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赤霄的最后一舞

作者:航向黎明之光 更新时间:2025/7/20 23:54:38 字数:4233

窗外,阵阵寒意直逼而来。

陈晖洁走到窗前,想打开窗欣赏一下外景,但终究没有付之行动,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再任性了。

“我帮你。”博士伸手搭在陈晖洁的手腕上,将一股元素力量传递给她。

陈晖洁顿感涓涓暖流疯狂涌入体内,整个人暖洋洋的,舒服极了的同时,也更有精神了。

“感觉如何?”

“嚯——身体好似有股元气稳稳托着,精气神一下子起来了,”陈晖洁惊叹:“博士你修仙了?”

“哪有什么修仙可言。”博士苦笑。

泰拉人终归是前文明的造物,此时的他还是能够做些什么的。

唯独没办法改变最终的命运……

想到这,博士不由得幽幽一叹:“我若真有修仙的能力,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发生。”

他为陈晖洁推开窗户,望着窗外的龙门市景,久久不语。

陈晖洁站在博士的身旁,如他一般,静立无语。

被朔风吹过的寒气直面而来,陈晖洁却不受影响,身子依旧暖烘烘的。

良久,她开口问道:“博士,你这个能力能持续多久?”

“怎么?”

“我的赤霄已经好久没有挥舞过了!”陈晖洁的眼神中露出向往,“看看这越来越冷的天气,舞着赤霄出上一身透汗,将寒气变成凉爽。”

陈晖洁看向博士的双眼里充满着光亮:“我想再年轻一次!”

博士点了点头,再次伸手搭上陈晖洁的手腕,又给她传递大量的元素能量,并对她给予了一个充满温暖的笑容:“去吧,陈sir!”

听到这个许多年都不曾有人提起过的称呼,陈晖洁微微一愣,最后便笑道:“好嘞!”

……

房屋外的气候是那样的寒冷,陈晖洁发丝皆白,但在握着赤霄的刹那,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

原本佝偻的背脊猛地挺直,枯瘦的手指紧扣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稳得像嵌在钢铁里。她深吸一口气,喉间发出一声低喝,身形骤然动了 ——

“赤霄·拔刀!”

寒光乍破的瞬间,仿佛有惊雷在院中炸响。赤霄的赤红刀身在暮色里划出半轮弧线,带起的气流掀动了她鬓边的白发,却吹不散那双骤然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陈千雪只觉眼前一花,自家老祖的身影已从原地掠出丈许,刀风扫过庭院角落的老梅,枝头残雪簌簌坠落,竟在半空被无形的气劲劈成细屑。

“这是……”陈千雪捂住嘴,惊得后退半步。

她曾在家族祠堂见过赤霄的画像,却从未想过这柄传说中的古剑握在老祖手中,竟有如此骇人的威势。

刀光忽然顿住。陈晖洁单膝点地,赤霄的刀尖斜指地面,稳稳停在 “泪锋” 式的起手式。

晚风卷起她的衣袍,露出手腕上嶙峋的青筋,可那双握着刀的手,依旧稳如磐石。

恍惚间,博士仿佛看见多年前的龙门雨夜,陈晖洁也是这样握着赤霄,身后是火光冲天的贫民窟,身前是数不清的整合运动士兵。当时她的刀上还沾着血,雨水顺着刀身滴落,在地面晕开暗红的圈,可她眼里的光,和此刻一模一样。

“奔夜!”

赤霄第二式展开时,陈晖洁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残影。赤霄仿佛在她手中活了过来,时而如毒蛇出洞,贴着地面滑出诡异的弧线;时而又如流星追月,直刺苍穹后猛然下劈。

陈千雪只听见破空声连成一片,像是无数只猎隼在耳边振翅。

她忽然想起博士以前提起的龙门保卫战,说那时的陈晖洁杀进被整合运动攻占的近卫局大楼,赤霄的刀光在暗夜里织成切割网,硬生生被她一路砍翻了一栋楼的整合运动,并最终在楼顶直面梅菲斯特和浮士德的幻影弩手。

“扬眉!”

