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

作者:戏作三昧的芭蕉 更新时间:2023/2/24 20:08:20 字数:8849

“我大概了解了。”

听完伊莉丝对于那起凶案的陈述后,伦杜门淡淡地回答。

屋内是陈旧的木制结构,北面墙壁的中央是一扇不小的落地窗,从窗外望去,就算一幢幢杂乱无章高矮不一的屋子挡住了你的视野,阳光却总能恰到好处地照进屋内,使这间算不上精美的屋子还算亮堂。

屋子东面矮矮地悬着一个置物架,架子上摆满了稀奇古怪的药品和工具,架子下面是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一张床围在外头,使其形成一块小小的空间。

这是旺娜最喜欢待的地方,时常她会在这里泡上一整天来研究不同效果的药剂。

“我们会预先支付你600玛娜,要是能抓住凶手,就额外支付你5000玛娜,如何?”伊莉丝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身体微微后仰。

“妙乐,钱,好多。”旺娜在一旁应呵着。

“好啊,就那么决定吧。”伦杜门果断地回答道。

“没想到你会答应得那么快。”伊莉丝有些惊讶。

“哼,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做决定一向果断。”说着伦杜门起身向门外走去“既然事情谈妥了,那我就先出门晒晒太阳,随便观察一下街边的情况。”

“还没算完呢,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伊莉丝见状也跟着伦杜门走了出去“在谈话中自顾自离开可算不上礼貌啊,伦杜门先生。”

“那你一路把我绑回我的事务所,也不见得你有多礼貌啊,伊莉丝女士。”伦杜门回答,但从他的语气里并没有厌烦或是愤怒的情绪,只是他那种随性的性格使然,“一会儿就出发,怎么样。”

“你打算白天就去那儿?”

“晚上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伦杜门说。

“你不担心调查这起案件所要承担的风险吗?”伊莉丝说这句话时有些迟疑,并且对对方的回答抱着有些忐忑的心情。

“你是说那些有图腾的家伙?要是我害怕的话就不会去接手了,还是说你觉得我要钱不要命?”

“我不是那个意思。”伊莉丝的语气稍稍软了些,“我听萨略特说过了,你也是有图腾的人,但就算是这样也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敌人可是在暗处观察我们呢。”

“那些过于依赖自己能力的人,脑子都不太好使,我答应你的交易是因为我有把握保护自己。”

伊莉丝凝神望着他一会儿,半晌,开囗道“你和一开始有些不一样啊,正经了很多嘛,让我对你有些改观了。”

“随意对他人下定论是不好的习惯哦,伊莉丝小姐。”

“对了,一开始你是怎么认出我和贾斯德警员身份的。”

“当然是凭直觉,不然你觉得我是哪儿来的自信去处理侦探业务的。”伦杜门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侦探最需要的不应该是观察力和推理能力吗,你一直以来都是按直觉办事的吗?”伊莉丝原本对伦杜门的好奇心与兴致仿佛被浇灭了大半,语气中开始有了些许不奈烦。

“这条街上住满了疯子和游走在黑白边缘的人,对付他们,有时直觉比逻辑要重要得多。”

“是吗。。。”伊莉丝突然疲惫地长舒了一囗气,从兜里抽出了两根烟卷,一根自己点燃叼了起来,一根则递给了伦杜门。

“不了,我讨厌一切会让人上瘾的东西。”伦杜门回绝了对方的好意。

“为什么,你看着不像是一个自律的人。”伊莉丝吞云吐雾了起来,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正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才不会让自己去碰这些东西。”

“那么说来,你和萨略特有点像嘛,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喂,我可不想被人说成和他有点像啊,至于我们是怎么认识的,说实话我也不记得一开始是怎么遇见他的了,总之就是在玩柯尔萨特龙和在兔女郎酒吧的时候会时常碰到一起,之后就慢慢熟络起来了,大概是像酒肉朋友一样的存在吧。”

听完这番话,伊莉丝轻笑了一声“萨略特和谁都是这样认识的。”她说

“呜哇哇,真是要命,伦杜门家里竟然藏着那么可爱的小家伙”萨略特的一声惊叹从屋内传出,闻声,伦杜门立刻从门外回到了房间内。

“不要乱碰我的东西啊,萨略特,杀了你嗷。”伦杜门皱了皱眉头望着眼前的场景,萨略特指着屋内阳台上的一个小水盆,盆里一只蜥蜴一样的爬行动物从水中探出了头,大约只有一根中指那么长,全身程半透明状,长着一双惹人怜爱的大眼睛,脸颊四周长着一个个小触角。

