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米有一个习惯。
一旦被真理叫醒，古米就会握握真理的手，然后用同样的方法到隔壁去叫醒凛冬。
至于凛冬握不握手，纯看“冬将军”醒来时的心情。
……
古米是个料理好手，她有个习惯。
切东西时只切两下。如果第三刀切下去——
会把砧板连厨房桌面一起砍断。
但这一次，她也许不会再“养成”这些习惯……
……
精神力一闪间，管理员放出了赤霞、明鉴、心涛等器伥。
它们瞬间四散开来在暗处护卫着管理员这个“岁兽的本体”，并仔细检查校区两侧的建筑。
梅菲斯特不在这里，浮士德和他的幻影弩手们也不在。
远处的主城区依旧灯火通明，但彼得海姆中学所在的城区，却已成为了整合运动的囊中之物，连电话线都被切断了。
同在一座移动城邦内，却是天堂和地狱之分。
彼得海姆中学的面积非常大，但管理员越靠近校区内，倒毙的尸体越来越多，不是被肢解的面目全非七零八落，就是一具比一具肿胀，成了虫卵的温床。
整合运动把校区的一处当成了露天的停尸间，大量被他们以各种手段杀死的切尔诺伯格市民尸体被拖到这里堆积在一起，似乎还没来得及焚烧。
抱着婴儿的妇女。
佝偻着身躯，被钝器砸烂的头颅上残留着白发的老人。
还拉着同伴的手的学生。
手中紧攥着铁棍，似乎是要保护什么的男人。
警服被各种利刃砍成破条的警察。
目睹这一切的管理员，心中不知道是迷茫，还是极端的愤怒，身躯不禁颤抖起来。
下水道中的老鼠此时三五成群地钻出地面，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拘束。
这些老鼠一只只都吃得身圆肚胀，至于它们都吃了什么，管理员也大概猜到了。
越走越是心寒，极端的愤怒变成了不可抑止的暴戾，五千多年前那些不好的回忆再度涌现在脑海中，管理员只觉得气血上涌，甚至有了一股嗜血的冲动。
仿佛感觉到了他的愤怒，身边几只器伥急速收拢在了管理员的身边。
只需要一个念头，这些忠诚而又强大的器伥便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撕碎所有让“岁兽本体”愤怒的所在。
不过器伥们的反应，反倒让管理员慢慢冷静下来，半晌才开始继续移动。
必须得找到彼得海姆中学的幸存者！
管理员很清楚，这个时候彼得海姆中学的幸存者其实还是有很多的，并且大致分为了出身平民与出身贵族的两个主要势力。
让器伥们隐身起来继续在四周的建筑群内警戒和待命，管理员走进了彼得海姆中学内置的超市。
超市内的空气中散发着阵阵恶臭，本应洁白的地砖上此时满是污秽。
明显是在封锁的第一时间就遭到了洗劫——更容易储藏的包装食物，水、饮料及糖果、罐头等等，食品类货架上的商品基本都一扫而空。
顺着“岁兽视角”的指引，管理员走过极端恶臭的水果区，沿着生活用品区无声地走向了不远处的通道。
两只器伥“明鉴”悄无声息地从两边跟了过来，不等管理员走到通道的门前，它们便已经率先到达，静静地潜伏在了门侧。
让两只明鉴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轻轻推开门后，管理员走进了通道中。
才走几步，他就感觉到了地下室传来的动静，而且里面明显有人开始迅速移动，朝着紧闭的大门接近。
“这都能发现我？”管理员微微一怔。
不过他的速度显然不是里头的那些人能够比拟的，果断一闪就到那处铁门前，管理员这才收住了脚步。
经由新罗德岛“生物科技”强化过的感官中，轻微而又清晰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还有一阵压抑的呼吸声。管理员平稳地将乌萨斯长军刀收回了刀鞘中，缓缓将武装带上的伸缩破甲长枪取下，将长度调整到了适合室内近战的短矛状态。
冒着寒光的枪刃直挺挺地对准了那扇铁门，同时，管理员肩膀上常人无法用肉眼看到的等离子炮也已经蓄势待发。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显然里面的人也摸不清状况，站在里面不敢开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除去紧张的呼吸声外，再无半点动静。
紧皱眉头，管理员抬头看了看无声掩映过来藏在门两侧的明鉴，突然伸手在铁门上敲了起来。
“咚咚咚……”
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巨大的敲门声在此时无异于惊雷炸响。
“当”地一声清鸣，屋内不知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紧接着弩矢上弦的声音响了起来。
“有武器！”管理员心中一凛。
现在的切尔诺伯格不比寻常，目前还由乌萨斯军警控制，并且尚未遭到整合运动袭击的主城区还好说，以彼得海姆中学为中轴所向四周扩散的城区其实已经沦陷有一段时间了，管理员估计这里早没有什么法律和秩序可言。
