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银员本是个清闲的工作，但晴空面前的这位值得敬佩，在经历几车零食的奋战后，即使已经累得双手发抖，收银员小姐姐还是用着极其标准的职业笑容，尽管他瞳孔中满是痛苦。
零食被平均分到六辆推车，倒是没有溢出，晴空事先已经叫了车，把这些货送到家门口。
倒是栀子，拎着一大袋方便面与压缩饼干，与晴空买的东西相比显得寒酸不少，属于羊腿碰到蚊子肉。
“你就吃这些？”晴空指了指那一大袋干粮。
少女不好意思地将东西藏到身后，“原本是打算借着老爸的卡买点抗饿的东西，撑过这段时间，没想到……”
“好吧，那你晚上住哪？”
“一个比较便宜的酒店。”
“无证？”晴空一下就猜到了。
“……”
栀子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长叹一口气，晴空的手绕到栀子身后夺过那袋干粮丢车上，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吃店。
“陪我聊聊天，我请客，算是作为这笔钱的报酬了。”
他当然知道对方还有几分尊严，自然不能说可怜她，就当自己想吃，让栀子陪着吧。
女孩也知道晴空的好意，再加上她实在太饿了，也没有拒绝。
二人坐对桌，晴空点拿过菜单扫过两眼，也没询问栀子想吃什么，自顾自点起来。
“一碗菜汤，铁板虾，四根炸香蕉，麻烦撒甜酱，还有菜汤不要香菜，多放孜然，酱排骨也来一份，鸡翅包饭来四份。”
“太多了吧。”
点完菜，晴空眼含笑意地打量起面前的少女。
“不多，吃饱了才有力气活下去。”
“知道么，我以前有个朋友，她和你很像，也离家出走。”晴空自顾自说道。
“你那个朋友后来回去了吗？”
“不，他是被石头绊倒摔下山坡，后来被家里人找到的，他跟自己父亲闹矛盾，之后离家出走，但再见的时候……是在他父亲的葬礼上。”
晴空说得深沉，却一直没有停止笑容，少年眼眸沉沉地看着栀子，什么都再说。
女孩也明白对方的意思，可心里就是有那么一道坎……
二人沉默的功夫，第一碗菜汤也端了上来。
晴空很自然地推向栀子那边。
原本以为这是他为自己点的汤，却没想到送到了栀子面前。
她确实有菜汤开胃的习惯，而且不喜欢加香菜，可他为什么知道？
突然，栀子像是明白了什么，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眸子猛得冷住，指着还没来得及收回手的晴空。
“你是那老东西派来的吧！”
关键时帮助自己，还知道自己的喜好，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投缘的人！
想清这些，栀子神情顿时转为防备，双眸冷得凌厉，几乎是瞬间的功夫，就做到了从邻家小妹到傲雪寒梅的转换。
“带着你的东西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清冷的声音是她的喙，而此时的她犹如天生孤傲的凤凰，高高在上，气质更是慑人。
晴空古井无波地看着独角戏的栀子，在炸香蕉端上来后慢慢品尝起来。
“嗯～真好吃，拜托，怎么可以有人拒绝炸香蕉。”
晴空故意做出很是浮夸的动作，尽管他不这么做，四溢的香气也勾走了栀子的魂。
尊严是一回事，香蕉是另一回事啊！
“别想用这种东西勾引我……带着你的……”
“咕噜～”
还想多矜持一会儿的栀子被肚子叫声打破最后一丝尊严，她双颊飞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很是端正地抢过一根香蕉，恶狗似的开啃，丝毫没有什么尊严可言！
好丢人啊。栀子打心底对自己这种行为表示鄙视，但……真的很好吃啊！
“这下可以好好交流了。”
眼见对方又变回了不聪明的样子，晴空吃掉一根香蕉就没再动，把其余都留给这只抛弃尊严的饿鬼。
“首先，我不是什么你爸的人，之前说过了，我这个人心善，喜欢帮助别人，见不得别人难受，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而且明明是你先接近我的吧，鼓励我的栀子小姐？”
想到那天莫名其妙跑到窗前的栀子，虽然晴空还是很疑惑，但他没有多问，总觉得会因此牵扯出不少东西，而这些不是身为影子的他该考虑的。
“那是因为……”栀子鲸吞牛饮一番，红着脸躲避与晴空对视，慢吞吞说到，“我是有底线的，但对面给的太多了……”
“噗！”
不是吧小丫头，你的底线挺灵活啊。
晴空很想这么吐槽，不过他还是给对方留足了面子，同时想着是谁那么闲搞这一出，为了什么？给第五晴空打气？谁能那么好心？
“就算你那么说，我也不会信任你的。”喝下最后一口菜汤，看来栀子是真的饿坏了，丝毫没有刚才的傲气可言，胡吃海喝得不亦乐乎，嘴角沾满汤汁。
看着卸下负担的栀子，晴空也送出一口浊气，心里放松不少。
他也终于能够抽出空细细观察面前的女孩。
十六岁的少女有着独属于这个年纪的青涩与气质，一双溢满灵气的大眼睛此刻尽是满足与快乐，倒是符合她该有的模样。
相较于光的那种清冷中夹杂着敌意的气质，栀子身上更多是暖如阳光亲和，更像是邻家小妹妹，在学校一定很惹人喜欢吧。
一时间，晴空在栀子身上看到位二十岁的女孩，拥有属于自己精彩的青春，结交很多朋友，谈一场浪漫的恋爱，如此光鲜亮丽，如此耀眼，真美好。
她肯定可以活成那样吧。
晴空在欣赏，欣赏那份未成熟的花蕊。
“你……你傻笑什么……”
栀子剥着虾仁，晴空的笑容令她不寒而栗，不反感，但很诡异，大概是黑夜里有陌生人一直盯着她那种诡异。
帮自己付款，请自己吃饭……他不会是……
栀子突然记起以前看过的防性侵视频，里面的杰哥就是用这种方式把阿伟骗到自己家，然后……
嘶！
花季的少女明白人间险恶，如果继续进展下去，那他一定会邀请自己去他家，然后登dua郎！
“我哪有笑。”晴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切换回正经的表情，又补充道，“觉得你还蛮可爱的，就看得有点入神。”
来了，他开始套近乎了！先把我哄昏头，再骗上床！栀子暗道不妙，这种套路的小电影她看过不少，没想到真的会出现在现实。
接下来就该问我晚上住哪了吧。
“你既然离家出走，那晚上睡哪？”
“我不会去你家的！”
栀子立即接了句不着头脑的话。
“……”
晴空寻思着也没让你去啊，这女孩怎么一会一个样，不会脑子不好使吧？
“我是说，我有住酒店。”
“那挺好。”
她一定脑子不好，晴空心想。
他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吧，栀子心道。
二人各揣着心思，闪避开对方的目光，又重新相投，尴尬一笑。
我有那么不像好人么。晴空暗暗不爽，又给对方买单，又请她吃东西，她还怀疑自己！
他一定不是好人。栀子琢磨着得找个理由跑路，对方又给自己买单，又请自己吃东西，不是老爸的人，那就是劫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