“不要碰布劳德先生。”旺娜扯着萨略特正装的一角,试图阻止他。

“原来你叫布劳德啊,不错的名字啊,不过听起来好像不太可爱啊。”萨略特聚精会神地凝望着这只爬行动物,“叫小脚丫怎么样,既好听又可爱。”

“不要,布劳德先生就是布劳德先生。”旺娜跺了跺脚表示抗议。

“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萨略特。”伦杜门走近了些。

“哦,你回来了啊,伦杜门,抱歉啊,刚刚完全没注意到你,毕竟你既不可爱又不友善呢。”萨略特说着摇了摇头。

“哈哈,是吗,那还真是抱歉啊。”伦杜门握紧了拳头,脸上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

“所以,这个小家伙是什么生物。”萨略特好像根本没注意伦杜门此时的情绪,继续自顾自问道。

“这是威尔龙,成长周期很长,需要两百年左右才能成年,喜欢待在含有酒精的温水里,幼年时期很脆弱,碰他时稍微用力些就能致它于死地,所以你给我小心点,我可是费了很大力把他从宝石商人手里赢来的。”

“竟然要那么长时间啊。。。那普通人岂不是这辈子都不能见到它成年时的姿态吗。”

“按道理是这样没错,不过别看它这样,现在已经有八十岁了,我努力努力就说不定能见到它长成巨龙的样子了。”

“原来你有信心活那么久啊。。。”萨略嗫嚅。“不过没想到伦杜门你会养这种东西,既然喜欢待在有酒精的水里,养活它的成本也不小啊。。。”因为商人的职业习惯,萨略特本能地计算着。

“是旺娜要养的啦。”伦杜门打断对方“差不多该走了,你也跟着去吗?”

“诶?走?现在?”萨略特对伦杜门的行为表示质疑,但思考片刻后却缓缓回答道“我是没问题,就跟着你去吧。”

贾斯德听后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着“伦杜门先生白天就要去吗?”

“当然了,我已经和伊莉丝说好了。”伦杜门披上挂在床头的黑色斗篷,门外,伊莉丝已早早叫好了马车。

“妙乐,我也要去~”旺娜撒娇般地请求道。

思考片刻,伦杜门还是抱起旺娜上了车。

伊莉丝朝马夫吩咐几句后,马车跑动起来,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就像那个夜睌一样,马车停在了这个城镇的主干道上,只不过睛空之下前一天诡异压抑的氛围早已烟消云散。

这是住着许多达官显贵,其中有一部份都是大清洗后的没落贵族,但是国王仍念旧情为他们在这里准备了一处安生之所。

五人下车,沿着原路一路走到了发生凶案的宅子旁。

屏蔽之术仍在运作着,一张巨大的法阵幽幽悬浮其间,伦杜门小声吟咏咒语,几段卷轴般的符文飞出进入了法阵的[键点]中,法阵慢慢消失,阵法也随之破灭,那座一夜发生了两件命案,一起蹊跷的失踪案的凶宅也就这样明晃晃地暴露于所有人的视线之下。

“伦....”伊莉丝刚要开口,伦杜门立即摆出“嘘”的手势。

虽然心中不解,伊莉丝还是心领神会般点了点头。

花园的草坪上,昨夜被践踏的痕迹依稀可见。

“先到西南角去吧。”伦杜门说。

西南角是玫瑰花丛,根茎上长满了尖刺,好像荆棘一般,人是在那里失踪的,也是昨夜一切事件的开始。

伦杜门站在远处观望了一会儿,随后戴上手套蹲下来在花丛中翻找着什么。

“完全没有头绪啊....行了,到屋子里看看吧。”

轻浮的态度,随意的手法,伊莉丝对眼前的男人是否靠谱产生了怀疑。

屋内,高端的木材搭成的楼梯散发着一种古朴的香味,墙壁上的钟摆摇曳发出令人宁静的滴嗒声,腐尸的气味被魔法封存了,仅仅只能扩散到死者所在的床上的一小块空间内。

温暖的阳光照在浮起的埃尘之上,一束束温暖的阳光洒落于地板上,一派详和的氛围,好像昨晚的一切是梦一般,伊莉丝这样想到。

但是上了楼,那具骇人的死尸就那么保持着那副扭曲的样子静静地躺在床上,与安逸温和的气氛形成一种极具张力的反差,那是一种怪诞无比的景象,以至于使刚进了门的伊莉丝也因震憾而滞留在了门口。