所以在完全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同时救援迟迟没有出现的情况下，彼得海姆中学内的每个幸存者心中隐藏的恶魔都会被施放出来，人性的黑暗面也会被无限放大。
清了清嗓子，管理员低声说道：“我是乌萨斯第三集团军的，是来救援的，有人在里面吗？”
“是帝国的军队，不是那帮整合运动的人！”
一道惊喜的声音在里头响起，不过那扇铁门仍旧没有被打开。
“你他妈闭嘴，谁知道是不是整合运动假扮的！”
“你到底是谁？”
里头又有人开口询问，声音也显得很低沉。
（乌萨斯语）“我就是报出自己的名字，你能认出来吗？”管理员哭笑不得，顿了顿又道：“我是被我的上级派来侦查的，因为集团军部一直联系不上这个城区的军警单位。”
“什么？真是军方的人，军队终于来这里救援了吗！？”
“本地军警根本靠不住，还得是帝国的正规军啊。”
接二连三有人惊呼出声。
“这位……长官……请你后退，站在六米外，我再开门。”先前询问管理员的声音这时又响了起来。
“好吧，如果你们不想开门的话，那我自己离开。”
如果不是想确认里面的人是不是学生自治团的，管理员才不想跟这些人废话。
“那你赶紧走吧。”里面有人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皱了皱眉头，这些人油盐不进的态度，让管理员有些不爽了。
“请等等！”
还不等管理员考虑究竟是就此离开还是暴力破门，里头突然又有另外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开门吧，人家不是说了是第三集团军的军人了吗，说不定真的就是来救我们的呢。”
“可万一是假冒军人的呢，一开门岂不是引狼入室了？”
“要是真的不怀好意，咱们这里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一个？”
“我觉得还是不要开门吧……”
“要真是整合运动的那群恐怖分子，这时候早就冲进来了。你们不会真觉得这扇门能挡得住他们了吧？”
“……”
听着里面的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但就是没人来开门，管理员终于失去了耐心，在让明鉴隐藏待命后，抬脚就朝着铁门踹了过去！
“砰”地一声巨响，霎时就打断了里面那些人激动的争辩声。
门后拴住了铁门的铁链，被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暴力捋直掉落下去，厚重的铁门猛地被踹开，直接就将门后面正在争吵的几人给怼翻在地，好不狼狈。
一脚踹开铁门，管理员如飓风般冲了进去，一下子栽进了人群中，乌萨斯军刀带着刀鞘猛地甩向一个手持军用弩机的男子，将他手中的弩机打落在地，而后又是一个蹬腿，弹射起步中就将短矛的枪尖架准了第二个手持弩机的中年男子。
而此时，那名中年男子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举起手中的弩机，管理员那冒着寒光的枪刃却已经离他的咽喉仅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转瞬间就破开了厚重的铁门，让数人倒地，且一下子就让在场唯二有武器的人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这样的身手，这样的气势，再加上身上的装束，在场的其他幸存者们终于反应过来，眼前这名一看就不是善茬的男人，确实是真正的乌萨斯军人。
“不！不要冲动！”
门后面的几人被铁门撞得头破血流，一个看起来还算壮实的乌萨斯族男生捂着脑袋晕乎乎的站了起来，在看清楚场中的情形后，登时大惊失色。
管理员没有吭声，借着某个幸存者手上的手电筒灯光，目光开始在人群中打量起来。
衣着装扮五花八门，看上去什么人都有。
手中的弩机不敢妄动，且正被自己的枪尖抵着咽喉的中年黎博利族男子。
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乌萨斯族青年。
手里拎着棍棒又不知所措的丰蹄族胖子。
举着菜刀，面色惶恐不敢上前的库兰塔族厨师……
乌萨斯帝国的主体种族是乌萨斯族，但其中也不乏其他种族的居民。
“军……这位长官，有话好说。”
那个壮实的乌萨斯族男子高举双手的同时缓缓走向门口，解释道：“我先关上门，小心外面的那些整合运动注意到这里，咱们有话再慢慢说。”
“不用！”
管理员手中的短矛微微一紧，控制着持有弩机的中年男子走向铁门处，自己则背对着门外，沉声说道：“如果你是指那个拿长刀的整合运动的话，他已经被我亲手解决掉了。”
自信于自己散在超市四周的器伥们能够在危险到来前提前示警，同时这四周的整合运动早已被清空，管理员并不觉得现在还会有什么危险。
