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蛊者,七害之一。伪方异技,巫蛊左道,不祥之言,幻惑良民。】
皇帝的召见结束后,林和严道育一同离开了密室。走出这密室,两人才发现她们早已身处皇城之内。诏狱的密道与皇城相连,林在心中暗暗记了下来。两人在月知裳的带领下,回到了宫城外。
“严神仙,为了随时应对皇帝的召见,还望您不要离开客栈。”
将二人送回客栈后,月知裳对严道育说道。这是她们和皇帝商议好的,严道育的装神弄鬼引来了皇帝的关注,皇帝为了早日找到失踪的刘诗礼,他同意了严道育搭建神坛,举行大型召神仪式的请求。两人离开时,皇帝将那枚雕刻着龙头的戒指送给了严道育,再加上月知裳的话,林相信不久之后,对严道育的正式任命就会下达。
回到客栈的客房里,稍稍休息片刻,林就打算离开了。她不习惯人员密集的乐都,林想早日回到自己舒适的巢穴里。离开之前,看到一旁沾沾自喜的严道育,林对她泼了一盆凉水。
“不要高兴的太早噢,这只是漫漫征途的第一步。”
“乐大人,刚才房间里只有那皇帝老儿一个人,直接动手杀掉他不就好了?”严道育的脸上恢复了平静,她问道。
“月知裳也在”林想到了阴影中移动着的气息,“我们并不清楚她的实力。”
“…乐大人,既然刘诗礼都抓到手了,为何还要帮助我。”
“她的心还未归附于我啊。”林无奈的感慨着。刘诗礼的心已经被这个国家扭曲了,“只有斩断扭曲她的一切,才能让她回到本来的模样啊…”
“乐大人,下一步我该怎么做”
“多交交朋友吧,我听说诗礼的两位皇兄都是热情好客的人”
“是”
临走时,林从储物空间里拿出四只黑色的木偶扔给了严道育。虽然在人们崇尚科学的时代里,巫蛊这种东西根本毫无用处。但是,世界不知由何种原因发生了异变,鬼怪横行,灵力充沛。这四只木偶,是由林在二十年间分化蜘蛛斥候的过程中,因为失败而死去的蜘蛛同伴们的尸体制成的。
“这些…巫蛊,真的有用吗?”
“你认识吗?”
“欸,我生前使用过巫蛊之术诅咒他人,只不过完全没有用。”
“说起来,骨女,你生前是四百年前的人类吗?”
林本想直接跳窗离开,但是想到严道育很可能是四百年前的人类,于是她又回到床边坐了下来。在沈蓝双去世后的一百年里,林曾经试图探寻过四百年前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蜘蛛母亲没有再给她写信,猫妖姐妹又扬言忘记了过去的事情,林可以说是毫无收获。
“乐大人,对不起呐”严道育见到林期待的神情,怯怯的道歉道,“我记忆里的生前世界,感觉…感觉,跟现在的时代差不多。生前时的皇帝,也是刘氏,宋国。”
“皇帝?”林将自己印象里,四百年前的民主社会,科技时代讲述给严道育,却换来了严道育疑惑的表情。
“骨女,你生前是……”
“既然乐大人想知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严道育开始讲述其生前的遭遇。
……
很久很久以前,
十六岁的严道育与同龄其他少女一样都是普通百姓,不过,严道育天生伶俐,深受乡里人的爱戴。当时的刘氏皇帝鼓励一心务农,大力发展农业和桑业,但在其政令传达到严道育的家乡前,严道育就已经开始鼓励乡民们养蚕种桑,开始时乡里都嗤之以鼻,没想到没过多久,皇帝真的开始鼓励养蚕,甚至还在皇宫里养蚕以激励百姓。
政令传到严道育的家乡,乡里们都纷纷称赞她料事如神。也是从这时候开始,严道育开始自称能通神,也能帮助人们祛除鬼怪。实际上,这只是严道育为了多多挣钱,而编出来的谎言。她很需要钱,比谁都需要…因为严道育的父亲是一个嗜赌如命的赌徒,为了帮助父亲还清赌债,严道育担负起了家里所有的经济来源。
但是,靠着从乡里们那里挣来的微弱钱款根本是杯水车薪。终于,走投无路的父亲在抢劫他人钱财时被捕,而严道育也受到父亲的牵连被抓。由于严道育在家乡“能通神,会法术”的名气,她最终被带到了皇宫内。
严道育入宫后,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不经世事的太子和公主们都对她的“法术”崇拜至极。于是,严道育对太子和公主提出了很多物质上的要求,她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人上人的生活,在这“幸福”的生活中,严道育的心理逐渐发生了变化,她似乎真的觉得自己能够通灵。
太子公主们骄奢淫逸,经常会犯下许多错误,求救无门的他们多次来寻找严道育,希望严道育帮助他们向上天祈祷他们的错误不要被自己的父亲发现。无论是什么要求,严道育都会一一帮助他们祈祷,反正她也并不是真的通灵,只是每次祈祷时,严道育都会旁敲侧击的为太子和公主们提供一些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过,这些小错误来多少,严道育都可以解决。
但是,某一天。
“严天师,这样一次次祈祷太过麻烦。不如严天师直接帮助我们祈祷,将父皇诅咒而死吧!”
