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
时隔一年的时间,赤燕国立灵术学院迎来了建校的第二个年头。九月三日,也是学院第二批新生入学的日子。虽然燕国仍处于两线的战争中,但女帝还是作为新学院名义上的校长出席了新生的开学典礼。
虽然王政府极力美化南北战争的失利,而且在新生典礼之上,女帝也绝口不提与宋国和草原的战争动向,但是,街道上各种报纸舆论和逃回来的燕国民夫早就将战争的最新动向添油加醋的传了个遍。就算这段时间,女帝刻意不让林和三班的学生接触关于这场战争,可早在每日中午下课后,靠在教学楼下的长椅上休息时,林已经从各种学生的口中听说了这场战争。
奇迹的皇女在战场上再一次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仅仅率领不到一千人的骑兵部队,便击溃了三万人的燕军部队。而且,在这之后,皇女挥师北上陆续收复了许多被燕军占领的北方城市,而且在两个月期间不断招兵买马,宋军实质上已经包围了深入宋国腹地的二十万燕军。
洛都的各大报纸,不乏对这位皇女的赞誉,甚至在许多娱乐小报上,已经出现了以奇迹的皇女为主人公的小说和诗歌。当然,这种风潮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被王政府彻底封禁。“”
“幽夜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这一日,在结束了上午的教学后,林再一次试着用斥候蜘蛛联络幽夜。可总是得不到答复,若不是从严道育那里听说了黑猫姐妹在刘诗礼的身边形影不离,林得不到刘诗礼的消息,真的会在着急之下抛下洛都的工作,前往南方寻找刘诗礼。林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三本厚厚的手抄书籍放在长椅上,开始安静的翻看起来,这三本书,一本是燕国的建国史;另一本比较薄的是燕国灵术的发展史;最后在林腿上摆放着翻看的是由琅琊王氏各代家主撰写的,关于各类疾病的治愈史和治愈术的运用。
她体内百年来吸收的鼠疫结晶正在一点点消散,每次运用灵术,林都能感觉到流通的灵力冲破桎梏,再这么下去,灵力不受结晶的束缚,迟早会迎来热蚀侵袭全身的结局的。为了避免这种结局,在闲暇时间,林都会翻看各类书籍,伺机查到关于热蚀病的治愈方法。
不过,如今联系不上幽夜便无法知道刘诗礼的准确行踪,这让林的内心很乱。“她们不会…好上了吧?”
想到这里,林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刘诗礼与幽夜暧昧的场景……正当林的心思越来越离谱时,身边的长椅上一个人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中,打断了她难得的精神放空。
“乐大人,您没事吧?”
“雪?今天都放假了,你不回家还留在校园作甚?”
“前线战斗吃紧,我想再过不久陛下就会起用你我” 拓跋雪坐了下来,眼神似有试探的神色,“乐大人,如果前线再遇到奇迹的皇女,您…”
“我会带她回到应该去的地方,不过…” 林定睛凝视着拓跋雪的脸庞道,“不过,半年前女帝答应我的长生之术和控制热蚀的方法都还未交到我手上,在这之前,我是不会帮助燕国出战的。”
想起年初帮助姬狐刺杀耶律禧,明明与女帝说好了事成之后就会交付给林关于让人类种长生的方法。可在那件事之后,女帝姬狐便躲着林,就算在校园里偶尔见面几次,女帝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就逃脱了林的围追堵截。早知道就与女帝定下魔法契约了……林时常心生后悔。
“长生术这件事,我觉得您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期待…”
拓跋雪的话倒是让林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她还是静下心来,等待拓跋雪把话说完,“据我所知,长生之术乃是四大家共同要举行的仪式,就算陛下一人首肯,也未必会…”
“当初明明是你们答应我这件事,我才来新学院任职的,现在告诉我什么都没有,是否有些欺人太甚了?!” 尽管知道拓跋雪如今的身份只是个学生,林还是忍不住对其抱怨道。
“乐大人,抱歉。这件事也是最近我参与了家主事务之后,才了解到的…”
“雪,陪我留下来看书吧,这件事不是你能左右的。”
果然,正如拓跋雪所料,九月末时,正当林在洛都的图书室里看书时,一个穿着官员紫袍服的人身后带着两位侍卫拿着女帝的诏书大张旗鼓的来到了林的身边,这时候,图书馆内的民众见状,纷纷停下来手中的工作,原地跪了下来。而官员似乎完全不顾图书室里的众多民众,宣召道。
【朕以寡薄,绍膺骏命。今南北征伐而无功,四方有罪,皆在朕躬。尔赤燕书院林织乐,乃是朕亲自派人将尔接入燕国,朕以为其有明达之才而本之以忠信,有博综之学而发之以文辞,是故特赐入禁中侍读,赐金鱼袋,钦此。】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诏书,虽说在拓跋雪的提醒之下,林早有准备,但她的脸上还是充满了困惑。就算如此,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不让女帝的面子难看,林还是单膝下跪接过了任命。这时候,官员在其耳边小声说道:
“陛下口诏,林大人今夜到燕神台面君”
“姬…陛下还有其他话对我说吗?”