刀锋陡然上扬,带起的气流竟将院中的青石地砖掀飞了半寸。陈晖洁的动作里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仿佛眼前不是寂静的庭院,而是当年近卫局的训练场。

她还记得诗怀雅以前总爱站在栏杆上喊 “扑街龙又在耍帅”,星熊则会扛着「般若」在一旁鼓掌,说“老陈这刀劈得够劲”。那时的赤霄还没有如今这般暗沉,每次出鞘都闪着亮得晃眼的光,就像她从未被岁月磨平的棱角。

刀势忽然放缓。陈晖洁手腕轻转,赤霄在她掌心划出圆润的弧线,正是 “绝影” 式!

刀光如水波般漾开,将陈晖洁周身护得密不透风,连飘落的雪花都无法近身。

博士的目光落在陈晖洁微微颤抖的肩膀上——他知道这一式有多耗力,当年在切尔诺伯格的核心城指挥塔伤,她就是用这招护住了阿米娅,面对塔露拉(黑蛇)操控的源石技艺洪流,赤霄的红光与黑蛇的黑雾硬碰硬战了个天昏地暗。

“云裂!”

一声暴喝惊起院外的寒鸦。陈晖洁纵身跃起,赤霄在空中划出赤红的裂云,刀风撕裂暮色,竟将天边最后一缕残阳都搅得粉碎。

陈千雪看见自家老祖的白发在空中狂舞,恍惚间与记忆中画像里那个披坚执锐的蓝发龙女重合——那是龙门档案馆里存着的陈晖洁年轻时的照片,穿着近卫局制服,眉眼间满是桀骜,手里的赤霄还在滴着整合运动的血。

最后一式 “天瞠” 起手时,陈晖洁的呼吸已经急促起来。她的脚步有些踉跄,却在刀尖触地的刹那稳住身形。

赤霄猛地插入地面,震起的气浪如环形冲击波般扩散开,院中的石桌被掀得翻转,棋盘上的青玉棋子滚了一地,却在触及赤霄红光的瞬间齐齐停住。

这一刻,时光仿佛折叠了。博士看见陈晖洁半跪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溢出一丝暗红的血,可握着刀柄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就像当年在切尔诺伯格的核心城一战,她挥刀斩断科西切的黑雾,对老黑蛇说 “你不是她” 时,眼里的决绝与此刻别无二致。

“呼……呼……”

陈晖洁缓缓拔出赤霄,刀身的红光渐渐敛去,露出古朴的纹路。

她转过身面向陈千雪,脸上带着疲惫的潮红,却笑得像个打赢架的孩子:“怎么样?你老祖我……没给你们这些后辈丢人吧?”

陈千雪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出话。她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老祖,指尖触到那身被汗水浸透的衣袍,忽然明白家族记载里那些“力战三日不解甲” 的传说,从来都不是夸张的修饰。

博士走上前,接过赤霄轻轻拭去刀身的水汽,月光透过云层落在刀面上。

“你还是这么能折腾。”博士的声音带着笑意,“当年在核心城的指挥塔上,你和阿米娅在战斗过后也是这副样子”

陈晖洁靠在陈千雪怀里,喘着气摆摆手,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汗,却亮得惊人:“哈哈那丫头当时可厉害得很,最后还跟我一起切开科西切的火龙炎幕。”

天可知,切尔诺伯格核心城之战,距今已近百年……

……

……

博士给予陈晖洁的元素能量终究不是万能的,陈晖洁此时已经肉眼可见体力不支了。

“哈哈……真过瘾啊,又出了一身透汗,真是太过瘾啊!”陈晖洁哈哈大笑。

有生之年还能再体会一次年轻时的感觉,这让她无比地满足。

博士赶忙上前,又给陈晖洁传递了一些元素能量:“赶紧回屋歇会儿,别得意忘形,小心来个乐极生悲。”

