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找了，我已经确认收款了，一千块打过去了。”
声音的主人吓得拉乌浑身打个激灵，她马上看向晴空，此时的晴空将手机对着她，上面显示付款信息。
“你……”
“我？”
“你……”
“对，是我，你又高又帅的男朋友，你们不是有工作么，我现在是你的雇主喽。”
晴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很是自然的伸出手，趁着面前的少女涨红着脸没能反应过来，他已经牵了上去，拉着拉乌走向地下城更深处。
镜子中的晴空看着自己所作的一切，他感觉有点呼吸不上了，那个自己真的太敢了，自己要是也像他一样……不，自己不能像他。
“慢、慢着，这都在你的计划里么！你刚才在玩我么！”
“没有哦，我走一步看一步的哦。”
欠着拉乌的手，晴空没有询问对方想去哪，那不重要，今天他才是主人。
即使拉乌很想挣脱，毕竟她还没有被男生牵过，不过晴空手扣的很紧，可怕的是即使是拉乌的力气也掰不开。
怎么可能，她是几人里面力气最大的，怎么会连这个前两天被自己拿捏的男生都掰不开！
除非是老大来了，不然……
拉乌神情慌得震住，仿佛是瞳孔地震，看晴空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畏惧。
“老大，是你吗？”少女试探性的问道。
“嗯哼？”晴空没有看她，他也不做过多的解释，感受到拉乌逐渐放弃挣扎，柔软的小手被紧紧牵着，晴空丝毫不觉得自己在牵一个女孩子，就像抓住另外一个自己一般自然。
晴空带拉乌去的服装店，她身上这件实在是太廉价了，布料跟洗碗布似的。
“那件怎么样。”指着穿在假人身上的背带裙，那件学生风的衣服绝对比拉乌身上这件好，起码光是金额就贵出两个零。
拉乌的眼睛确实有放光，但瞥一眼标价，二后面三个零，果然专卖店不适合她这种穷逼，她轻拽着晴空的手，“算了吧，太贵了。”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么。”服务员礼貌性的问候道。
干他们这行的又不傻子，虽然晴空身上的衣服加起来不到五百块，但脚上那双鞋值钱啊！都快赶上自己两个月工资了。
那当然，这是晴空发病时报复性消费的产物，贵是贵，但穿起来真的舒服啊！后来他也想给光买一双，但尴尬的是光只呆在家里，而且她不穿鞋。
“麻烦让这位小姐试试这件。”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领着不知所措的拉乌走向更衣间，而晴空则叫人取来一件红色冲锋衣。
解开裙摆换上冲锋衣，镜子中的自己倒是像普通高中生一般满是青春的气息。
“怎么样，好看吧。”晴空问向镜中的自己。
镜子下的晴空没有说话，他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睛，那股傲然的神情，还有胸有成竹的自信神态。
“现在你看到了，你也可以成为这样的人，拜托，你本来就很优秀，只需要一点点自信，你就是太自卑太钻牛角尖了，瞧，人家小丫头不是……”
晴空说着震住了神，透过镜子看见走出更衣室的拉乌，较小的少女粉扑扑的脸蛋更红上几分，背带裙更显得女孩稚嫩，掩盖了那份成熟的气质。
“怎么样……”
拉乌不敢看晴空的眼睛，她的视线在裙子与鞋上飘忽不定，以往要强好胜的女孩在这一刻泄了气，仿佛变成了深闺中足不出户的大小姐，娇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晴空点头称赞：“嗯，很适合你，很可爱啊。”
可爱什么的……
拉乌顿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而此时的晴空已经找来服务员付款。
“先生，我们这里支持刷卡。”
“微信。”
晴空打开手机正欲支付，胳膊处的衣服却被一直小手牵住。
拉乌用食指与大拇指抓住衣服的一小块，用着内敛的声音小声说道：“算了吧，太贵了。”
晴空释然一笑，“很适合你，这算我的，和那一千块没关系，就穿这件吧，原本那件不要了。”
付完款，想着是不是还要给拉乌买一双适合的鞋子，晴空以前从来没带女生出去买衣服，更别说约会，他也不会委婉的表达“你的鞋子太破了之类的话”。
拉乌的鞋子已经掉色了，两边也缝缝补补过很多次，不过发黄的鞋子还是很干净，不染灰尘。
“换双新鞋吧，喜欢哪……算了，你帮她挑，刚才光顾着买衣服，忘了挑鞋。”考虑到拉乌看见价格就放弃的购物观，他让边上还没自己穿的像服务员的服务员帮她挑。
拉乌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晴空，少女的眸子显得有些空洞，她微微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趁着二人挑鞋子，晴空拿起那件换掉的旧背带裙，上面缝补了很多次，一层叠着一层，是用灰色黑色等老布缝上的，衣服的手感很麻，如果直接穿在身上没多久就会擦伤皮肤。
