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声,晚风夹着大量的灰尘倾泻而出,两人不禁呛嗽了几下,贾斯德抬头看见正对着门的是一扇窗户,玻璃早已支离破碎,窗框也断了几节,无禁打采地悬挂在半空摇曳。
这里好像荒废了很久。
继续往里头走是长长的走廊,这幢房子似乎比其他的要大的多,走廊两侧挂满了陈旧的壁画,墙纸神秘繁复的花纹很像约克王国的装饰风格,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他不确定这种熟悉是否来自过去他在约克王国的生活经历。
接着听见了沙沙作响的声音,他警觉地回头,随即松了口气,只是船长朝枪口装填火药的声音,船长将弹丸裹进浸油的亚麻布内,敲击了几下送进了枪口,贾斯德出神地看着,他需要一些能够分散自己注意的事物,过去半个小时发生的事让他的心神疲惫不堪。
“对了,请允许我的不礼貌,请问我该如何称呼您。”
“伊.阿甲。”老男人淡淡的说,没有任何情绪。
“伊.阿甲?”这着实是个奇怪的名字,贾斯德仔细回忆,似乎并没有哪个地方的人会叫这个名字。
“干嘛?”他装填完弹药后抬起了头,对贾斯德的惊㤞习以为常,“我是阿尔克利的游牧民,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们这些人,所以不太愿意提起自己的名字。”说罢,他举起枪。
“别分心。”
阿尔克利的游牧民,贾斯德这才觉得,这位船长黝黑的皮肤,壮硕的肌肉非常符合他的身份,尽管再那之前他觉得这是长年的海上经历煅炼的。
继续向前,那股熟悉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比之前更加浓烈腥臭,两人心中都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一切不在言喻。
只是,贾斯德清楚,自己并没有做好准备去迎接这个事实。
伊.阿甲显得很淡定,仿佛他对死亡与尸体早已习惯,眼神中是麻木与冷漠。
当他们准备上楼时,楼上发出了嘭嘭的声响,好像活物走动时的声音以及一些可怕的撕咬与啃食的声音。
伊.阿甲方才淡漠的神情瞬间绷起,将贾斯德拉进了楼梯下方的一块空间中,二人隐藏其中,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这位船长从口袋中掏出一些火药和几枚弹丸,沉默地塞进贾斯德手中,贾斯德明白了此时在他们头顶走动的是何等危险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汗水在阿甲的头上凝结化为汗珠滴落下来。
头顶上走动的东西好像嗅到了他们的气息,停下了他们在楼上的动作,啃食的声响嘎然而止,只有一步一步往楼梯口走动的声音。
“通.....通.....通.....”
伊.阿甲呼哧一声从倚靠着的墙边站起,他决定先发制人,枪口的烟尘与火光呼啸着将弹丸推出,震耳的爆烈声响起,紧接其后的是一阵如野兽般痛苦的低鸣。
打中了?是的,但不只有一只。
一只巨大的蝠翼遮住贾斯德的视线,如暗夜般漆黑而强壮的身躯将伊.阿甲撞倒在地,那是一只食尸鬼。
看来是被楼上久未处理的腐尸吸引到了这里,而且还不知道有多少只潜伏在伊德尔。
伊.阿甲奋力挣扎,粗壮的手臂青筋爆起,努力扼住它的嘴筒不让它的利牙触及到他的脖子。
贾斯德立即朝它的方向开了一枪,然而并没有成功击中它,弹丸击穿了它的翼膜卡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这招似乎奏效了,它感到一阵刺痛,朝空中嘶鸣了一声,但这也激怒了它,它从伊.阿甲的身上离开,转而扑向了贾斯德。
贾斯德大呵一声,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抽出腰间的佩剑,侧身躲开食尸鬼的扑咬,将利刃刺入它的脖颈。
幸运的是,剑恰好刺中了它的大动脉,大量的血液如喷泉般源源不断迸出,让它失去了反抗能力,对于生存的渴望使它拼尽全力蹬了几下硕大的脚掌,试图逃离,但依旧无济于事,不久,它猩红的眼瞳变为灰白,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生命迹象。
“可怕的家伙....”伊.阿甲踉跄着起身,看着它丑陋又可怖的面容喃喃自语,“它一定后悔自己那么做了。”
贾斯德感激地看向那柄救了自己的佩剑,血液下冒着锐利的寒光,这是国王的赐剑,虽然只是一柄用来象征身份的仪仗剑,但在此刻也确确实实地派上了用场,至少它足够锋利。
“愿太阳女神保佑你,伟大的安德烈.布伦。”
“你应该感谢的是你自己。”伊.阿甲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装备,为燧发枪重新装填好弹药。
贾斯德面色凝重,踌躇着缓缓向尸体靠近,即便尸体已面具全非,但他还是认出来了眼前这团毫无生气的肉块是谁,与此同时,先前的一切疑问也有了答案。
“布里奥....爷爷。”
他记起来了,这是布里奥爷爷的家,他儿时常去的地方,有时他的母亲出远门就会让他寄住在这个地方。
“你认识的人?”伊.阿甲看了一眼惊恐的贾斯德,“这里太危险了,不能再待下去了,我立刻动身上报给当地政府,这里肯定发生了一场可怕的屠杀。”
贾斯德颤抖着蹲了下来,双手抱头,缩在了角落里。
伊.阿甲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对你打击很大......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应该对你说什么...抱歉,总之,节哀。”粗犷,坚韧的阿尔克利游牧民懂得如何去承受属于自己的痛苦,却不知如何安抚一个痛苦的伙伴。
贾斯德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缓缓吐出几句话,“嗯,你先去吧,我... 我可能需要些时间冷静一下,那位小姐还在船上吧,她现在需要你,而且,我还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随后脸上挤出了一个别扭又难看的笑容。
“知道了。”伊.阿甲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贾斯德,“我其余的弹药都在你身上了,用它们保护好你自己。”说罢,快步走下了楼梯。
等那位船长走远后,他握紧自己的佩剑,跟随记忆中的方向朝家走去。
一路上,警惕与痛苦像荆棘一样将他的心狠狠纠结,他难过得简直想要吐血,“地狱啊。。。”他小声嘀咕,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度过接下来的日子,要是母亲也....他已经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了。
到了靠近家的地方,眼前的景色更是让他心如死灰,荒芜的田野,残破的屋子,血迹斑斑的土地...
“贾斯德。”
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一双纤细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双肩。
那颗局促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