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你干涉人间已经太久了”
正当维拉着林的手臂,想要将她带离时。刘府的大门处,拓跋雪踏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了她们的面前。时隔半年未见,拓跋雪已经褪去了北方毛绒绒的衣服,而是换上了南朝常见的绸缎长衣。
“林小姐,你不能跟这丑女回去”
“你这笨蛋…”
这位由怪鸟幻化成人类的维我行我素而且实力强大, 就连林自己都不敢违逆这只鸟,没想到拓跋雪与她刚见面便出言不逊。
“你这人类,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老娘让你生不如死”
尽管受到了维的威胁,拓跋雪依旧伸手抓住了林的另一只胳膊,毫不退让。林已经感受到两人的灵力在不断的涌上来,再不做点什么,她自己可能会被这两股灵力撕成两半。就在这时候,庭院的门扉又响了,另一个女人踱步而来。
“乐大人,您终于醒了”一身道衣的严道育来到了林的面前,情绪激动的说道。
见到严道育的面庞,林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半年前沉睡时,林再三叮嘱严道育要好生照看刘诗礼,她失去了剑术和武力,正是最脆弱的时期。可现在看来,严道育并没有做好这一职责。愤怒让林力量暴增,甩开了两边拉扯她的女子。林单手掐住严道育的脖子抵到墙边,恶狠狠地问道。
“严,半年前我是如何托付你的。”
“乐大人,我…我正是给您带来皇女殿下的消息的”
“你…不会倒戈到青鸾司那一边了吧?”
“乐大人,这个,您看了就知道了”
严道育朝着林扔出一个水晶状的魔道具。林对其注入灵力后,魔道具瞬时便反射出了一个漆黑的牢笼在墙面上,牢笼内便是身着囚服的刘诗礼。她的四肢和脖子被一圈圈铁链锁着,虽然像人偶一般失去了生气,可是起伏的胸口让林断定她还活着。不过,见到刘诗礼受苦,林的泪花不禁闪在眼角。早知今日之祸,那时候说什么也不会带着刘诗礼回乐都。
“严,这是哪里?”
“这是…青鸾司的诏狱”
“为什么青鸾司感明目张胆的抓走一国的皇女”
“乐大人,我…听说的不全。半年前,皇女殿下前往神龙殿探视重病的皇帝,恰逢同时探望的大皇子刘诗隆。不知怎的,皇女殿下突然发狂袭击了皇子刘诗隆,最后在青鸾司的合力压制下,才将皇女抓住”
“无缘无故怎会发狂?”
“乐大人,不瞒你说。我前往天牢探视时,皇女殿下已经失去了人性,变得跟野兽无区别,见人只会胡乱撕咬,因而才用铁链将其栓住。”
严道育的话像是一颗重磅炸弹,让本来清醒的林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仅仅是半年的时间,刘诗礼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到天牢里将刘诗礼救出来。
“维,最后我再做一件事”林恳求道。外面的世界太险恶了,这一次救出刘诗礼后,林便决心带她回归南方的巢穴内。就算束缚着刘诗礼内心的傲慢没有祛除,她一辈子也不能倾心于林,林也要带她脱离这是非之地。
“不行,青鸾司的天牢诏狱太危险了,而且,介入这些事情本来都是没有意义的。”
“维,怎么会是无意义的?我爱的人正在受苦,我必须要把她救出来。”林尝试说服维,毕竟她能跟蜘蛛母亲搭上线,惹恼了她,不定蜘蛛母亲会怎样处置自己。
“乐乐,人类本就是生命短暂,而喜欢争斗的生物。就算你救了她,不出二十年,她的生命也会随着寿命耗尽而逐渐消散。到头来不还是一场空吗?”
“就算这样…”
一百多年前,刚刚苏醒的林,怀着前世人类的记忆,对时间的流失还是用人类的感官来计算的。可是百年的生命,让她的灵魂逐渐褪去了人类的色彩,妖怪一睡便是几月的时间,这都是正常的。如果沈蓝双也是妖就好了,过去林总是怀着这种幻想,可时间如白驹过隙,在林还沉浸在与沈蓝双的欢愉中时,她突然就撒手人寰。
时间,人类的时间非常短暂。林对此早就深有体会…就算当时没有费尽心力学习灵术,任由沈蓝双患上鼠疫而死去。百年后,她们还是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遇。重新相遇,重新认识,重新恋爱,然后再次迎来死别。
“是啊,林小姐,还是…”
非但是维,就连拓跋雪也出面阻拦。两人大有抢走林的趋势,可这时候林也顾不得跟她们开玩笑,她上前一步握住了严道育的手。严道育心有灵犀的点了点头,骨女的身姿若隐若现,最后严道育的全身放出一团白雾笼罩了整个房间。趁着这个机会,心情迷茫的林跟着严道育逃出了刘府。
“严,你知道诗礼的具体位置吗?”