“这位长官，那些整合运动里面也有不好惹的狠角色啊！”
被枪尖抵着咽喉的黎博利族中年男子原地放下了弩机，然后双手举起，示意自己没有反抗的意图。
“我看到过那些军警被整合运动打得丢盔弃甲。”
“长官，您身后这道铁门是我们最后的安全保障，如果被……”
“我想知道，彼得海姆中学从封锁开始，一直到之后的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管理员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面前黎博利族中年人的声音。
外面可能很危险，那也是相对这些普通的乌萨斯平民而言。但对管理员来说，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外面如幽灵般潜伏着的器伥们，比交给任何人都要安全。
“长官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其他地方还是安全的？”戴着眼镜的乌萨斯族青年听到管理员的话后登时大喜，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从这里到主城区的通讯都被切断了，而还活着的非整合运动之人，至少目前为止只有我一个。”
然而管理员的回答，让场中所有人心头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瞬间熄灭了。
这时，应该是超市地下储物区的楼梯处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几个穿着校服，脸上脏兮兮的面孔探了出来，却都是一些年纪不大的少年少女。
“这位长官，咱们都是帝国的子民，不是外面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现在我们占据着这家超市的地下储物区，暂时也不缺食物和水，不会对您有任何恶意的，下面还有吃的，咱们可以边吃边谈。”
说着，乌萨斯族族男子指了指楼梯上那群少年，又说道：“他们是彼得海姆和其他中学被抓到这里来的学生们，您忍心让铁门开着，置这些孩子们于险境当中吗？”
眉头微微皱了皱，管理员没有吭声。
他注意到围在周围的那些幸存者中，有不少人看向自己时不显惊喜，反倒是有些仇视的目光。
“好吧，不过我希望你们理智一些，不要逼我做出一些不好的决定。相信我，到时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原本还不想警惕到有些刻薄的地步，然而对方大部分都态度不好且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军用制式的弩机，管理员才不得不打起精神提防。
听到管理员这话，那乌萨斯族男子长长出了一口气，连忙走向门口。
“那家伙好大的力气！”
场中其他人这才注意到，足有数公分厚的铁门上，赫然出现一个清晰的鞋印，不禁暗暗咋舌。
等这些人再看到地上拴住了铁门，寻常人没有专门的工具压根就无可奈何的铁链，已经完全被刚才的一脚暴力破门给踹断时，一个个更是目瞪口呆。
乌萨斯族男子不显惊诧，仿佛早就注意到了管理员那异于常人的战斗力，他的脸上浮现起掩饰不住的喜悦。
将铁门重新关好后，乌萨斯族男子又翻来了新的铁链将门栓锁死。
“超市的负责人和保安死在了整合运动的手中，我们这些人没有钥匙，没办法从里面把铁门完全锁死，只能用铁链凑合了。”
乌萨斯族男子确定铁门被完全关好后，这才转身看向管理员，笑了笑。
“当然，就算是上锁了，以长官您的本事，估计也是一脚踹开……走吧，我们下去谈。”他摆了摆手，示意楼梯上的那些学生们离开，这才带着管理员向着地下储物区走去。
管理员将短矛放回了武装带上，随后将乌萨斯军刀的刀鞘固定回了背部，但军刀却还握在手里。
“储物区的旁边是超市的员工宿舍，彼得海姆中学是走读和住宿合并制的学校，这片区域再往后走连接着学生们的宿舍楼。”
“我们这里一共有四十三名幸存者，其中十八名是学生，其余都是学校的教职人员。”
那乌萨斯族中年男子显得异常热情，顺着昏暗的楼道，一边走，一边不停地为管理员介绍着情况。
“长官，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戴着眼镜的乌萨斯族青年忍不住插嘴道。
“坏消息是，彼得海姆中学所在的城区已经沦陷，整合运动的数量并不少。好消息是，主城区还在切尔诺伯格军警的控制之下，他们正在联系驻扎在城外的第三集团军寻求救援。”
“那……”闻言乌萨斯族青年又是一喜，但管理员接下来的话再一次朝他泼了一盆冷水。
“直到现在，我的上级和整个第三集团军都没有任何要派遣力量前来救援切尔诺伯格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