伦杜门毫不在意地走到尸体边,靠近那张蜂窝般的脸部仔细地朝那一个个血肉之洞中看去。

随后他将手指伸进了这些洞中,稍稍搅了几下,手指和碎肉挤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让贾斯德有些头皮发麻,脸上有种不舒服的神情。

“谁有容器。”伦杜门将沾满了血的手指展示给了伊莉丝与贾斯德,除了血与碎肉外还有几粒凸起的颗粒,伊莉丝疑心这是尸体的碎骨,但只要有可能是线索的一切,她都会去认真对待,昨夜去贾斯德的争吵使她对探究真相的执念变得愈发强烈,她极需证明自己,贾斯德也是如此,那些懦夫已经派不上用场了,现在终于有人敢去帮助他,这对他来说是在好不过的事,也是目前能抓住那起失踪案凶手的唯一希望,所以他不仅没有对伦杜门的能力产生怀疑,甚至对他产生敬仰的情绪,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支玻璃管,殷勤地递给了伦杜门。

伦杜门将手指上的颗粒抖落进玻璃管中,起身准备下楼。

“是要去清洗吗?交给我吧。”贾斯德说。

伦杜门将玻璃管递给了这位积极的密勒科,伊莉丝有些担心他会将昨夜的卢瑟那样出事,准备跟上去。

“放心好了,只是模仿作案,而且现在凶手不会对他出手,一会等他上来,你就知道了。”

伊莉丝因伦杜门将她的想法亳无保留地说出来感到了些许羞耻,她点起一根烟,倚在墙的一角,有些不耐烦。

“哼,知道了。”

片刻,贾斯德急匆匆地上楼,洗净后玻璃管中的颗粒被剖去了伪装。

“是沙砾。”

沙砾,这个结果让伊莉丝感到惊喜,线索的出现让她同样看到了目标。

“伊德尔作为约克王国的名片之一,宫庭不可能不对那起失踪案置之不理,所以案子刚开始调查的时候,那些密勒科必定会万分仔细的搜查,结果呢,他们在尸体上找不到任何线索,但昨夜,你们因害怕而早早放弃了搜查,导致忽视了至关重要的尸体,今天你们找我来,我却轻易的发现了尸体里的沙砾。”伦杜门说

“也就是说,这起案件的凶手和伊德尔的失踪案并不是同一人,尸体的死状是刻意模仿的,凶手还用我们的恐惧不仅让我们忽视了尸体上的痕迹还让我们早早放弃了调查,这样他不仅能够完成自己的目的,还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了。”贾斯德说。

"如果结论成立,那还真是把我们这些密勒科当猴耍了啊。”伊莉丝的背离开了墙壁,熄灭了夹在手指之间的烟装进了随身携带的小盒里,“假如对方是灵选者,沙砾很有可能是土魔法造成的,然而凶案现场并没有使用灵力的痕迹,那么就应该是通过特殊途径使用能力的结果,比如说图腾。”

“虽然并不是同一个凶手,但都同为图腾拥有者嘛。”贾斯德说。

伦杜门渡步到床边,又张望了一下脸部的那些血肉之洞,“这是个错误的想法,对于是否是使用图腾那一块,我持保留意见,如果是使用魔法造成的创伤,那么留在伤口里的沙砾只有两种情况:有大量残留,或者被完全处理掉了,前者是个愚蠢至极的家伙,后者想要做到完全消除痕迹将会非常轻松,然而伤口中的沙砾的数量简直是微乎其微,并不是直接使用能让沙砾变得有杀伤性的魔法造成的,沙砾只是凶器的附带物,所以它被凶手轻易忽视掉了,再结合一下伤口的形状,你们想到了什么?”

