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伸着懒腰,林从沉眠中醒了过来。由于长时间的使用飞行灵术,林的消耗巨大。再加上彻夜的**,一朝回到自己安全的巢穴,林便失去了意识陷入沉眠。虽然这是日常的早晨,可林并不确定自己睡了多长时间。
“你醒了…”
身旁刘诗礼的声音传入了林的耳中。一瞬间,林仿佛回到了沈蓝双与自己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无论她沉眠多久,沈蓝双总是会在自己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不过,这一次,也许是刘诗礼第一次这样等待她;林的心里感受到了温暖。不过,接下来一瞬间,她就被刘诗礼充满敌意的目光给吓得畏缩了。
“你这个人,睡起觉来真是像死猪一样呢。”刘诗礼的声音低沉而幽怨,这让林尴尬起来。
“我睡了多久了?”
“半个月啊,半个月!”
看着刘诗礼撇起的小嘴,林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去抚她的脸颊。可是刘诗礼不客气的咬在了林的食指上,微微的刺痛让林发出了呻吟。林感觉自己的距离与她又进了一步,看着像小狗一样的刘诗礼,林倒是感到了久违的幸福。
“灵!把我的记忆还给我!”
“啊哈哈,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的剑术,没有了…”
“是么?”
林猛然坐起身把刘诗礼搂在怀里,贴近她的脖颈,林才发现原先刘诗礼后颈上的心形印记已经由原先不清晰的图案变成了长出翅膀的模样。这个消除记忆的灵术属于吞噬的分支灵术,与其说是消除记忆,不如说是在对方的身上种下刻印。如同送给严道育的巫蛊娃娃一样,这个刻印也是林身上的一部分,它会随着与林的接触,逐渐吞噬被种下刻印的人的记忆、能力和技术。
“我可以还给你…”林把手放在刻印上,轻声说道。
“那…”
刘诗礼的声音软弱无助,这还是林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她。过去时,每当林将其抱在怀里,刘诗礼都会拼命挣扎,这次却像一个洋娃娃一样任凭林以任何姿势揽在怀里,竟也没有一丝怨言。
“不过啊,诗礼…只有你心甘情愿的爱上我,这些记忆才会回到你的身体里。”林轻抚着刘诗礼的后背,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她随时可以解除刘诗礼身上的刻印,刘诗礼的记忆在刻印里储存着,只要林不选择吸收,这些东西随时都可以回到刘诗礼的身体里。
“灵,你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刘诗礼的话给林的心头浇了一盆冷水。按照林从前的试验,刻印变成了这种张开翅膀的程度,一般女性早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沦为了任凭摆布的人偶,实际上巢穴里的女仆们,就是这么来的。
“诗礼…”虽然想趁着舒适的朝阳,再与刘诗礼缠绵在一起。不过不知为何,林的内心却沉寂无比,也许是因为被刘诗礼再次拒绝的缘故,松开了刘诗礼的身子,她离开了这个屋子。
……
“爱…”
灵离开后,宽敞的卧室里只剩下了怅然若失的刘诗礼。明明灵刚刚醒来时的心情看起来非常好。心情好的灵无论刘诗礼提什么要求都会答应,刘诗礼也是相信这一点才想着要回自己的记忆,但是,明明刚才还又搂又抱,突然间就变得冷若冰霜,刘诗礼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情。
“爱…”刘诗礼想到,小时候刘楚玉倒是经常对自己说这个字,母后和父亲后宫的嫔妃们也经常找自己谈论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可是对刘诗礼来说,所谓的“爱”不过是空中楼阁,虽然她本人之后也一定会婚娶,但是只要是于国有利,无论她娶了谁,对刘诗礼来说都无所谓。
“这肯定是灵在刁难我…那个邪道,对每个女人都是这么说的吧!”刘诗礼想到了过去在江夏城的时候,短短两天时间灵就跟酒店的老板娘还有另一个单纯少女勾搭在一起、还有这满屋子的漂亮女仆,刘诗礼对灵的**行为感到不耻。人生于天地之间,不想着报效心中的国家,每天都纠结在情爱之事上,刘诗礼皱了皱眉头。
尽管刘诗礼对灵的求爱嗤之以鼻,但她还是动身去客厅里寻找灵的身影,毕竟她是这个屋子的主人,如果主人生气了,刘诗礼一定会失去在这屋子里的种种待遇。为自己找好理由后,刘诗礼缓步走向了一层的客厅,一般灵生闷气的时候都会在一层的沙发上静坐。
“灵…你在吗?”
当刘诗礼从一层的长廊进入客厅时,灵果然盘腿做在沙发之上,她闭着眼睛,宛如一座雕像一般。就在刘诗礼感到心情舒展,打算上前安慰她的时候,刘诗礼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这一幕情景仿佛过去就发生过,紧接着,刘诗礼的眼前变得模糊不清。
……
刘诗礼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与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她一身白衣,看起来像是与灵非常亲密的样子。而这个时候的灵,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幼女。她依旧盘着腿皱眉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像是个赌气的孩子,刘诗礼不禁捂起嘴笑出了声。
“乐乐,你在吗?”身着白衣的自己像是刘诗礼的另一个分身,她亲密的坐在灵的身边,将手放在了灵的腿上。
“……”
“乐乐,你还在生我的气嘛?”
