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历616年,
六月初九,
宋国皇城,政和殿内肃穆宁静,这是南朝皇帝举行朝会的大殿。殿内约两米高的朱漆方台上安置着金漆雕龙宝座,它的背后则是雕龙围屏,方台的两侧整齐排列着雕着龙头的柱子。每一颗龙头都含着宝珠,面目狰狞的盯着大殿内部,只是本该是朝臣觐见的殿宇,如今却列队站满了整齐划一的兵士。
皇帝宝座前,是一个年轻女子。她身着黑色劲装,穿着鹿皮短靴,浅褐色的短发没有任何的装饰,她不施胭脂,也未佩戴任何钗环,但就算如此也依旧抵不住她的美貌和威严。她是刘宋国最后一位皇太女刘诗礼,她一手执剑,另一只手则微微散发着光芒粒子,安静的等待着宋国最后的结局。
宋国的都城乐都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刚刚从鼠疫中振作起来的百姓们,如今又准备收拾物什逃离都城,而有的地痞流氓则趁机私掠民财。达官贵人们一辆一辆马车早已出城南逃。宋国二百七十多年的都城乐都,在经历过百年的鼠疫摧残,正迎来自己的明君贵主励精图治,走出颓废的前夕时,再次沦为人间地狱。
傍晚,
暮色透过殿门射进了政和殿内,刘诗礼和御前的兵士们感受到了殿外行军的声音,兵士们摆出了作战姿态。刘诗礼的左手也形成了圣光,等待着对方的一拥而入。血色余晖之下,时间就像放慢了一般,许久政和殿被障碍阻挡的门被一记巨大的火球轰开了。浓烟消散之后,缓步走进来的不是汹涌而入的敌军士兵,而是一个女人。
女人身穿华丽的绸缎长衣,长发飘飘。她眉若墨画、神如秋水,一身五彩绸缎长裙怎么也看不出是随军攻入乐都的罪魁祸首。不过,刘诗礼认识她,就是她毁掉了自己为之信赖的一切。
“是你…?”刘诗礼见到对方的面容,手中的圣光解除了。一旦对上这个人,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她放弃了挣扎。
“诗礼,我来接你了,跟我走吧。”女人上前一步,无视了两侧拔刀相对的兵士。
“不要靠近,邪道!”尽管刘诗礼大声呵斥,但她颤抖的左手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出攻击魔法,她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眼前的女人。
见到皇太女后退,其中一个大胆的士兵从女人的身后跳了出来,他挥舞着手中的利剑朝女人砍去。刘诗礼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名忠心的兵士被莫名的力量穿过身体,悬挂在半空。
“来吧,跟我回家吧。”女人靠近刘诗礼的身侧在她耳边道。
“灵,你…我,我不会跟你再回去了!”
正当刘诗礼打算推开这名唤作灵的女人时,忽然她的耳朵被灵轻轻咬住。大庭广众之下,刘诗礼的身体僵住了。过去几年里,她无数次被眼前这个妩媚的女子戏弄,她的身体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刘诗礼知道,接下来就会沉浸到疯狂和愉悦之中了,但她还是强忍着推开了灵。
“我…我要杀了你,守,守护…”
“守护?”
刘诗礼的剑无力地砍在了灵的脖颈上,但是毫无意义。虽然灵的脖颈纤细,却比这剑身还要坚硬,这一剑算是灵故意让她砍的。灵总是这样,目中无人又傲慢无比。
“诗礼,你保护不了任何东西…”
刘诗礼看着灵戏谑的表情,骤然间灵额头上的花纹动了起来,那不是花纹,应该说是灵的眼睛。五只眼睛凝视着刘诗礼,她想起来了。这个国家,是如何被一步步毁灭。她不是什么守护皇位的殉道者,她是大宋国最大、最恶、最傲慢的皇女。
“我…我都做了什么”
“看来你想起来了,跟我走吧”
刘诗礼颤抖着的身体无法支持,正当她将要倒在地上时,被灵拦腰搂住。殿内的士兵见到皇太女仅仅不到几分钟就失去了斗志,他们也开始动摇起来。不过,在灵转身过来的一瞬间,士兵们便被无数的蛛丝缠住悬挂在大殿之上。而藏于两侧偏殿的重斧手听到动静刚冲出来,就被无数的丝线穿过脖颈而死。
看着几日前还宣誓要保卫宫城的战友士兵被一个个杀害,刘诗礼的心早就麻木了。她任凭灵搂着自己,一跃而起飞向了云层。那个她发誓要保护的皇城,离她越来越远,逐渐消失的看不清楚。刘诗礼的眼角泛起了泪光……
“如果没有遇见你,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尽管如此对灵抱怨,刘诗礼的身体依旧紧紧的贴着她。也许,她怨恨的不是灵,还是几年前鲁莽无知的自己。
……
六年前,
神龙历610年。
刘诗礼作为皇太女在代天巡视南方各镇体恤民情,名义上是代皇帝巡视,实际上是她作为皇室中灵术造诣最高的人,来帮助各镇百姓度过鼠疫的余毒。经历了百年的大流行,鼠疫结晶已经变得相当脆弱,只要使用治愈术便可以苟延性命。
只是,在经过南关镇时,尽管这里的与江南各镇一样都是人烟稀少,但刘诗礼还是发现了异样。南关镇的人口稀薄,但患有鼠疫的人却几乎没有。刘诗礼询问县令,得到的却是支支吾吾,难以启齿的模样。直到刘诗礼拿出皇室的威严威胁县令时,他才道出了南关镇的真实原委。
“土蜘蛛?”