沙砾?伤口形状?贾斯德思考了一会儿随即脱口而出,“啊,是用石块击穿的。”

“我也是那么想的,再来回顾一下先前案件的疑点吧,死者怪异的死姿,忽然消失的新人以及突然死在楼梯口的密勒科,现在我们的猜想甚至不够解决其中的四分之一,对于第一个疑点,我们似乎有了头绪,那就先从此入手,伊莉丝,把你第一眼看到这具尸体的感想告诉我。”

“怪异惊悚。”

“不不不,我是说,你觉得凶手是怎么在一瞬间解决掉死者并且把尸体变成这种样子的,告诉我你的第一感觉。”

“就好像是操纵一种无形怪力拧断了死者的骨骼和肌肉。”

“无形的怪力,是吗?贾斯德,你是怎么想的。”

“我和师傅想的一样。”

这时,另外一个声音出现了,“喂,伦杜门,你从一开始就在无视我啊,就不来问一下我的意见吗?”

“驳回,萨略特你的意见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怎么这样?”萨略特无辜的衰嚎。

“好,那我们继续回到案件中来,所以你们两个都认为是“拧断的””

“包括昨夜尸检的结果也是如此。”伊莉丝说。

“死者脸部的创伤,以及其尸体的惨状,你们都认为不是普通人类能够办到的结果,但假设是凶手是灵选者,却又没有任何使用灵力的痕迹,那如果是用图腾办到的,除非是多人作案,这种情况微乎其微,我的直觉告诉我可以排除,一个人的图腾只能赋予他一种特殊能力,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死者面部的创伤和被拧断的头部,四肢都应该是同一种能力所为。”

他顿了顿,继续说:“用石块击穿面部和同时拧断头部四肢的奇异力量,这两者很难用同一种能力联系在一起,对吧,那么这个时候就需要有线索作为串联起它们的绳索,那么我们这儿恰好还有两件谜题没有解开,忽然消失的新人和另一位死在楼梯口的密勒科。”

“的确,尸体被我和伊莉丝暂放在了离这儿不远的库房里,要是伦杜门先生你想的话我们可以....”

“这具尸体有被做过尸检吗?”

“没有,我们根本没有时间,而且也没有医生愿意去被这起案件牵扯进去了。”伊莉丝说道。

伦杜门深吸一口气又呼了出来,随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好吧,那么旺娜,一会儿就需要麻烦一下你了。”

“嗯,妙乐。”

旺娜乖巧的回答,依旧无法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任何一丝感情。

“那么事不宜迟,伦杜门先生,我们立即出发吧。”贾斯德准备从房门走出。

伦杜门将昨夜从柜子里洒落在地上的账单捡起,抖了抖藏进了衣服里。

“好啊,那就先到你们说的那间库房里去看看吧。”

此刻,时间迫近正午,阳光变得刺眼起来,但在这个寒冷的冬季里却没有任何一丝回暖的感觉。

在这间阴冷的库房里更是如此,没有窗户,甚至连阳光也无法照入,温度虽然说不上比外头冷多少,但是多了一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在见到死者死状的那一刻,旺娜立刻判断出来,“是被毒杀的。”

这种死状她再熟悉不过了,在德利勒尔王国的一处非法的炼金术士组织里生活时常常见到一些炼金术士用这种药剂帮助自己的雇主杀人,这种毒药气味很小,只需要稍稍刺入皮肤就能致人于死地,但这都不是那些炼金术士将它作为杀人的首要工具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它可以通过调控成分的配比来控制死者的死亡时间。

她把有关这种毒药的信息陈述给了众人,伊莉丝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可能,再微小的气味也无法欺骗我的嗅觉。”

“希望你对你的嗅觉持有的态度是自信而不是自大。”伦杜门说。

旺娜拉了拉他的衣服,对他眨着眼,“是真的,妙乐。”

他回想起初次与伊莉丝相见时的那场追逐战,在旺娜射出银针时,对方一瞬间的惊霎大概是因为嗅到了银针中藏有的药剂的气味,旺娜如此肯定她的嗅觉,绝对是因为致幻剂的气味要比那种药物要小,至少也和那种药物差不多。

“好吧,那么我们就可以判断凶手下药的时间了,如果是在出发前下的药,伊莉丝一路上绝对会闻到药水在他体内的味道,凶手最佳的选择是在你们进入宅子时将药剂送进他的体内,死尸腐烂的气味可以作为一个很好的烟雾弹,顺便问一下这位叫卢瑟的当时有没有在窗边停留过。”

“有,倒不如说他一直在窗边站着,如果你想说凶手是在窗外抛掷暗器的话,那就免了,首先窗户是一直关着的,其次掷物的声音我不可能听不见。”

“我记得那晚是雷雨天气,对吧?”

