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之际,一根线从窗外悄悄钻了进来,爬向假装熟睡的伦杜门。
由于感知魔法的效用,当线钻进窗缝时,一股酥麻感流遍他的全身。
在感觉到异样后,伦杜门抱起旺娜迅速起身,移物之术使衣架上的斗篷浮起自动覆盖住了他的身体,两支泛着紫色冷光的黑色臂甲也乖乖地套在了他的手上,这是他从一位落魄的猎龙者手上换来的,臂甲上雕着古老的花纹,附在其上的紫色灵气若隐若现地从手指关节处的缝隙飘出,它能为佩戴者提供强大的拳力与握力,就算一位弱不经风的小家碧玉们戴上它也能获得一拳击碎石墙的恐怖力量,这大大减小了作为[法师]的伦杜门面对那些不得不迎接的近身战时的劣势。
戴上斗篷的兜帽后,斗篷自身携带的特殊效果使咒语的吟唱声隐匿无踪。
“月光啊,赐予我鹰一般的双眼吧。”(咒语)
隐藏在兜帽后的伦杜门轻语道。
从窗外洒来的银色光辉在伦杜门的右眼部凝结成了小小的魔法透镜——虽然斗篷里的黑暗隐藏了他的容颜。
克莱兹镇的夜晚是静谧街上只有零星的路人走过,但犯罪与压抑着的癫狂如同暗流一般仿佛永远的在地底涌动着。
在这样的地方,找到线的来源,凶案的真正凶手,方才想要夺走自己性命之人如同大海捞针一般,逼仄的小巷以及错综复杂的房屋排布给了对方很多可选择的躲避范围。
不过,还有机会。
伦杜门的直觉强烈地警告他,凶手还会发动下一次进攻,在此之前,他必需时刻紧绷自己的神经。
此刻,空气变得如泥浆一般浑浊,令人窒息的静谧让时间的流速放缓了许多。
死亡的威胁与未知的恐惧只让他稍稍紧张了片刻,不久,他的心如死水般平静,他让理性充斥了他的整个大脑,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在凶手发动下一次攻击时,抓准时机,找到线的来源,与此同时,不要让线击中自己。
一旦被这诡线擦到,他可能就会全盘皆输。
而站在他一旁的旺娜,则紧紧贴在他的腰间,柔软的触感和体温向他不断传递着,’只要跟在妙乐身后,她一定会安全地活下去'即使这个想法在她的脑中没有清晰的轮廓,但已深深根植在了她的潜意识里。
妙乐隐隐约约地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至今为止也在一直在回避旺娜对他的这份感情,这种醉人而刺眼的依赖,显然与他的生存方式相悖。
忽然,在一公里外的一处角落,一线银色的反光在黑暗中闪了一下,一股危机感向伦杜门袭来,几根纤细的银丝穿过窗户悄无声息地向他刺去,他顺势高抬双手向后退了几步,银线蹭过他的肉体刺中了斗篷腰间的衣摆并直直地穿了过去,缠住了藏于他腰带上的那枚银色象棋,扯下后便拉向了窗外的远方。
这正中他的下怀,在仓库里的那会儿,伦杜门故意将所谓自己[国王]的能力,以及那枚假图腾展示出来,一方面是为了混淆视听,一方面是以此为幌子将凶手引出,说白了“自己能够复现过去发生的事物”以及“自己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都只是他的胡编乱造。
好在对方并没有那么聪明,也没有过于愚笨。
在等待下一次进攻期间,他故意将那枚虚假的[国王]从斗篷的遮盖下露了出来,那枚象棋已经被感知魔法联结绑定了,所以现在只要跟着其移动轨迹就能判断出凶手的具体方位。
不过还有更让他在意的事:塞恩德马之袍,曾经一位嗜赌成隐的死灵法师将它作为赌注被伦杜门赢下了,由死灵法师之口传闻是一位伟大的巫师用冥河中的草根与巨兽巴哈姆特第一次蜕下的皮编织而成的,虽然很大概率只是他空口无凭的捏造和臆想——毕竟谁也不会相信一位赌鬼的话,然而斗篷上所承载的灵力的重量的确不是虚假的。
但此刻它却被这来无影去无踪的夺命之线轻易地刺穿了。
在线攻击伦杜门时,他试图用手去抓住过它,可是在触碰到它的那一刻,就像是捏了一把空气一样,这根线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任何事物都无法影响到它,如同虚影,由于视觉魔法的加成,他能清晰地在夜中捕捉到线的影像,这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而且就是伊莉丝口中的丽芙之丝。
或许是对方已经觉察到了那枚象棋的怪异之处,很快发动了下一次进攻,被躲过后,线并没有向第一次那样被收回,而是仍停留在屋内软软地倒在地上,不久又像起舞的蛇一般高高地翘起了未端再一次地向他撕咬而去。
伦杜门一手捧起躲在他身后的旺娜,大辐度地转身去躲避它,在转身的过程中,他迅速吟唱咒语,几道风刃划破空气斩向儡线。
然而还是亳无用处,线完好无损,并且像是发怒了一样没有任何逻辑和条理一次又一次地刺向他。
在这里与它的纠缠亳无意义,而且必须要趁着对方改变位置前抓住他,于伦杜门俯身夺门而出,一把扯下挂在门旁的大衣盖在旺娜身上,迎着月色向线的源头奔去。
库伦洛兹尔街道的酒馆来了一伙人,店内的贫民,和一些精怪看到这些声势浩荡的密勒科们都放下了手中的橡木酒杯,有些因为心虚则是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找了个时间默默离开了酒馆。
贾斯德望着杯中的酒液酒液,踌躇着,一些思绪萦绕在他的心头,“试图去调查的人,无一例外地被杀死嘛。。。”
要是伦杜门因为协助他们因而被凶手盯上了,怎么办,况且他甚至对他们说自己已经知道了凶手的身份,也就是说,凶手真要有杀害伦杜门的意图,也只有在今天晚上行动了。
因为提出要继续追查凶手的人是他自己,而且这个请求也藏了一部份他自己的私心。
在那场案件中,他的父亲,母亲,一切的亲人都没能幸免于难。
他的家乡成为了一片废墟,从王国美丽的名片成为了惹人垢病的污点。
从他成为密勒科的那一刻起,他便发誓要亲自杀死凶手,伊德尔的幽灵。
然而在这过程中,他也慢慢认清了现实,自己的无力与凶手的凶残与狡猾。
伦杜门,这个名字成为了他新的希望,他能感受到,或许只有他才能扭转局势,改变这一切。
今晚,他难得地点起一根烟,回忆起了那个不堪回首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