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这个能退吗？”
夜晚的购物城依旧灯火通明，王之轩抱着一只大狗熊在商家面前，露出尴尬的笑容。
那是晴空割绳子得来的狗熊玩偶，如果买价格在百元左右，现在它被送给了王之轩，不过少年又把它带回了原处。
“抱歉，这实在不行……”
“那当二手呢？”
看上去王之轩很急把这只熊处理掉，在他和对方商量很久后才以二手的价格卖了出去，赚了三十块钱。
手指打点着三张十元纸钞，很宝贵的将它们塞进口袋，王之轩离开购物城。
男孩回到家中，这是租在旧区的小阁楼，卷帘门上写满辱骂侮辱的话，他没有去看，拎着一个黑袋走进昏黄的灯光。
墙边堆满了营养快线的瓶子，还有各种奇怪的小铁缸，床下的是吸完的烟根，还有一些完好的香烟与烟丝。
那个袋子里装着姜糖，王之轩很小心点放进柜子里，生怕弄丢人这宝贵的甜物。
他爬上床，轻轻给熟睡的妹妹盖好被子，然后自己拉动绳子关掉灯。
王之轩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父亲因为打架进去了，母亲有了新的家庭，那个女人会定期给他们兄妹二人生活费，虽然很少，但起码学费是由她出的，所以王之轩和妹妹的生活并不至于那么艰苦。
妹妹王之溪的成绩很优秀，她比自己强很多，王之轩希望这个上小学五年级的妹妹可以永远那么天真，为此他勤工俭学，靠着卖自制饮料和假烟的方式赚点小外快，这些钱很少，但不至于让同年龄的孩子看不起她，王之轩可以用这些钱给之溪买糖，买新衣服，还有一双不值钱却存了很久才买的很漂亮的鞋。
晴空以前问过王之轩，他的梦想是什么。
晴空说，他希望找到一个爱他的女人，两个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在自己七十岁的时候看着玩闹的孙子，坐在那棵很老很老的银杏树下，缓缓闭上眼。
王之轩想的是，他要让妹妹考上好的大学，有自己的家庭，幸福的生活下去，而他自己就继续这样的生活，一直下去。
寒风吹过破烂的油纸窗，王之轩将妹妹搂紧了几分，他的背后很冷，但怀里暖乎乎的，他抱着的就是自己的一切。
日出，晴空醒了。
他昨晚没有做梦，只是很舒服地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斜着躺在床上，枕头已经掉到地上，自己头发也乱糟糟的，满眼倦意。
伸个懒腰，晴空今早的状态不错，他很难得的又睡了个安慰觉，真好。
真好，这是晴空习惯的评价，不是敷衍，因为他真的觉得很好，所以不需要用语言去特别表达，而是靠心感受。
习惯的给光做好早餐，晴空敲敲门，说了声要出去就不再理会那个和自己一样孤僻的妹妹。
他今天要回学校，不是为了别的，他想见顾七七，说不定可以在她身上找到梦中那个女孩的影子。
这很荒谬，但晴空几乎快要忘记那份悸动了，这让自己感到绝望，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回那种感觉，那是自己活下去的动力。
手机传来震动，惊动了骑上自行车离开家的晴空。
他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这种短信一般都是垃圾信息，自己也不去在意，随便瞥了一眼就滑掉了。
他只瞧见了开头的几个字：
你的一切我都快记不清了，你的味道、你的呼吸、你的心跳……
上次收到消息还是什么某某性感大学女生，来多少号寝室之类的，现在已经升级成了这种方式，垃圾短信都发展那么快吗？
在早读之前到了班级，王之轩那小子又迟到了，竟然比晴空还慢，被老师罚站在外面，还恬不知耻的冲着晴空做鬼脸。
其他人纷纷投来目光，第五晴空来班里倒是很罕见啊，这学期开始这个同学就经常请假，来了也是一个人在那发愣，或者压根不上课不知道跑去哪。
晴空的视线不敢向周围看去，因为他不敢看那些人，更怕看见其中一个女孩——自己的前女友。
那个留着乌黑长发的雪白干净的女孩，她没有看晴空一眼，笑着和身边的男生聊着天，不时失笑出声，与第五晴空这个衰小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晴空不敢看，不敢想，他害怕回忆起那些与女孩的甜蜜时光，这样会让自己心很痛。
他没有走出来，那份感情真的很美好，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孩面前展露爱意，这就是最致命的诱惑，晴空毫不顾忌的上去了，然后落进名为爱情的陷阱。
她曾说自己是她的光，是bea，在黑暗中给予她这世界上最温柔的光。
但现在她抛弃了那个承诺过最重要的东西，这个孤僻可怜的女孩变了，也可能她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吧，只是晴空当时没有发现。
她告诉自己，她总是落寞沮丧，她的家庭和身体都一团糟，她害怕周围的人，一个人挺好，靠在窗边看看远方。
晴空笑着依靠在旁边，向她诉说着任何能够想到的东西，晴空轻声告诉这个抑郁的女孩：
“如果难受的话，就出去走走吧，心情总会好的。”
这一刻，自己就像那颗太阳啊。
第五晴空，他曾希望成为别人的太阳，永远陪伴在少女的身旁，这是他活着的希望。
早已冷却的关系被隐藏在众多目光下，少女没有在看，晴空也没有在看她，但她就像是这里唯一的风景，美，却刺痛。
这份爱，一毛钱都不值。
她的病好了，挺好啊，真好啊……所以自己也没必要了……
她变得好开朗，就像一个同年龄的女孩子，这是自己的功劳吗？晴空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在偷偷跳着，那些回忆涌上心头，又被失落打散。
“欢迎回来，第五晴空同学。”
走过顾七七的桌前，这个戴着眼镜的女孩向自己露出甜甜的笑容，晴空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心里那份梦中的感觉更加真实，就好像梦中情人跳了出来，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呢。
“呦，这不是第五少爷么，还记得你是这个班的呀，我真怕你不小心认错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声，其他学生跟着笑了起来，发出嘲弄的声音。
透过余光可以看见，顾七七没有笑，那个被拯救的女孩也没有笑，她根本不去在意晴空，完全不去理会正在发生的事。
晴空没有说什么，他缓步来到自己位置上，从进来开始自己一只手就揣在兜里，紧紧握着一把弹簧刀。
这能让自己有安全感，晴空如此解释。
“别摆着那张臭脸了，晴空，吃！”
晴空的同桌递来一盒开封的饼干，被他拒绝了，晴空现在没有心思吃东西，他内心很复杂，一边是前女友所带给他的恐惧与焦虑，一边又是顾七七的温暖，让自己十分混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