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花公鸡说话就是工作而已，我哪有什么火儿，倒是你，嘴上一直挺好挺好，我还不知道你那脾气？中央办公厅那个氛围你能受得了吗？过的不舒心就离开，人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说得轻巧，良家女人找工作要监护人签许可协议，你觉得就我爹那鬼样他会签吗？我这个工作还是托人家玛利亚的关系才搞定的。”
妇人说着揪住男伴的手，拿拇指在他手心里画着圈儿。
“我辞职了找不到活儿干，老哥你养我啊？”
“那当然。”
威尔回答的十分干脆，就好像罗萨莉莎在问他明天太阳还会不会出来一样。
“啊？老哥你说什么傻话呢？”
罗萨莉莎听完突然停下脚步，揪住哥哥的衣领猛力摇晃，她在伪光覆盖下的脸颊已经红透了，即使是炼金染剂也没法掩饰她那像熟透苹果般的赭色热脸。
“我说，你要是辞职没地方去，我当然可以养你。”
“你、你、你这个傻子！我又不是小鸡仔，我……”
罗萨莉莎意识到她语气中的尖锐，当话语声将她从不甘与幸福的双重激荡中唤醒，她的爆发也在此戛然而止。
威尔拿食指点住妹妹的嘴唇，脸上露出哄宝宝似的宠溺表情。
“唉，意思是说我可以做你的后盾啦，叫你别害怕。写信的时候你不是在旁边偷偷看了嘛，我想通了，还是要把之前托付给妮薇的门店产业拢一拢，多准备些退路总没错。”
那些以贫穷脚夫里克的名义寄往“黑心城”的信件是威尔的另一手准备，保证他们随时可以从帝国的表社会消失，就像油划过水般渺无踪迹。
“哥……这能行的通吗？你愿意回去，妮维斯姐姐肯定很开心啦，但是哥哥的脑袋没问题吗？回到那种环境里对你的病没好处，现在好不容易快没事了，万一又复发了怎么办……”
她感到苦涩在口中散开，沉重的挂念徘徊于罗萨莉莎的舌间。
“优胜劣汰论”兴起之前，心理学研究在帝国算是一门显学，但是自从极端优生主义者将“优胜劣汰论”作为帝国人优于其他国家人的依据提出并得到社会广泛认可之后，所有关于心理疾病的研究都被冠以“怪胎的兴趣”、“劣等人的自我安慰”等等名头而遭到禁止和销毁。
罗萨莉萨为了治好老哥的创伤症几乎把所有还能找到的心理学书籍都翻遍了，结果也只有《这不是你的错—创伤的形成与恢复》这本书里笼统地说脱离熟悉的环境，多接触新事物有助于创伤复原，本来她是抱着尝试的心态给威尔提了一嘴，没想到斩断过去从头开始之后，他的病情就飞速好转。
如今威尔又想一头扑回旧日子里去，几年的治疗就这么前功尽弃的可能性让罗萨莉莎心里惶惶不安，如果哥哥回头的起因还是自己在单位受了委屈，逼着他要搞钱平事儿，那就更……
“你放心吧”
哥哥语气坚定的保证仿佛一把利剑斩断了她心中绵延不绝的忧虑，罗萨莉莎回望威尔，此时他那张戴着苦力面具的脸上挂着信心十足的微笑。
“老子脑袋已经好清了，你就过好你的日子，有我给你兜底，不用顾虑太多。”
如果说出这种话的家伙是像布兰姆那样虚浮傲慢的人，罗萨丽莎顶多敷衍地跟着笑笑，心里还会暗暗嘲讽对方是个大吹法螺的丑角儿。
但她家老哥就是那种会把许给别人的诺言刻在脑子里的别扭鬼。
“哥哥就喜欢胡乱答应人，也不管自己做不做得到。”
罗萨莉莎甩甩头，拉着威尔继续往前走去。
“我肯定……”
“不说这个了，布兰姆在说谎。”
罗萨莉莎的语气相当强硬，这个话题该结束了，如果再让哥哥说下去，今晚她就得跟着威尔回旅馆，然后一封辞职信寄回阿努里夫，自此跟那群讨厌鬼永不相见。
这可不行，至少也得先把眼前的危机闯过去。
尊权女巫咽了口唾沫，把向哥哥撒娇的欲望也吞下肚去，罗萨莉莎•达利或许终有一天会乖乖跟着威尔回家，但绝不是今天。
“王认为本地巫法会对我们有所隐瞒，他已经开始调动隶属中央办公厅的缚契者，着手控制本地巫法会高层。他正在亲自审讯那几个老头儿。”
交由缚契者审讯的家伙通常撑不了多久，结果很快就会出来。罗萨莉莎对那些落到缚契者手里的老巫师深表同情，更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恐惧，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如果非要上纲上线的话，已经跟泄密无异，足够被羁押审查了。
“布兰姆则是刚从矿坑回来，坍塌处的落石消失了，进入内层矿道的入口就像被烧火棍捅穿的蜡纸，内缘光滑细腻都能照出人影，矿坑内部的虚实帷幕已经被彻底撕裂，还有异界生物活动的迹象，原初洋的浊流已经将整个矿坑冲刷过一遍，所有能当作证据的玩意全毁了。”
罗萨莉莎说完就抓起威尔的手等着哥哥答话，眼睛看着威尔德面具，想象着伪光下的他到底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我知道了，莉萨，拿上这个。”
威尔不知什么时候指尖多了一枚红尖晶胸针，他把那枚小胸针塞进罗萨莉莎的掌心，接着五指相覆合上她的指头。
“时刻带在身上，注意安全，如果你身边的帷幕有异样，闭上眼睛握紧它。”
那黑脸脚夫说完，就在一阵推挤中融入人流，转眼间消失无踪，罗萨莉莎看着手里的胸针，这个宝石首饰样式很简约，指针型红尖晶宝石被银质曼陀罗花包裹，小小的泛着血色光辉，还隐约涵着哥哥的热度，女巫把它紧紧握在手心，逆着人潮迈步向前。
“主人？明天您有安排吗，我把衣服给您提前准备好。”
菲比斯抱着刚洗好的衣物从威尔身边路过，准备到阳台挂出去晾干，正好随口就问问威尔明天的行程。
“啊、哦，把那套蓝色正装和棕条纹领带给我准备出来，你明天不是要到‘胖公爵’跟格兰特见面吗？按你平常的打扮肯定得被人家轰出来，咱们明儿上午给你买衣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