太子的话让严道育感到毛骨悚然,不过她一介平民,又如何违抗太子。再说,她也不想失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富贵生活。于是,严道育便答应了太子。她命人制作人偶,用玉石雕刻出与皇帝长相相似的人偶,并且让太子趁人不注意,埋在了皇帝的宫殿之前。严道育知道,这种巫蛊之术根本毫无用处,不过是哄着天真太子玩儿罢了。
但是,
巫蛊的事情被宫里的宦官泄密了。嗅觉敏锐的严道育装作尼姑的样子逃离了太子的东宫。只可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严道育还未逃出京城,就被皇帝的爪牙找到了自己的藏身之所,严道育彻底死心。本应是这样——
当严道育被押解到东宫与太子时,太子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严道育的身上。严道育本来都已经百口莫辩,就在她彻底灰心时,太子竟然召集宫殿的卫士杀掉了皇帝。就这样,严道育又活了下来,没过几天,太子宣布即位,天下震动。
……
“这么看来,刘氏待你也并不算薄情啊?”林问道。
“当然还没结束,乐大人…”严道育的神情忧郁,林感受到骨女的骨架似乎都在发出着咯咯的颤抖声。
……
在太子即位后不久,各地藩王就开始起兵造反,他们杀进了京城,推翻了懦弱天真的新皇帝。不过,在这战乱之中,刘宋朝的传国玉玺遗失了,藩王们质问皇帝玉玺的下落,这个懦弱的男人再一次出卖了严道育,他告诉藩王们,玉玺在严道育的身边。
果然,在严道育被软禁的东宫里,发现了这枚传国玉玺。这一次,严道育再聪慧也无法再保全自己的性命了。后来,她被士兵们架到了人口密集街道上,在人们的视线里,被活活的用鞭子抽打而死。严道育死后,尸体被焚烧,骨灰被洒落到江河里。她的灵魂永远徘徊在了世间。
临死之际,想到了自己的一生都被刘氏玩弄于鼓掌之间,那些虚伪的王公贵族明明说好的共患难,却一次又一次把她出卖。深刻的仇恨让严道育的灵魂无法消散,徘徊了漫长的时间,她的执念才形成了现在这副形态。骨女再次醒来时,就身处在现在的世界。
……
“乐大人,只要能帮我报仇,就算您利用我,我也…”
“骨女,这件事情结束后,就来我的家住吧?我永远欢迎你。”
林将一只木偶放在骨女的手中。
“乐大人…”
“我的木偶虽然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巫蛊,但是把你想要诅咒之人的毛发与木偶绑在一起,埋在地下。那个人经过时,就会被木偶吸收灵力,最终让他力竭而死。”
林为骨女严道育解释道,也许是因为吸收了太多结晶病的缘故,林发现自己制作的木偶,可以不断的吸收他人的灵力。就像鼠疫结晶病一样,只要联结其身体的毛发,最终会不断吞噬对象的灵力,使其力竭而死。
“乐大人,感谢您。”
“骨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林留下这一句话,便从窗口一跃而出。这时候,经过天空已经有些蒙蒙亮,飘浮在空中的林朝着客栈的方向瞟了一眼,严道育仍然在目视着她离开。严道育的眼中充满了热切的希望,这不禁让林微微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