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伊莉丝全副武装,已准备动身了。
她准备把里昂也带上,等在停尸地窖的外头,以防遭遇不测,伦杜门告诫她,这件事除了他们二人,不可再将其余人牵扯进来。
伊莉丝对此有所察觉,似乎里昂并不受他的信任。
不过这样也好,她很清楚,这是一项多么危险的任务,她也不希望其它的人会因此受到生命威胁,犹其是贾斯德,他还很年轻。
不久,他们来到一处郊外的山丘上,这是他们的秘密藏尸点,伊莉丝用铁锹翘开了一些泥土,露出一小块带有凹槽的石板,伊莉丝将符文放入,随着咔嚓的机关响动,石板便挪开了,里面是一节节望不到头的阶梯。
伊莉丝取下阶壁上的火把,施了个简单的戏法将火把点燃了。
昏黄的火光将阴冷狭窄的空间照亮,这才看清了台阶的尽头。
一排排盖着白布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干枯的木架上,没有亲人为他们痛苦的灵魂送别,因为他们的亲人也同他们一样,在这个坟塚下永恒地长眠。
地窖内很冷,这是一种持续魔法结界的效果,能够尽可能的保障尸体不会腐败,尽管如此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恐怕也已经快到达了极限。
伦杜门感到异常的兴奋,他将尸体上的白布一块一块地掀开,毫无敬畏可言。
直到在一具瘦长的尸体处,伦杜门停了下来,上面有着明显的解剖痕迹。
“我猜这是冯卡门干的,他的尸体呢?也在这吗....”
“伦杜门.....在那之前,我希望你......”
“我知道,我知道,尊重尸体,但你不觉得尽快破案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安慰吗?”伦杜门搓着手,好奇地观察着周边的一切。
“唉,好吧,这里你说了算。”
尸体面目全非,脸上是蜂窝状的窟窿,与黛尔提娜所造成的创伤不同的是,尸体的头部被完全贯穿了。
“这里的每具尸体都是这样,而且凶手都是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完成的,。”
伊莉丝凑上了前,理所应当般说道。
“然而真正负责过尸检的人都死了不是吗?根本没机会将实情传达出去。”
在仔细比对观察了每一具尸体后,伦杜门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和我想的一样,这项“状举”可不是一夜之间完成的。”
“的确,如果仔细观察的话,每个尸体的腐烂程度都各不相同。”伊莉丝皱紧眉头思考了起来,“如果这是长期缓慢进行的屠杀,如何才能不让其它人注意到呢。”
“伊莉丝,你有想过,如果通过足够的信息收集与分析,将同属一个关系圈来往频繁的人在同一段时间内杀死,这个过程就会难以被人察觉吗?”
伦杜门疯狂的猜想将伊莉丝惊的目瞪口呆,这不仅仅是在感叹能做出此行为的凶手的残暴不仁,而是想要达成这一目的本身就难如登天。
“倒也不是说完全不可能......”在沉默后伊莉丝得出结论,“问题是,怎么做到的,如果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难以让我完全信服。”
“在克莱兹镇上,有许多举目无亲的人在死后的一个月才会被人察觉,我提出的猜测无非更为宏观些,如果想要清楚这种模式是如何运作又是否可行,就需要知道伊德尔的村落结构和亲缘关系。”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社会学家,但是有个简单的方法能够验证我的猜想,像伊德尔这样高度封闭自治的社会结构,与外界的货物流通就会选择他们能够信得过的商队,这类商队不能加入任何组织同时又能为他们提供稳定的货源,要是凶手不希望自己过早被外界发现只有两个方法,直接将商队成员谋杀,或是躲开他们与村民交易的时间。”伦杜门说道
“就算是发生过这样的谋杀案,十年前我才刚刚成为一名密勒科,难以得知那时候的案情,至于伊德尔的交易手段......”伊莉丝怔怔然
“现在没有人比贾斯德更清楚了吧。”
“不,我不想把贾斯德牵扯进来。”伊莉丝紧张了起来。
伦杜门停止了手中刀具在尸体上的挥舞,看向了伊莉丝,“即使他加入密勒科的目的就是为了复仇?这对他来说可是个大好时机。”
“作为他的上司我有权那么做。”伊莉丝又变回了往日的威风模样。
伦杜门见状嗤笑起来“呵呵,一个意气用事的人的确会影响案件的侦破,但是他迟早会知道的,到那时候他绝不会因你的隐瞒而感谢你。”
“我不需要他能理解....”伊莉丝顿了顿,“这是命令。”
“比起这个,伊莉丝,有新发现。”
尸体的内部器官损伤严重,但是在解剖之前,除了头部以外,其它部位看不出一点损伤。
“凶手在伪造死因?”
“这是一种猜测,先用利器杀死受害者,后用治愈术掩盖痕迹,但是由于数量庞大,总会有些遗漏。”伦杜门说道,“不过,这样之前的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这也是我为什么说,凶手掌握着一定权力,甚至还可能混迹于宫廷中,这不仅不是一夜之中完成的,也不是靠一己之力杀死如此多的人数,我怀疑他有一支完全忠诚于自己的杀手来帮助他完成这些。”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如此大费周章仅仅是为了拉阿提森姆家族下水,难道是什么世仇吗?”
伊莉丝自语道,这时她又突然想到些什么,语气中带着些许的颤抖,“不,结合近些年约克王国内发生的变故,还有一种更可怕的猜想。”
近几年来邪教猖獗,在王国境内作恶多端,甚至一度扰乱了政权稳定,国王也多次遇刺。
伦杜门似乎对此并不知情,而是疑惑地向伊莉丝询问是何种变故,伊莉丝在震惊于他的如此不关心时政与动乱之余又细细向他讲述了近年来王国的遭遇。
“在阿提森姆家族管辖的地域闹出那么大动静,杀死罗切尔,都是为了想方设法将重要的权力集中在自己人手中,至于邪教也许只是掩人耳目转移注意伎俩,不管如何,以上种种都只是我们的猜测,伊莉丝,等出去后帮我收集一下那段时间的发生过的所有你认为重要且相关的案件以及与伊德尔相关的信息,这里不宜久留。”
临了,伊莉丝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伦杜门却仍拿着沾着血的刀具蹲在黑暗的角落中,猫头鹰一般的眼睛直愣愣地凝望着尸体。
“你呢?怎么不走?”伊莉丝叹了口气,即使相处了几天,她对这个怪人的行为轨迹仍感到费解。
“你先走吧,伊莉丝,这起案子中还有很多地方让我感到困惑,让我在这里安静地思考一下。”
“哦,那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你是认为我在这里是个累赘,所以急着赶我走。”显然,伊莉丝并不是以一种愤怒的情绪说出这句话的,不过是不想把自己的担心直接表现出来罢了。
“不,我是怕你像之前所有接触过线索的密勒科一样被杀掉,在被凶手察觉到之前,还是赶快离开的好,我已经让旺娜在外面等候着护送你回去了,别让她等太久。”尽管伦杜门察觉到了对方的担忧,他的语气中带着另人恼火的冷漠。
“那你怎么办,要是你被杀了,难道我就不会受到一点牵连吗?”
“不,我不会被杀,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正是为了印证我这个想法我才那么做的,要是凶手盯上了我,也相当于帮你吸引火力了,我有自己的打算,比起这个,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
“我不需要你来指使我,小子,别让我明天发现你的尸体。”伊莉丝恼火地咂了咂嘴,走上台阶便离开了。
“我是不是真的惹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