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阿德勒知道他们的船会一路遇到那么多次八爪怪袭击,他可能就不会选择水路了。
船第一次被石头击中时,他在前往卓拉领地,邀请米法公主成为英杰之一的路上,小船刚刚进入拉聂尔水系。显然,他被迫让林恩与他同行。
她穿上了她的近卫制服,但装备可不限于剑,不止背着剑盾,甚至还带上了弓箭。真是个武器大师。
本来他们是一起坐在船舱里的,但是这种尴尬的同行没有持续很久。那声巨响刚刚传来,林恩立刻站起来,跳上船头。他听见一声弓弦的振响,一声怪物的叫唤,然后就再没有响动了。
“王子殿下,我们遭到了八爪怪的袭击。请您留在船舱里。我不会让他们破坏船只的。”
声音中的温和消失了,变得清亮而果断。
他把头探出船舱,看见林恩正拿着弓箭站在船头。在摇晃的船板上,她站的很稳,脚一动不动。箭已经架上了弓弦,她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台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发射的弩机。
突然——他并没有看到任何动静——林恩猛地举起弓,向前方射出一发箭矢,箭划过空气的尖啸在一声怪物的惨叫中被掐断。
“它们来了,您最好坐回去。”林恩一边这么说,一遍从箭袋里拿出三支箭,一起架在弓弦上。
“我要看着前方。你觉得我不会躲石头吗?”
她没有回话,向后蹲下,把弓持平,拉满,然后三支箭一齐射出。
箭无虚发。同时射出的箭竟能击中独立的目标,这是何等的弓术……全海利亚人中也没几个能做到的。相比起来,我大概连一次击中一只也可能不行。
他没有回船舱,还是在船头看着。林恩时不时射出一支箭,八爪怪连攻击的机会都没有。
在这样的极度戒备下,他们驶入卓拉河。
“你可以不用盯着了,卓拉的战士已经肃清了河水中的怪物——他们会在这里捕鱼。”他试图展露权威。
林恩回头给了他一个怀疑的眼神,随后自顾自地钻进船舱,从行囊中抽出了新的一把箭放进箭囊。
“我不冒险。”说着,她又回到船头,只不过这次是跪坐,而不是之前那样站立。
他望向船外。卓拉是水之地,这里的山峦与海拉鲁别处的不同,在长期的雨水冲刷下,这里的悬崖峭壁上没有一丁点可供植物利用的泥土,岩石很光亮,是特殊的暗蓝色。
淙淙水声,点点蛙鸣,溪谷显得十分幽静。蓝色的山崖,蓝色的路牌,还有蓝色的河水,卓拉的世界是一片纯粹的蓝。
蓝是安静又悲伤的颜色。在没有阳光的日子里,这片山河只会让人深感忧郁。
他们快要到了,阿德勒看到了领地外的大坝。卓拉的建筑精巧又美观,几乎全部由各种石料制成,同样是蓝色,在夜晚,还会因为其中的夜光石而荧荧发亮。
真美。美得如同易碎的梦境。
如果我失败了,这里会被摧毁吗?
不,不会的,他急忙想。卓拉的英杰会用神兽来保护族人,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只要有神兽,即使没有我,他们也能活下来。一定的。
领地高耸的石柱映入眼帘。
一个恶魔般的低语在他心中响起。
你只是在逃避你的职责。神兽真的足以对抗灾厄吗?你根本没有把握。
他心头一紧。这只是胡思乱想。
真的是吗?
“一定是的……”他喃喃低语。
林恩突然把头探进船舱。
她不会听到了吧?
“王子殿下,该下船了。”她神色平静,语调平稳。还好,应该是没听见。
“我来了。”阿德勒跟在她身后走下船只。一开始,岸上的那条小路看起来完全就是野地,但是拐了两个弯之后,视野一下子开阔,出现一条悬空的走廊,走廊前头站着两个侍卫。他们看到有人来了,就把长枪交叉,挡住门口。
这时,领地的宫殿完整地映在他眼中。
在走廊的另一头,一个鲜红的身影向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