“对,那又怎样?”伊莉丝说

“既然窗户是紧闭着的,那我们假设这种凶器可以微小到可以穿过窗缝进入房间内,你说过死者一直站在窗户边上,通过尸体来看,他是个体态丰腴的大块头,这样的大块头遮挡住窗户,你就不会把注意力过多的放在他身后的窗户上,还有一点就是,打雷时窗户会发出噗嗵噗嗵的声音。”伦杜门做出一种推窗的手势,又坏笑着恶作剧般的重复了几声“噗嗵噗嗵”。

“啊,别那么做,你装神弄鬼的样子和萨略特越来越像了。”伊莉丝见状翻了个白眼。

“我就在旁边啊,真的要这么明目张胆地说我坏话吗....”

“总而言之,这种声音也可以作为一种很好的烟雾弹,再者说微小到能穿过窗缝的东西本来就不会造成太大的动静,所以自然而然的,你的感官又一次的被欺骗了。”

伊莉丝在这时忽然想到了什么,“贾斯德,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原定到达现场的时间应该是要更早一些的。”

“对,我记得是那位新人百般劝阻后我们才推迟了时间的.....”说到这儿,贾斯德脸上原本轻松的笑容忽然严肃了起来,“难道说,那位新人是.....”

“是凶手安插在你们之中的,所以这起案件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谋划了,这不是一场激情作案或者是仇杀,凶手作案是有利可图的,这也就能解释所谓新人失踪的真相。”

伦杜门闭了闭眼,望向肮脏的天花板,“现在我们重头梳理一遍,将所推测到的线索汇集到一起,首先在昨天早晨,凶手通

过某种特殊手段将死者杀害,为了引导你们将这起案件和伊德尔的失踪案联系到一起又用同样的方式让石块击穿死者面部,在这儿之前,凶手已经将包括伊莉丝在内的数名灵选者的信息搞到了手。

他知道你们这些人不好对付,为了之后自己计划的进行,特地请占星术士占卜了之后几天的天气状况,得知昨夜的八点左右是雷暴天气后就选定了这天行凶。

与此同时,他已经安插了棋子在你们之中,能够如此轻易地获取你们的信息还能派人忠心耿耿的隐藏在你们之中听取指示,说明凶手不仅身居高位而且还是一位颇有手段的人,这点在之后我会进行二次论证,之后,你们登场了,但是你们准备到达凶案现场的时间比凶手预期的时间早了些,或许赶不上雷暴,但是不要紧,他的人已经安插进来了,在他的干涉下,终于,你们在凶手所预期的时间里抵达了,在这种天气下对于凶手来说有个附加好处,那就是恶劣天气所带来的不安感让原本就心存忌惮的密勒科们的神经更加紧张,他们的注意力更多的消耗在了恐惧上而不是案情本身了。

他们紧绷的神经只需要最后一缕风就能断得四分五裂,而那最后那缕风,也就是最让你们匪夷所思的事开始发生了,凶手趁着雷声以及窗户震动的声音将毒药送入卢瑟体内,毒药的气味也因为腐尸味道的掩盖掉了,以至于让嗅觉敏锐的伊莉丝也无法闻到,故技重施,他又将某种药物送到了守在新人旁的猎人的体内,我猜测那是一种致幻剂,那位猎人的感官并不像伊莉丝那般敏锐,所以自然而然没有所察觉,因为当事人现在没有在身边,所以这点你们自行查证,被注入致幻剂的猎人的感官在一瞬间内变得迟钝麻木了许多。

接着就是那枚棋子最大的用处,他趁着这段时间迅速离开了这里营造出了失踪的假象,然后那位猎人就充当了信使把新人失踪了的消息传递给了你们,于是那些原本就惶恐不安的密勒科们立即不攻自破变为一盘散沙,无心纠查下去,恰巧,那位被下了毒的密勒科是最胆小的一位,他尖叫着逃离现场的行为正好为他之后因毒性发作而暴毙增添了戏剧性,我猜凶手因为担心卢瑟在毒性发作前就离开了这里,埋伏在了楼下,卢瑟死前看到的其实正是凶手本人,还好他在下楼的那一刻死了,这样不仅为凶手省去了很多麻烦也更好的将幽灵无处不在的幻象深深根殖在了你们的心中,于是以密勒科们四散奔逃为结果,凶手精彩的演出完美落幕,如果行凶之人是你们所推测的图腾拥有者的话,除了像我这样的特殊情况,还有一种情况可以让他逃出宫庭的眼线,那就是他的身份其实是某位贵族的家仆,家仆作为贵族们的私有财产是没有作为人的权利的,所以宫庭里的人自然会忽视掉他,不把他放在眼里。”

