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到最后也没再吃什么，注视着栀子将一桌子菜扫荡一空，之后二人便走在月色下。
救护车将大鼻子牛的驾驶员送去抢救，而那两个飙车组一个当场变成零件，一个成为薪王，颇有一种使用炎拳的美。
“我就送到这里了，路上注意安全。”
晴空知道栀子对自己有防备，他微微一笑退后两步，双手背后轻点下巴，做出一副“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神态。
这倒让栀子稍稍错愕，对方不图她色，那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难道是传说中的烂好人？
“别误会，这是感谢上次你对我的鼓励，我们两清了。”
晴空很干净与其的划清界限。
这是必然，既然对方对自己有几分不信任，那也就不难为人家，他确实也是为了之前的事感谢青栀子，这样一来就算还清了，心里不再有负担。
“不……”少年这般的表现让栀子没预料到，主动向前一步。
“之前的事我是收了钱的，这次的人情和那没关系！我一定会努力把钱还上的！”
说罢，栀子掏出钢笔，“请告诉我你的电话吧，等我赚了钱会找到你的！手……手机抵押到酒店了，所以我只能先记在身上。”
看着如此认真的栀子，倒也是可爱，晴空干脆将号码告诉她，心中不由自主也担心这个女孩。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这份恩情我会一直记得的。”
女孩的话回荡在晴空耳边，盖过风的喧嚣。
骑上自行车，目送消失在车辆灯光中的倩影，晴空暗笑自己幼稚，多管闲事干嘛，这都十点钟了，恐怕那个给自己送零食的司机在家门口待挺久了吧。
插上耳机挑选歌曲，屏幕上果然有五六通未接电话，晴空打回去，司机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
“睡着了？”
算了，回去看看吧，司机应该太久没等到自己，熬不住睡在车上了。
骑行一路，光最初在选房时专门挑了个僻静的小屋，离市区远，但也没人打扰，只有一条小路通往。
又过了半个小时，自行车停在门口，那辆车的司机打着呼噜睡在驾驶位，晴空敲了几次玻璃才叫醒他。
帮忙把所有零食搬到屋里，那个不比晴空大多少的司机打着哈欠递上自己的名牌，然后收了比约定时多一倍的钱离去。
“算是耽误你的额外费用。”晴空这么告诉自己。
他看了看那张名片，照片是丧着脸的司机，一副青春什么的无所谓了的表情，很是抑郁，下面标注名字：仁不良。
不仅人很丧，名字也很丧啊。
“这是社会现象吗？怎么一个个都那么负能量。”
我国心理疾病患者占总人数的四分之一，负能量普遍存在，而这个问题很少有人去在意，在这四分之一的人中，像晴空这种每日自残的重度抑郁症患者不在少数，更何况少有真正合格的心理医生，就连躁郁症误诊为抑郁也时有发生，大多医生根本只是拿药糊弄患者。
“我……总是让别人担心，以前就是，和同龄人相比一点都不懂事，很软弱，需要依靠别人……”
蜷缩在阴暗角落下的男生自言自语道，苍蝇盘旋在他身边，而最美好的年纪，他所拥有的只有正在腐烂的自己。
晴空远远注视着他，又被开门声引去目光。
光还没睡，不知是不是等到现在。
连衣裙女孩露出可爱的小脑袋，与自己的哥哥四目对视，仿佛是刻意询问般道：“晴空？”
“还没睡呢，女孩子熬夜脸蛋可是会变粗糙的。”
光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脸蛋，“才没有，很光滑啊，晴空摸摸看。”
说着，她牵起晴空的手放向自己如若凝脂的脸蛋，不过在此之前，晴空的手间已然感觉到小手的柔软。
只是在触碰一下，晴空就立即收了回去，表面依旧矜持的微笑点头，实则心中已经跳得迅速。
虽说是妹妹，但这也太亲密了些吧，前段时间自己和光还是互不打扰各自安好，刚熟悉一点对方就那么自然了吗？
“怎么样，光的皮肤保养的很好吧。”
少女伸出头，眼中带着一抹不经意的小调皮，如果不是晴空敏感看得真切，还不能捕捉到这点细节。
原来她这么小恶魔的吗？以前完全看不出来啊。
明明之前是那么冷淡的一个人。
虽然但是，抛开这丫头是否捉弄自己不谈，明明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打游戏，她是怎么做到皮肤摸上去那么舒服的？
说不定光就是那种网上自称油腻大叔，随便发一个cos却非常色的定位。
晴空发现还是小看了自己的妹妹，她绝对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清纯！
这就是混沌系女生么。
大脑似风暴运转，一系列想法只在两秒钟，晴空装作毫无波澜的点头笑道：“光手也很软呢。”
“就算晴空那么说，也不会再给你摸了。”光吐出小舌头，头扭向晴空身后，看着堆满半个客厅的零食，眼中闪烁着光芒，她却没有急着对零食出手，倒是缓缓靠向晴空的胸口，柔声细语道：“谢谢晴空，晴空其实是很温柔的哥哥呢。”
晴空的心口猛然一震，光能说出这种话完全出乎意料，懵懂的少年第一次觉得……原来有妹妹是这种感觉。
自己要不要顺势抱住她？还是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不去言语？
从来不会思考这些的影子第一次犹豫了，他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又颤颤巍巍收回。
我在做什么，我为什么会像那个家伙一样，我……
“只要光不嫌弃哥哥，我会永远陪在光身边。”
为什么，我的嘴巴不受控制了，它在说些什么！
“哥哥，果然一直都没变。”
没变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又在说什么！
影子慌了，他完全失去了这具身体的主导权，急忙向着角落看去，少年站起身也在看向他。
“把、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把我的人生还给我！”
“别开玩笑了！你没看见我有多优秀么？如果是你，怎么可能让光露出那种表情，如果是你，怎么可能成为那样的哥哥！”
晴空迅速推开光，他捂着脑袋，睚眦欲裂，眼睛猩红得几乎要裂开，时而用尽量温柔的语气告诉光自己没事，时而喊叫着什么我才是第五晴空，时而抓狂般吼叫，时而哭得凄惨。
左手抓住自己的右手，右手又不受控制的反抗左手，就在光面前上演了一幕左右互搏，晴空用歇斯底里地语气喊着，表情在兴奋与悲伤间扭曲不断。
“只有我才可以……成为真正的第五晴空！而你只不过是放弃自己的垃圾！”
“你凭什么活着，你为什么还不肯放弃，你明明什么都不剩了，把身体交给我不就好了！”
“我想要活下去，这是我的身体。”
“你只不过是幻觉罢了，你根本不该存在。”
“我只是怕让老爸看见自己变成他最不想看到的样子——”
“第五晴空——”
他吼得撕心裂肺，弓下腰涨红了脸，左右手互撕得血淋淋，发疯地跪倒在地。
“我分不清啊，我到底是谁，我分不清了——”
“我不是第五晴空，我不是那只怪物，我、我还能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