“下官也是去年才到此地赴任,当地百姓都崇拜土蜘蛛,传说土蜘蛛的信徒都不会受到鼠疫的侵害,而且还会让破损的身体完全恢复如初。”县令畏畏缩缩的答道。
“这不可能!”
刘诗礼斩钉截铁的说道,作为一国的皇女,她知道在鼠疫肆虐的百年中,全国各地都有形成各种邪恶教派,但是那些都是歪理邪说。结晶不可能被完全治愈,就算到了如今,用治愈术也只是勉强可以延续生命的状态。身上的结晶不会消失,更不用说让身体恢复原状。
见刘诗礼不信,县令拿出了地图。
“土蜘蛛大人就居住在这片森林中,传说附近的村民从百年前就安居乐业,丝毫没有受到鼠疫的影响啊。殿下,下官说的都是事实啊。”
见到县令答的真诚,刘诗礼对这森林中的邪教更加感兴趣。刘诗礼离开乐都时,带着神龙卫兵士两千人声势浩大的离开了都城,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显示皇家威严,更是为了震慑盘踞在各地的武装势力,消灭不听从中央号令自发形成的邪恶教会和反抗力量。
离开南关县不久,仅仅行军一天一夜,刘诗礼就看到了高耸森林的入口。刘诗礼将骑兵部队扎营在森林外围后,自己带着四百人踏上了森林唯一的小径。这条路开始时很窄,慢慢的就变得极为宽敞,而土路似乎也变成豪华平整的石板路。很快,刘诗礼在这森林的深处看到了村庄。
虽然刘诗礼对这村庄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但这样的好感仅仅存在了几分钟。村庄的石碑之上写着【蛛丝镇】。明明地图上注明的是七里屯,却变成了现在的蛛丝镇。再加之,县令提到这所谓的土蜘蛛时,吓得畏畏缩缩。刘诗礼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所谓的蛛丝镇已经脱离王化,而当地的村民已不再是刘宋的子民。
蛛丝镇的建筑非常奇怪,与传统的木石结构的房屋并不同,而是通体洁白的不知何材料制成的房屋。刘诗礼将手放在其上,她并没有感受到凹凸不平的砖石,而是光滑无比的表面,仿佛这里的房子从土里长出来的浑然一体的屋子一样。
“你们是谁!!!”
正在刘诗礼认真观赏这里的建筑结构时,先头的兵士似乎被当地百姓拦住。刘诗礼骑马赶到前方的嘈杂地带,那是十几名女性村民挡住了部队的行进道路。这些村民身着的服装,也是白色的长袍。尽管是白色,却并不显得单调;这些衣服上的花纹和材质都非常豪华,并不是村民可以轻易获得的。
“无礼!这是皇女殿下的部队,尔等小民赶随意阻拦!!!”前方的士兵震慑道。可村民们似乎并不害怕。
“你们这样大动干戈,会惊动乐大人的安眠,你们不能再继续前进了。”村民的其中一个女性情绪激动的说道。见到村民们依旧不依不挠,刘诗礼最后的一丝耐心也慢慢耗尽。
虽说刘诗礼在众多皇子中是最正经,最心怀天下的一个。但是在她的心里,君是君,臣是臣,民是民。如今这蛛丝镇的村民已经逾越了身为民的规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些村民尽管身着华丽;但在刘诗礼心中,她们已经同未教化的蛮夷没有任何区别。随着她的一声下令,兵士们纷纷将这些阻碍的村民架到两边。
“殿下,咱们还要继续前进吗?”刘诗礼的副将在一旁问道,她忧心忡忡的看着刘诗礼。
“走吧…” 刘诗礼下令道。虽然顺着副将的方向,她见到了诡异的一幕,那些被拉开的村民,还有村庄里不知何时出现的村民,都不紧不慢的跟在部队的末尾。
随着森林的继续深入,刘诗礼见到了一大片开阔的草丛空地,而这中间是一栋巨大的白色豪宅。这宅子看起来比乐都的达官贵人的府邸还要巨大,刘诗礼命部队隐藏在草丛之间,仅仅派先锋一百人向前包围这栋可疑的建筑。可是,这一百人还未走过空地一半的距离,房子的主人发现了他们。
接着,刘诗礼见到了诡谲的一幕,本来应是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明明是南方,却降下了冰冷的雪花。那些雪花仿若鲜红色的水晶,被它们沾到的人都被莫名的红色液体融化殆尽。
“这是灵术…”