“所以说,凶手只是奉命行事的刺客,真正的受益者和谋划者其实是他的主子嘛....”贾斯德喃喃着,有些无奈的意味。

“归根结底,所谓谜案只是利用了我们的恐惧,可恶,真是被小瞧了。”伊莉丝好像有一肚子火压抑着。

忽然,伦杜门狡黠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伊莉丝,你知道丽芙之丝在哪里可以买到吗,那是这个王国甚至可以说这片大陆上最细的那一类线了吧。”

“在卢恩德郡就可以买到,但是需要身边贵族的证明才可以买到,那里住着许多贵族,所以对这类丝线的需求很大,凶手就是用那个行凶的吗?”

“你们应该知道傀儡师这类职业吧,作为[刺客]的分支,可以用线来操控死物,但如果是图腾拥有者的话,想要做到操纵活物这种事应该不难吧?以丽芙之线作为儡线将死者四肢拧断,就不会留下太大的痕迹,再用儡线操纵石块击穿面部,之后则是将毒涂抹在了线头上悄悄刺进人们的体内,有意思啊,真是太有意思了!”伦杜门喜悦地打了个响指,“顺便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件事,其实刚刚的那一番推理全是我捏造的,事件的真相其实我已经通过它全部看到了。”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象棋显眼地甩了甩,“这是我的[国王],他能让我看到过去一个月内在某一处地点发生的所有事,你们难道真以为我有那么聪明?伊莉丝,难道你没有怀疑我仅仅靠直觉是怎么破案的吗?对,全是靠着它。”

“这是什么意思?你骗了我们?”伊莉丝上前走了几步。

“是啊,演的不错吧,把你们都骗到了,但那又怎么样?我不还是帮你们破了案,甚至还把你们戏耍了一番,很有趣吧?”

“伦杜门先生......”贾斯德心中充满惊诧与不解。

“为什么这么做。”伊莉丝质问道。

“为什么那么做?我的父亲就是十年前在大清洗中被你们这些密勒科抓走了,十年里我一直怀恨在心,现在有了戏耍你们的机会,我当然要好好利用一番,怎么说呢,也算是为我无聊无聊无聊至极的生活里找到了些乐子,那么请记住我们间的约定,凶手我会在明日一早告诉你们,现在我要回去休息了,再见了,各位♪”一番歇斯底里过后,还不等众人开口,伦杜门便若无其事的走远了。

“搞什么啊这家伙,真是莫名其妙!”伊莉丝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更是堵得慌,于是对着伦杜门的背影咒骂了起来。

萨略特则是在一旁憋笑。

“你笑什么?这就是你带来的家伙?”伊莉丝怒视着他。

“没什么,你就按照他说的做吧,他自己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哼哈哈哈。”

“真让人恼火,行了!贾斯德,今晚陪我去酒馆喝上一杯,就在矮人的酒馆那儿!”伊莉丝一把搂住贾斯德,虽然对伦杜门的事感到气愤,但至少这起案子就快就要结束了,让她长舒了一口气。

贾斯德只好陪笑默许,毕竟顶头上司就是这样一种生物。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归家途中,伦杜门直直地望着手中刚买来的一缕蚕丝,因为过于纤细,以至于肉眼无法看清众多蚕丝中的其中一根,只好仔细缓慢地用手指掂起,念动咒语,原本柔软的蚕丝变得坚挺起来,伦杜门将细针般的蚕丝刺入手臂,只觉得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搔痒,拔出后也不会留下痕迹。

“原来如此。”

刚入家门,伦杜门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呼出一口气,然后自然地走到一处隐蔽的角落里蹲了下去,手掌紧贴地面,几束光线以他为中心联结起房间内的一切,窗户,桌子,床.......

这种感知魔法能让他时刻感知屋子里的一切,屋子中的所有细微的动静都会立即被他觉察到,但作为代价,大量的信息涌入大脑会对使用者的精神产生极大的负担。

“然后,兔子跳。”术式布置完成后,伦杜门双手放在背后,身子前倾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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