“……”
“我不乱跑了,还不行嘛?”
刘诗礼清楚的见到了,另一个她亲密的将灵搂在怀里,她竟然主动亲在了灵的脸颊上。这一切仿佛是她自己的亲身经历一样,让刘诗礼的脸上浮现了一阵红晕。就在她用力的摇晃着脑袋要打起精神来时,灵突然开始说话了。
“你的结晶病刚刚治好,不是让你不要去七里屯了吗?狄亦可告诉我,我睡觉的这段时间,你都往返了好几趟,你…不要命了?”
“对不起呐,就是最近南关县的难民跑到了村口,村长大人都求放他们进来避难。”
“哼,难民的事情交给我。如果你再得上结晶病,我不会再救你了噢”
“乐乐,你最好了。不过啊,就算我再得上鼠疫,你也会救我的吧?”
随后,在刘诗礼的眼前,那个与自己长相相同的少女与灵纠缠在一起,而面对少女的进攻,灵的表情也逐渐开朗起来。一时间,看着两人刘诗礼的嘴角竟也微微勾起,明明是看到灵和其他女人交织在一起,刘诗礼的心里却没有在江夏城心里闹别扭的堵塞感。虽然这段记忆不在她的生命里,但刘诗礼心里确信,这就是过去自己与灵在一起的回忆。
……
“乐乐…”刘诗礼不自觉的呼唤出了这个名字。
而盘坐在沙发上的林在听到刘诗礼的声音后,身体微微颤抖。仅仅是这一刻,两人的目光相遇了,刘诗礼仿佛看到了林的眼角湿润,一副快要落泪的样子。于是,她像过去一样紧靠着林的身体坐了下来。
“灵,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没有”
尽管嘴上说着,林还是把头靠在了刘诗礼的肩膀上。她的拳头捶打着刘诗礼的大腿,仿佛在怄气一般。
“对不起,我不能爱你。我要回乐都,大宋国还需要我…”
“如果这个国家覆灭了,你会回到我的身边吗?”
“…也许吧”
也许,在刘诗礼的内心深处隐隐的祈盼着这个国家的灭亡,小时候面对繁重的学业和繁琐的社交时;长大后,面对朝中贪墨不止,愈贪愈烈,整日无所事事的大臣时;她都在心里诅咒过让这个国家消失…可是,父皇把挽大厦之将倾的重任交给了她,刘诗礼便不能轻言放弃。
“那…到时候我会亲自去接你的。”灵的话让刘诗礼摸不着头脑。
“欸?”
“不久后,就把你送回乐都。”灵的话不像是在开玩笑,事实上,灵从未对自己说过谎。刘诗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在兴奋有余的同时,对与灵分别的这一件事,刘诗礼还是感到了一丝遗憾。
“诗礼,再陪我几天时间吧…”灵恳求道。
“嗯”刘诗礼点头答应,不过这时候她也发现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许多卷宗,看起来非常眼熟。
“这是,青鸾司的案件卷宗?”刘诗礼不解的问道。青鸾司的卷宗向来隐秘,为何会出现在这古老森林里,刘诗礼试着将最上方的卷宗拿了过来,舒展在腿上。卷宗里面的内容让刘诗礼愣住了。
卷宗的附录部分是被收录的囚犯名字和案件,而这一整卷的犯人,刘诗礼都非常熟悉,这是过去她刚刚晋为皇太女,帮助父皇调查朝廷贪腐案件涉案的官员姓名。这起贪腐案件,涉及的朝堂官员众多,金额巨大,本是由刑部审理,为何会进了青鸾司的卷宗?
当刘诗礼快速浏览上面的名字时,在众多名字里,她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姓名,刘楚玉。刘楚玉的父亲并只是作为主犯的而被处死,抄没财产,其他从犯也只是流放而已。但,当刘诗礼快速翻阅到刘楚玉的部分时,青鸾司的处理结论却跟刘诗礼印象里的大相径庭。
【…其族上下人口,叁仟贰佰壹拾叁人悉数处死。】
“全部…”
青鸾司并不隶属于国家,而是独立于律法之外,父皇设立的监察百官的机构。青鸾司的人不会与任何官员结党,她们只听从皇帝的直接命令,甚至连身为皇太女的刘诗礼都不放在眼里。想起事发前夕,刘楚玉前来央求自己网开一面,大概,她早就知道了家族的命运……
正在刘诗礼为了刘楚玉的死而感到惋惜时,灵又拿出一个本子递到了她的手中。那是一个没有任何封页,也没有任何目录的本子。
“这是日记喲。”
翻开其中的书页,刘诗礼立马就认出了上面的字迹。这是刘楚玉的日记,从小两人就在一起学习,生活,刘诗礼不可能认错。只是,这日记在过去抄家,甚至在刘楚玉自杀后,都没有发现过,今日却被最不可能牵涉当年案件的灵亲手送到了自己的手上,刘诗礼有些难以置信。
“你真正理解过身边陪伴你的人吗?”
灵的质问,让刘诗礼哑口无言。
沉默之中,刘诗礼翻开了日记本,
正如灵所言,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