作为一名灵术师,刘诗礼看出了乌云之上的灵力波动。她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的施法,刘诗礼的头上冒出了冷汗。南巡的路上见到的土匪强盗不是没有会使用灵术的人,但这一次,刘诗礼隐约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刘诗礼聚集起自己全身的灵力,将聚集在手上的圣光凝聚到一点。
“九天之圣灵,听从远古的盟约,到时光的彼岸!四方的精灵,请聆听我的请求,形成锐利的箭矢,穿透黑暗之躯吧!!!”刘诗礼的手掌上形成一支长长的箭矢,朝着天空乌云里灵力最密集的地方,箭矢发射出去。
随后,这乌云出现了裂痕,不多久乌云散去了。副将和周围兵士的紧张神情都缓和了不少,并且对刘诗礼投来崇敬的目光。但是刘诗礼却高兴不起来。这乌云并不是被她的箭矢所击破,而是其主人自行散去的。果然,这时候众人面前,白色建筑的巨大木门打开了。
随后,在刘诗礼确认已经没有灵术反应后,只留下几十人的弓箭手在草丛中策应,刘诗礼要带领其余的几百人冲进可疑的建筑,生擒建筑中的灵术师。可刘诗礼被副将阻止了,无奈之下,她只好在后方聚集起体内剩余的灵术形成一把离间。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再一次让刘诗礼目瞪口呆。
无数的丝线从门扉后发射而出,侵袭入空地的兵士们仅仅霎时间的功夫就被串起来挂在了高空。仿佛是在凌虐一般,这些士兵并没有立即死去,而是被挂在了半空,一点点的流着鲜血。天空又一次阴暗起来流下鲜血,不过这一次并不是任何灵术形成,而是由活生生的人形成的血雨。
随后,屋内走出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她慵懒的看着天上的兵士,竟然露出了戏谑的笑容。这让躲在草丛中的刘诗礼感到无比悲愤,于是她操纵着利剑朝着女人的脖颈砍去。可是,女人就像是驱赶蚊蝇一般,随手一挥便将她的灵术利剑握碎。这个女人,就是刘诗礼日后所熟知的灵。只是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怪物。
“邪道!”
在灵将剑柄朝着刘诗礼的方向扔过来时,刘诗礼感觉到自尊受到了挑战,于是她不顾副将的阻拦,拔出腰间的长剑朝着灵飞奔而去。连续使用两个大范围灵术,再强的灵术师也会耗尽体力。刘诗礼对自己的剑术非常自信,她要亲手斩下这妖妇的头颅。
灵见到从草丛里冲出来的刘诗礼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她手中放出无数的火球。在刘诗礼的剑技之前,这些火球不出所料的被她斩落。怀着满腔的愤怒,刘诗礼忍着身上的灼烧感,前进,前进,不断的斩落。终于,在最后她来到了这个女人身边。
刘诗礼一跃而起,拼尽了全身的力量要将对方杀死。可是,当对方抬起头看着她时,刘诗礼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灵的面庞。这一瞬间变得无比漫长,刘诗礼被这女人的美貌动摇了内心。下一秒,她的身体从空中落下,可手中紧握的剑柄却被悬空固定,刘诗礼的身体就这么跌落在对方的怀里。
“你…”
正当刘诗礼想要呵斥对方时,她的嘴唇被吻住了。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是暴风雨一般让她措手不及,刘诗礼扭动着身体想要反抗,可她腰间手臂却仿佛有无尽的力量让她动弹不得。随着对方的亲吻越来越强烈,带着些许的强势,对方霸占了她的口腔。
血雨之下,
在草丛里埋伏的剩余士兵面前,刘诗礼被这深吻作弄的失去了作为皇太女的威严。众目睽睽之下,她的双手不再反抗,而是任凭对方的肆意妄为。刘诗礼放弃了思考,她的口舌也沉浸在了这莫名的缠绵之中。
随后,刘诗礼失去了意识…
这就是,她与灵这个女人,相识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