“放心吧,乐大人。”
为了隐蔽姿态,林特意将显眼的五彩绸缎幻化成与严道育差不多的白衣道袍。两人快速穿过闹市,来到了皇城之前。
“乐大人,我能带你去见皇女殿下。可是诏狱戒备森严…”
“没关系,去吧。”
过去,在确定青鸾司的众人都不是人类后。林本以为进入诏狱的过程会是重重阻碍,可没曾想一路上畅通无阻。就算见到青鸾司的守卫,她们对严道育也是尊敬有加,林不想怀疑严道育的身份。不过,如今的林实力已经彻底恢复,严道育是她放出的蛛丝,就算临阵倒戈,林也能第一时间将其掐断。怀着这种自信,林走向了地下的诏狱里。
“严,这两年你在乐都混的够好啊?”
“承蒙乐大人关照”
“我又不在你身边,何来关照。”
“多亏了乐大人在京城的名号,让我可以如鱼得水。再说,有了您的巫蛊,我才能轻易取了皇帝老儿的性命”
黑暗中,严道育得意的说道。
“皇帝死了?”
“不,不过跟死人没什么分别了。乐大人,罹患尸鬼症的人已经再无治愈的可能了。留着他的性命,只不过方便了我们的行动而已”
黑暗中,两人都没有掌灯。这是只有非人类的视野能做到的,穿过了无数的牢狱,最终来到了诏狱的最底层,那是一个空间开阔的圆形凹槽般的牢狱。圆形牢狱的正中央是被从四处散落下来的铁链栓住的刘诗礼,她并没有失去意识,而是声音低沉的发出了像是野兽一般的嘶吼。这让林想起了过去,森林中猎杀时,被逼到绝境的恶狼和猛虎会发出的声音。
“诗礼!”
对于林的呼唤,只有开始时刘诗礼还身体微微颤动似乎有所回应,不过之后,又变成了困兽的样子。这时候,林也顾不上有什么陷阱了。她的蛛丝幻化成一把短刃,轻易地便斩断了牢狱的门锁。
“乐大人,不要靠近…”
不顾严道育的反对,林落在了牢狱内部。刘诗礼就在前方,她缓步上前,没有发现青鸾司的人阻挠。于是,林再上前一步,抱住了瘦弱的刘诗礼。半年未见,刘诗礼的短发已经变成了掩面的长发。拨开她的头发,林看到的是一张面目狰狞的凶恶脸庞。
“诗礼,我这就来救你” 说着,林便用手中的短刃斩断了束缚着刘诗礼的锁链。本以为这也是青鸾司的陷阱,可做到这一步,仍然未感受到青鸾司的气息。
不过,令林始料未及的是,恢复了自由的刘诗礼,就像一只脱离牢笼的野兽。身上还带着沉重的锁链,她就不顾一切的扑向了林。林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扑倒在地。
“诗礼?”
“你们这群乱臣…今天我…杀了你”
林细观刘诗礼的眼神,看起来并没有失去光泽。而且,她束缚着林时,手臂上还在不断的释放强化灵术,看起来也并没有像严道育所说的那样失去理智。
“诗礼,是我呀”林的一只手轻松的便挣脱了刘诗礼的束缚,她伸手抚摸着刘诗礼的侧脸,却被对方反咬住。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段时间,见到林毫无反应,刘诗礼才渐渐松开了嘴。
“灵…”似乎是认出了林,刘诗礼豆大的泪珠从眼角跌落在了林的脸上。
“让你受苦了,跟我回家吧”
“不行…我不能走啊”刘诗礼骑在林的身上,她俯下身子抱住了地上的林,声音略带痛苦的说道。
“为什么?”
“晋王谋反了,我要杀了他。那些趋炎附势的大臣,我要杀掉他们。”刘诗礼咬牙切齿般的说道。
“这一切有什意义呢?”这时候,林又想起了逃出刘府时,维说过的话。人类的这些争斗又有什么意义呢?短暂的生命都耗在这种无意义的斗争里,简直…
“灵,我是…”刘诗礼掐住了林的脖子道,“我是大宋国的皇太女,北面的蛮夷国早已超越我国,就算这样,晋王兄还要囚禁皇帝,惑乱朝政。我不能忍受,绝对,我要杀掉他”
“诗礼,跟我走吧。他错了,难道你就是正确的吗?”
“当然,当然了!我是上天选中的皇太女,我说的话是正确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我当然是正确的!”一面掐着林的脖子,刘诗礼的脸一面靠近着林嘶吼道。
感受着刘诗礼的气息,林不再说话。就算努力了许久,刘诗礼内心的傲慢依旧没有因为她失去记忆而逐渐减弱,反而在半年的牢狱之灾后变得愈演愈烈。于是,林伸出了胳膊,环抱在刘诗礼的脖子上。
刻印虽然还附着在刘诗礼的身上,但这刻印的灵力已经变得十分虚弱。大概,刘诗礼的记忆也被释放了一些吧。这么想着,林便将嘴唇贴近了刘诗礼,她堵住了滔滔不绝的诉说着正确性的刘诗礼的嘴,片刻后,刘诗礼变得安静下来。
“诗礼,我来帮你吧”
林一面低语着,一面抱紧了倒在身上的刘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