“没了,下官这就告辞。”
待到皇帝的特使离开后,图书馆内便开始议论纷纷,人群里不乏对林身份的猜测和讨论;有的人甚至认出了林就是新学院的老师,而不顾本人的态度,大张旗鼓的议论。这里已经没办法继续看书了,于是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便离开了图书室。
夜,
待到女帝身边的侍女来通知之后,林便随着其进入了燕神塔。自从新学院开启,自己搬到学院的林中小屋居住以来,她就很少再来这燕神塔了。当林来到了皇帝的书房后,房间内的侍女便纷纷退下。整个房间内,又只剩下了她与姬狐两人。
“姬狐,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没等女帝开口,林率先问道。
“乐姑娘,朕需要你的帮助” 姬狐近乎恳求的说道,但林倒是已经不吃这一套了。她阴阳怪气的说道:
“陛下,我自从两年前来到洛都,就一直在帮你,是你一次又一次辜负了我的期待,长生之术、治愈热蚀的方法,我需要的东西您什么都没给我。”
“乐姑娘,人类都是肉体凡胎,哪里会有什么长生之术?如今,朕也不怕告诉您,燕国的皇帝并不是从六十年前开始从一而终到朕的,而是经过了三代的传承才轮到了朕的头上,而且…”
“…你骗了我?”
“不!乐姑娘,你听朕解释!” 这时候,女帝上前一步拉住林的手,诚挚的说道,“一百年前燕帝即位,那是我的祖上,她第一次在燕国开创了灵术的时代,为了带领绝望的百姓度过鼠疫的难关,让人们相信皇帝的神力,皇帝才与四大家联手假称是长生不老之人,如今这件事传到现在,是只有每一任皇帝和四大家的家主才知道的秘密…”
接着,姬狐为林讲述了关于燕国皇帝即位的流程和她的经历。姬狐并不是什么上百岁的萝莉皇帝,而是正经的经过四大家和上一任皇帝的认可后,才接过了燕国皇帝的权柄。因而,在这大有作为的时期,姬狐才极力想要建立新学院,四处开拓疆土,以证明自己就是一直以来的长生不老的燕帝。从女帝恳切的目光中,林能看得出,对方是真的被南北的战事逼到了绝路。
“小时候,朕便经常从母亲的口中听说关于南朝那位皇太女的故事,彼时朕只有十岁,却听说南朝的皇太女在十五岁时已经亲政,母亲对她多有赞誉。这些年来,朕一直想成为不输给任何人的女帝,成为像母亲一般可以开疆拓土,护国护民的女帝,没想到,与这位皇太女较量的第一战,朕便被打败……朕…”
“……” 虽然听闻女帝诉说过去,可林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乐姑娘,虽然朕没有长生之术,但是朕能给你让人保持年轻容颜的相容之术,朕知道这还不够…”
女帝的声音急切,完全是作为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儿的恳切。
“姬狐,我想要知道你们燕国女子之间如何生子的?可以吗?”
虽然女帝言辞急切似有兵败之意,但林却明白,以燕国的实力刘诗礼一人之力是无法阻挡百万大军的。在她的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在宋国兵败后,将刘诗礼掳走回到森林后,两个人未来的日子了。
“诶?乐姑娘同意做朕的皇后了?”
“怎么可能?”
随后的时间里,姬狐为林讲述了许多在关于同性之间如何生养女儿的咒术。直到深夜,两人的话题才再次回到正轨。
“乐姑娘,这次朕想让你帮我,出使许州。朕亲自带兵出使北方,平定草原之乱,如此方能解燕国之危。”
“陛下,余里衍不是已经回草原继承大位了吗?为何…”
“朕的本意与你相同,以为耶律余里衍回国后,草原诸部便会安定,可是…余里衍继承大位后,便舍弃了原先的名字,她改名为萧律,肃清了部落里耶律禧的旧部,虽然明面上归顺了大燕,但萧律却又与南面的宋国暗通款曲”
“狸…”
萧律… 萧姓是绰公主的旧姓,律字则更是那位抵抗到底的律公主的名讳。余里衍改名为此,其心中所想早已昭然若揭。如今,林只盼姬狐亲自前往北境镇压草原各部时,余里衍可以逃过一劫…
“如今燕军南线作战失利,北线军队刚撤军,萧律一部便蠢蠢欲动;如果她们再次联合许州的王允棠造反的话,燕国就乱了…”
姬狐这时进一步上前来,几乎要到林的怀中一般,她的声音变得轻柔,“乐姑娘,朕欲任命你为许州安抚使,代替朕去监察王允棠 ,你看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可我的热蚀病…而且我也没做过官。”
“乐姑娘放心吧,您只要前往许州即可。热蚀病,朕已经命令琅琊王氏停下了手中全部的工作,全力研制可以抑制热蚀的药物。”
“定下契约吧…姬狐,定下了契约我也能尽心为你效力,你也不必再哄骗我”
这一次,林不知女帝的话是真还是假,但好在女帝同意了与她签订契约的条件。林早听说,女帝在半年前入侵南朝时,便有奇怪的人帮助她占领了宋国的两道石长城,女帝的手下定然还有其他人选,至于女帝为何非要来拉下面子请林前往南方,这一点林想不明白。
不过,
契约是不会骗人的。灵术契约是这个时代,商旅和互助者们最常用的一种履行约定的形式,高级的灵术契约甚至可以在全大陆的范围约束对方。无论对方打的什么算盘,在契约面前,也必须尊崇,否则就会被契约的灵力吞噬灵魂而死。
许州安抚使…
在南北战争开始将近十个月后,林的日常结束了,她踏上了南归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