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意识后的林,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破败的地下洞穴中。
而且她的正前方便是记忆中的深坑,明明在记忆中只是一个两米深的坑洞,现在看起来却深不见底。多亏了有人拉着自己,在失去了飞行术的现在才不至于跌落其中。林转过身,那个抱着自己的女人,正是怪鸟的人形。
女人肤如凝脂,皮肤白皙。林一直以为怪鸟的人形会是类似于假小子一样的装扮,没想到见到眼前的女人柳叶弯眉,噙着泪水的眼睛下一颗泪痣让其竟有几分潋滟勾人。不过,林却注意到这个女人并不是东方常见的黑色长发,而是与沈蓝双一样的金色头发。
“你有名字吗?”
“维”
过去与沈蓝双相处时,林曾经问过沈蓝双的情况。沈蓝双说过,她的祖父是从西方王国逃难而来的人,因此沈蓝双才会拥有金发。也许眼前的女人与沈蓝双拥有相同的状况。难道,妖怪的遗传也跟人类一样?
“别发呆了,走吧。你这孩子,总是给我添麻烦。”
“我不能走,诗礼还没有找到”
“没事,她已经逃出去了”
“这就好…”
正当林心中放松了一口气时,汹涌而来的不属于她的记忆又一次冲上了大脑。林的眼前变得模糊无比,她的脚步逐渐变得迷离,最后跪倒在了地上。
“可恶!!让她逃跑了,就算只有一个人也要进行仪式”
“她逃不出去的,祭主大人已经封锁了山道。”
“就算这样,祭品也被砸死了!”
林安静的跪在地上,眼前是数个男人在争吵。从他们的争吵的内容中,林听出了那个跟她一起逃跑的刘诗礼并没有逃出去。这时候,无限的后悔和愧疚侵袭入她的心头。林捂脸抽泣起来,如果没有逃跑就好了……就算在一起举行祭祀,我们也能永远在一起。
正当林如此想着的时候,腹部传来了巨大的冲击力,就像要把她的身体穿透一般。剧烈的刺痛感让林回到了现世,原来是维使用了灵术,将林的腹部穿了一个洞,才让她回过神来。
“乐乐,你受到了什么精神控制吗?”
“不…我不知道。维,你活的时间比我长,这个村子过去也是诗礼转生过的地方吗?”林询问道,维是跟蜘蛛母亲一样活过漫长岁月的妖怪,她的知识储备要比林多得多。
“我没来过这里,也并未见过皇女殿下过去的灵魂寄宿过此地。先离开这里吧,这里太异常了。”
“嗯…”
跟随着维的脚步,林穿过了一条长长的隧道,最终到达了木阁楼的二楼。现在的二楼已经彻底变成了破败的样子,与自己来时那个装饰豪华的屋子已经不同。到达二楼的佛堂里,林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端坐在北面的佛像。佛像的一半身体已被打碎,而且这里的家具被破坏的最为严重。
“这里是发生了什么大爆炸吗?”林第一次观察到这些家具是有规律的朝着外围分散。而且这些碎片,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而破碎的。
“不要管这么多了,快走吧”没有回答林的问题,维的语气中带着焦躁和急切。万幸的是,最后的这段路,林再没有被任何记忆干扰,她们顺利的回到了村道上。维舒了一口气,双臂变幻成巨大的翅膀,剧烈的强风吹散了眼前的迷雾。
这时候,恢复视野的二人正准备携手离开,却正巧撞上了急匆匆赶回来的刘诗礼。虽然仅仅分开了不到几个小时,可林却感觉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见到刘诗礼的模样。于是她小跑着奔向刘诗礼,双手抱住了她,生怕她再次离开。
“终于见到你了…”
“灵,你没事就好。咱们一起逃出这里吧。”
这时候,为了不让刘诗礼发现自己的模样,维早已变回了鸟的形态,她落在两人的头上,催促着二人尽早离开。不要逗留太久……情绪平复的二人也牵着彼此的手,朝着北面村口的方向走去。可是,也就是在她们到达村口时,刘诗礼似乎害怕起来。
“灵,前面的路是走不通的”
“为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就是知道。”
……
“前面的路是走不通的”
面对北面村口通往山顶的路,刘诗礼的身体忽然颤抖起来。虽然这与她返回村子时的路是一条。不过,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
“灵,你还能用飞行术吗?”
