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头晕了过去,再次回到那个嘈杂的梦中……
二十分钟后——
“别过来!呀~别过来!回答我!你是人是鬼!回话!”
“夫人,请您息怒!奴才已经有在反省了!我真是太蠢了,竟然擅自碰您的身体,请您原谅这个乡巴佬的愚昧无礼吧!”
两个人都在自说自话,完全没听对方讲的是什么,罗萨莉莎坐在地上不断后退,见了鬼似的大喊大叫;菲比斯在女巫面前单膝跪地,埋着头不停道歉;巡远则像看二流光幕喜剧一样,懒洋洋地躺着,任由这两个家伙折腾。
“我说,刚才真是白担心了,你们两个绝对特别合得来,就单论迟钝程度都不相上下,我算是摸清咱家主子的爱好了,合着就喜欢傻女人呗~哎呀~哎呀~”
先是被色狼妖精骚扰;接着妖精变成了女鬼;被吓晕过去又醒来后,那个在眼前惨死当场还引发巫术事故的女孩正浑身是血、面带微笑、用她沾满血污的爪子摸着自己的胳膊,嘴里还咕咕囔囔好像在跟人吵架,见到此等场景任谁也会魂飞天外。
“所以你是活人?怎么不早说,问老多遍了!”
光解开这个“天大”的误会就用掉罗萨莉莎九分力气,可这对弄清楚目前的状况几乎一点帮助也没有。
“你替谁工作?怎么找到我的?这黑咕隆咚的走廊到底是哪?别靠过来!问你话呢!”
罗萨莉莎清楚记着弘庭·王说这孩子是个职业杀手,即使已经确定站在面前的小狼人不是僵尸,罗萨莉莎还是对她十分忌惮。
“我是威廉姆老爷的奴仆,刚被怪物吃了又吐出来就见到夫人躺在旁边,这栋楼叫什么我也……”
“怪物,你说什么怪物?”
罗萨莉莎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眼前少女凄惨的模样和她提到的怪物上去了,再加上这小妞儿的通用语带着一股子南方口音,每句话里总有那么几个词罗萨莉莎听不清,恰巧这句话她把最重要的信息给漏掉了。
“以上神的名义,我说的句句属实。奴才愚钝,派不上用场,望夫人宽宏大量,饶过这回吧,之后我定会加倍努力。”
菲比斯见对方的面色又开始变冷,还以为女魔头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立马双手伏地扣头便拜,拿出在“苦泪城”里学来的全套本事,表现得极尽驯顺谦卑,生怕惹到这头“利未安森”,给自己招来横祸。
“趴地上干什么呀,格兰特是‘嵚岩阁’抓的,我就是个刀笔小吏,求我没用……”
两人的对话依旧不在一个频道上,而且误会似乎越来越深。
又过二十分钟后,在走廊拐角一个看起来像废弃药品室的小隔间里——
“呜~嗷呜~唔呋~唔呋”
菲比斯喉咙里发出怪音,窝在罗萨莉莎胸口蹭来蹭去,红发女巫挠着她的下巴,满脸慈爱地检查着怀里脏兮兮的小毛线团。
“你真不知道老哥给你身上施的是什么咒?”
罗萨莉莎扣动拇指,用“以太浪涌”扫遍菲比斯全身,惊奇的发现这姑娘除了心脏位置有一些怪异的巫术反应以外可以说是完好无缺,金毛小狼人身上其他那些层层叠叠的疮疤都是旧伤,今天王用秘银短枪刺出的恐怖创口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她只能推测是威尔设下的巫术起了作用。
“是的,夫人!主人没跟我说、阿嚏!十分抱歉!夫人……”
或许是对巫术比较敏感,每一波以太浪潮扫过,菲比斯就会用打喷嚏做回应。
“别叫‘夫人’啦,听起来怪得很,喊我罗萨莉莎就行。”
罗萨莉莎现在打心底里庆幸菲比斯能活蹦蹦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孩子要是死在弘庭·王手里,那问题可就大了。到时候威尔问起自家护卫官的下落,得知罗萨莉莎就在现场却见死不救,会怎么看她?伪善自私?缩头乌龟?
“是,罗萨莉莎女士。”
菲比斯乖巧地点点头,立马改口回答。
“呵呵,真乖~老哥能雇到这么可爱的护卫官,也算鸿运当头咯。”
或许罗萨莉莎•达利确实是个“自私鬼”没错,自从她离开梅里马克,独自到帝都求学生活,就慢慢沾染了一身小市民习气,性格处事变得跟普通城市文员别无二致,按帝国巫法贵族的标准来看,罗萨莉莎妥妥就是个利己主义者。
当然,罗萨莉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在其他人面前也毫不避讳她的锱铢必较,可唯独不希望威尔也这么看她。
“能服侍主人是我的福分。”
提起威尔,窝在她怀里的小狼人笑了,又安心又自豪,让罗萨莉莎不由得泛起丝丝醋意。
“哼,那呆瓜有你照顾才是他的福分,免费得来个保镖不说,又附赠家政服务。屋里有个筋软骨酥的小女仆,脸蛋儿还这么俊,怪不得傻老哥最近连信都不怎么给我写了,原来是夜夜笙歌顾不上啊。”
红发女巫说着,话里话外都带上了刺儿,不仅嘴上戳起菲比斯的脊梁骨,手也没闲,照着少女圆润的小山丘轻轻捏了一把。
“对、对不起,请原谅……”
小狼人浑身紧绷,意识到自己触怒了对方,急忙垂下眼睛道歉。
罪恶感随着少女颤抖的嗓音蒸腾而起,变成了笼罩罗萨莉莎头脑的浓重阴霾。
“别怕,”
她拍了拍小狼人的脑袋。
“大学里女生们聊天儿的老例儿而已,见面先数落两句,说明咱俩亲呀。”
掩饰尴尬的假笑挂在女巫脸上,就像窃居伊利马尔帝国的兽人酋长阿斯加头顶上挂着的煌火辉石冠,虚夸至极。
“啊哈,承您抬爱,罗萨莉莎女士。”
小狼人也挤着眼露出好像是笑容的表情。老哥虽然对女人的容貌并不挑剔,但很在意手下是否机灵伶俐,能被他看中留在身边的女孩,肯定早就看透了我的心思,只是身为奴仆不能点破罢了……
跟一个下人争风吃醋,这要是让以前的自己看到,不得笑破肚皮,末了还要再补上一句“怪不得是穷八婆,半点儿肚量没有!”
可如今的她就是这样气量狭小的家伙,不顾众人劝阻擅自离家,临走前还跟父亲大吵一架,自然别想再依靠家族做后盾,又不希望哥哥老为她费心,只得万事求诸己,罗萨莉莎感觉自己俨然变成了随风飘飞的沙砾,等到飘进巫法部中央办公厅这块戈壁滩,磕磕绊绊地为自己寻找安身立命的处所时,方才知道所谓“贵族风范”,说到底就是手握大把资源的游刃有余。
“言归正传!”
罗萨莉莎放开菲比斯,敛颜正色摆出秉公持正的样子,以此来把自己的丢人行径揭过篇去。
“别的说再多也没用,菲比斯妹妹,你跟老哥的紧急联络点在哪?咱们先想办法从楼里出去,再往那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