“她……”
“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就穿着这件衣服。”
粗犷却温柔的声音自晴空身后传来，而晴空丝毫不觉得惊讶，这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那是很多年前的雨天，风很大，雨水漫过脚踝，我顺着水中的血迹找去，这个孩子坐在血泊里。”克瑞吉自言自语道，“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个世上，没有意义，没有价值，活着就是痛苦，像我们这种人，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可能拥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成年，有的则差点死在成人的路上，是老大把我们聚集到一起，即使经常漂泊，但老大给了我们一种家的感觉。”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我到现在甚至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和我们一样孤独，所以我们就来了。”
对于这个答复晴空显然不满意，他转身抬头与高大的克瑞吉四目相对，冷得刺骨的眸子几乎要穿透克瑞吉的灵魂，渗入他的体内。
“你们并不孤独，你们是一个团体。”
“但你很孤独，所以别怕，我们来了。”高大笨拙的身影说话却意外的细腻。
这句话直戳晴空内心深处，同时贯透两个人格的心脏，留下阵阵温暖。
“乐园是这样的，我们在寻找你一样的人，或者说，我们这里包容这个世界所不包容的人。”说着，克瑞吉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一道道伤口。
这样的伤口晴空太熟悉了啊，一道一道深浅不一的痕迹，那是只有在绝望时试图自杀才会留下的，因为心中那份犹豫与恐惧，所以一次会留下众多伤痕。
“神经病，胡乱认什么亲戚。”晴空白了克瑞吉一眼，然后一个熊抱上去！
大庭广众之下，克瑞吉将晴空紧紧搂在怀中，感受短暂的温暖后才缓缓放开。
最后看了眼拉乌的方向，克瑞吉向晴空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晴空还久久回味着那个拥抱中蕴含的温暖，刚才，是哪个第五晴空的拥抱呢……
“或许，我们真的可以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
即使它烂透了。
拉乌挑了一双小白鞋，倒是和身上这件衣服很搭，当然，同样很搭的还有价格。
“喜欢吗？”抱着那件旧衣服，晴空仔细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女孩，仿佛这就是他的造物，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嗯……”
“就它了。”
原本那双鞋连同衣服被晴空打包起来，二人终于出了专卖店。
从刚才开始拉乌就一直沉默着，这让晴空还有点不适应，这次他没有牵对方的手，而是并排走着，漫无目的的散着步。
“不适应？”晴空主动开口了。
“也不是，就觉得很奇怪，你对谁都那么好吗？”
“我花钱我开心咯，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哄我高兴，要是一直苦着脸，小心我投诉你。”
晴空说着拉起拉乌的手，惹得对方脸又是滚烫。
“更何况今天你是我女朋友，给女朋友花钱怎么了，臭小鬼就是臭小鬼，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你这家伙！不准叫我臭小鬼！”
于是场景变成了拉乌追着晴空，二人倒也是闹腾得欢乐，留另一个自己看在眼里。
如果是自己，一定会演变成两人都尴尬着不说话吧，镜中的晴空苦笑。
真好，那个开朗的男孩是他，却又不是他，换做自己上，一定早发病了，肯定边喘着气边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抱头痛哭。
另一个我，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么，原来我可以这么自信。
可越是这样，我就越分不清了啊。
心中居住着的那只怪物，明明是自卑、易怒、敏感的来源，可为什么换成他，却可以这么游刃有余，同样是第五晴空，自己……到底缺少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