“我…”
灵看了一眼肩上的鸟儿,只见维无奈的扇了扇翅膀,一股蓝色的光芒回到了灵的身体中。这时候,灵的脸上恢复了笑意。她握紧了刘诗礼的手,将刘诗礼抱了起来,靠在灵的怀里,刘诗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不过,刘诗礼感觉到,虽然飞行术重新回到了灵的身上,但是使用灵术时,灵的身体却非常勉强。飞行的速度也变得缓慢了许多。
回到夜空之上,刘诗礼低头见到了山道上布满的火光,看起来这些火光是在搜索着东西。最后山上传来一声号角的巨响,随后这些火光便朝着同一方向前进。刘诗礼定睛观看,山道的尽头是滚落的无数巨石,巨石之下压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也就是在发现了红衣少女的尸体后,没过多久村中的双子阁楼里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可是就算如此,林和维都没有回头察看。看来只有刘诗礼一人注意到了村庄的变化。当这村子在自己的视野中变得愈来愈小,最后整个村子都被双子阁楼为中心穿出了的无数蛛丝给笼罩。在这之后,迷雾便笼罩了山腰。精神上疲惫无比的刘诗礼,环抱着灵的脖子也逐渐进入了睡眠。
当刘诗礼再次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地面上,这时候天色已经逼近清晨。而她们也已将到达了新的城镇。刘诗礼感到,那双抱着她的手臂已经颤抖不止,于是她赶紧跳下了灵的怀抱。将灵搀扶起来……
“灵,何必这么勉强,明明到山脚便好,不用飞这么远”
“诗礼,这里就是山脚下的城镇。”
接着,灵便累倒在了刘诗礼的怀抱中。而维则早不知道飞到了哪里,搀扶着灵来到了就近的一家客栈里,终于见到了有活人气息的城镇。刘诗礼内心的气势也逐渐回到胸中。将灵平放在客房的床上后,刘诗礼便呆坐在一边,静静的凝视着灵的睡脸。
“…你还要再一次抛弃我吗?”
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刘诗礼却又将躺在床上的灵幻视成了在诡异村庄的山道上那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只不过她的话犹言在耳,不禁让刘诗礼上前挪了挪身体握住了灵的一只手。一开始的时候,刘诗礼以为那座村庄的遭遇又是灵对自己的记忆施加的一场幻术,不过,一夜的经历却又让灵见到了那个真正舍身保护自己的灵,刘诗礼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涩。
“如果你是个真正的好人,那就太好了。”
从小生长在深宫中的刘诗礼,虽然忘记了过去练习剑术武功,学习治国平天下的初衷,却也在心中有一道明确的界线来区分什么是正,什么是邪。自从灵发疯时,再一次释放出冰雪结界后,刘诗礼就算没有了那时的记忆也推测出了她手下失踪的四百名兵士一定就是被灵的法术所杀。毫无顾忌的胡乱杀人,这在刘诗礼的内心是最无法接受的,也是因此她才会在朝堂上与青鸾司的众人不合。
“史纪,难道你又要抛弃…你又要抛弃我吗!!!”
就在刘诗礼胡思乱想的时候,灵的一句嘶吼将她拽回了现实。灵突然睁眼怒视着刘诗礼的面颊,这样的愤怒不禁让她再次想起了山道之上,身着红衣的女子对她的呵斥。不过,随后灵便再次陷入了沉睡。短暂的彷徨之后,刘诗礼重新恢复了理智,虽然平时的灵待自己和善,不过她始终无法明白灵对自己感情的来源是自哪里。
按照灵所述,自从刘诗礼妖书案在京城大肆搜捕官员,大兴牢狱后灵对皇太女这个人就失去了兴趣,可为什么后来又会如此喜欢她呢?史纪这个名字,刘诗礼从未听灵讲过,这还是第一次听到。
“也许,我是她的替代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刘诗礼的心中又变得有些失落。失去了许多过去的记忆,刘诗礼觉得她努力的意义就是为了与灵相遇。她在身边时,就会很安心;与她**时,就会非常愉悦;对她提出要求后,她也会无所不应。只是,如果这些都是灵在失去那个叫做史纪的女人后,对自己的施舍的话。
刘诗礼再一次感觉到自己内心的骄傲受到了巨大的挫折。明明她是万人之上的皇女,在灵的心里却不如一个将她抛弃的平民女子。想到这里,刘诗礼松开了灵的手,离开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