尔被军事法庭宣判有罪之后还能跑到北境混日子,都是多亏了她的奔走打点。
两人上次见面是在北境,从救世者战争中归来,心灰意冷的威尔受了罗萨莉莎很多照顾,是她帮威尔度过了“战争创伤”最难熬的那段时间,免得这个濒临崩溃的年轻士兵被丢进“社会废人”收容站,自此变成万人唾骂的渣滓。
明明当年自己大言不惭地说要照顾小妹,结果却反过来被人家救了性命,这让威尔心里始终过意不去,无奈自己现在已经名誉扫地被家人划清界限,也跟那些曾经的“朋友们”断了联系,能不给罗萨莉莎添麻烦已经很好了,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直到昨晚斯维特兰娜说想跟他交个朋友。
“哥?你不是在阿努里夫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俨然跨入成人阶梯的罗萨莉莎早已褪去少女的青涩稚嫩,火红长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鼻梁上的雀斑被炼金染剂遮盖,端丽脸庞如欧珀般白皙中闪着虹彩光辉,威尔印象中那具苗条躯体向外伸展,勾勒出婉约典雅的曲线。
她此刻正披着件白大褂,从小山一样的档案堆里钻出头,一脸惊诧地看着这位闯进资料室的不速之客。
“唉……你这么一问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威尔望向仅仅半年没见却好似变了个人的小妹,惊讶于她奢华绚丽的炼金术妆容,辩才滔滔的如簧巧舌竟因此一时卡壳。
“老哥你怎么跟撞见老妈洗澡的青春期少年一样?平常那满嘴胡话都去哪了?不会是在街上找流莺逍遥的时候落她嘴里了吧?”罗萨莉莎微笑着站起身,示意威尔跟她去办公室坐下聊。
威尔让自己露出一个他认为足够迷人,连魔鬼都要刮目相待的笑容。
“看到我亲爱的小妹出落得如此美丽迷人,我这把嘎吱作响的老骨头都可以安心入土了,哪还有那么多胡话要说?”
他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只赛柯精工钢笔,是罗慕路斯四世皇帝登基十周年纪念款,对于像罗萨莉莎这种地位的女巫来说,这个礼物相当寒碜,但至少代表了威尔的心意。
“不过听完你说话,我决定今晚得乖乖点起油灯驱散瘴气,争取让这老棺材瓤子再多活些时日,好督促咱家小美人儿学点儿贵妇的礼节,至少叫她谈吐不要像个哲普山里的放牛娃。”
“可亲可敬的哥哥,整个帝国就属罗萨莉莎·达利的举止最得体,您的毁谤深深伤害了我,我肯定会哭上一整夜的。”
她接下那支亮银色钢笔,放在手里摩挲了半天,脸上露出孩子似的兴致盎然。
“不过看在我老糊涂的哥哥竟然还能记起带礼物的分上,我就勉为其难,把眼泪留到他的葬礼上吧,反正也不会很远了,毕竟他每天都惨遭风湿折磨,不点灯驱逐瘴气就疼的泪流满面难以入眠。”
“说真的,莉萨,你真漂亮,就像琉璃花园里的玫瑰。”
威尔咳了一声,幽默随意的态度就像太阳下的露珠一样消失无踪,谨慎严肃的神情替代了原本令人放松的微笑。
“唉……请接受我的道谢,为你的夸奖,还有礼物。”
罗萨莉莎轻叹一声,打开女巫橡木门,这是间很普通的小办公室,只有一套黑色木制桌椅,几张小凳子,还有一棵竹子似的盆栽放在门边。
“我还以为接下来会是家人久别重逢后的温馨晚餐,老哥,出什么事儿了?”
威尔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四周,然后撩起自己的袖口,露出被巫力过载烧毁的符文刺青。
罗萨莉莎的表情立刻变了,她黑着脸关好门,轻点门框设下隔音巫术,又掐动食指和拇指,同时执御以太与风两种元素,设下结界保证两人的谈话内容绝对不会被任何人探查到。
“你最近在查‘崔德威矿坑’附近出现的异常扰动?”
虽然威尔十分信任罗萨莉莎作为尊权女巫的实力,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
“你什么时候到的格伦费尔德,上个星期不是才写信说要在锦绣城呆半个月再回帝都吗?”
“六月二十四号”
红发女巫也被威尔的紧张姿态感染了,压低声音说道。
“海伦娜女士的命令,让我放下手头的工作,立刻来格伦费尔德参与调查,一块来的还有三个金杖巫师:爱德华·肯尼、埃德鲁·史宾格、亨利·霍尔曼。一个星穹巫师:布兰姆·索罗扬,一个秘宇巫师:弘庭·王,那个王是‘嵚岩阁’的人”
“你们这是带了一支军队来吗?怪不得现在连格伦费尔德酒馆里的苍蝇都知道城里出事了。”
威尔被小妹报出的这一连串人名惊掉了下巴,六名直属巫法会中央办公厅的巫术大师,那秘宇巫师还来自‘嵚岩阁’——巫法会负责处理恶性巫术事故的专门机构,只对巫法会大导师海伦娜·布拉瓦茨基本人负责。
这已经不是什么简单的异常现象调查了,他们六个齐心协力,怕是能把整个格伦费尔德炸上天。
“你怎么知道的?我们到这儿之后行事很低调,除了索罗扬和王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其他人跟我一样都窝在档案馆里查资料。”
“你们巫法会突然多了这么多生面孔,肯定会引来有心人去打探虚实。”
威尔说着从怀里掏出皮面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那页纸上画满密密麻麻的巫印,他指向中心最大的那个古怪图案。
“你们查了那么多资料,对这个有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