“好。”陈晖洁闭上眼,享受了片刻清凉的爽快,这才由陈千雪搀扶着往屋里走。

屋内,炉火正噼啪作响。铜壶在炭上烧得发烫,壶嘴喷出的白气氤氲了窗棂,将窗外的寒夜隔成另一个世界。

比起过去的泰拉,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陈晖洁的家中依旧是充满着古典的气息,虽然楼体结构是现代技术的结晶,但她依然保留着大量早已应该淘汰的器具。

博士已提前生好了火,此刻正用布巾细细擦拭赤霄。刀身的赤红纹路在火光里流转,像凝固的血,又像跳动的火。

陈晖洁被扶到藤椅上坐下,刚想喘口气,忽然指着墙角的旧木架笑出声:“千雪你看看,那是星熊当年送我的般若摆件。那个时候她总说我摆着这玩意儿像摆鸿门宴。”

陈千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架子上确实立着尊狰狞的原东国风的鬼面,漆皮剥落处露出深褐的木胎。

“老祖您怎么记得这么清楚?”陈千雪递上暖茶。

“怎么会忘。” 陈晖洁捧着茶杯呵出白气,眼底泛起雾色,“诗怀雅当年的住所不知怎的跑进一窝老鼠,她直接偷拿这摆件去镇鼠,被我追着打了三条街,哈哈。”

博士擦刀的手顿了顿。他想起那年龙门大雨,陈晖洁背着醉倒的诗怀雅往近卫局走,星熊扛着般若跟在后面,三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

那时,诗怀雅已经成为了龙门近卫局的局长。

那时,炎金松锦大战还没有爆发,更没有大战之后,金国残军入侵东国,试图通过掠夺补充濒临崩溃的国力,以至于让大炎有了出兵的借口,以歼灭金军为由,趁机攻占了当时仍然分裂成南北两朝,被金军揍得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东国。

那时,陈晖洁还骂骂咧咧对醉酒的诗怀雅说:“下次你这只叉烧猫再未经允许就碰我的东西的话,就剁了你的爪子!”可眼里却盛着化不开的暖意。

“后来啊……”陈晖洁的声音轻了下去,“我们都成了后世之人在历史书里能翻看到的人。”

泰拉历1106年,炎金松锦大战爆发,数月后,大炎取得了这场大战的最后胜利,并歼灭了超百万的金军,一时举国振奋,一扫以往对金战事的颓废。

炎金双方自此攻守易形,金国的灭亡也自此步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泰拉历1108年,大炎东征军(大炎中央集团军群前身)以歼灭进攻东国的残存金军为由,悍然发兵入侵了东国。

星熊便是在那个时候告别了陈晖洁和诗怀雅以及罗德岛,投身到了保卫自己国家——东国的战斗当中去。

星熊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

炭火爆出了火星,映得陈晖洁鬓角的白霜发亮。陈千雪忽然明白,老祖刚才挥刀时眼里的光,或许不只是想再年轻一次,更是想透过刀光,再看看那些并肩的身影。

博士将擦好的赤霄靠在墙角,刀鞘与地面相触时发出轻响。

“她们总说,你挥刀的样子能镇住半个龙门。”博士坐到陈晖洁对面,炉火在他眼底投下晃动的光斑,“刚才千雪看到的,才是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 陈千雪惊道,“那老祖全力挥刀时该是什么样?”

“像烧起来的龙。” 博士的声音很轻,像在说给空气听,“近百年前核心城那夜,她一刀劈开科西切的黑雾,整条街道的源石晶体都化了,像下了场火雨。”

陈晖洁咳了两声,摆手道:“博士你这都是老黄历了。倒是你,当年指挥我们作战的时候,你还在无线电里说‘陈sir注意侧翼’。”她忽然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成沟壑,“现在倒学会说好听的了。”

“因为那时不敢说。”博士低头摩挲着茶杯沿,“怕你分心。”

这句话像块暖炭落进心膛,陈晖洁的笑意慢慢淡了,只剩眼底的温热在流转。

她望着跳动的炉火,忽然轻声问:“博士,你说人这一辈子,像不像这刀?”

赤霄在墙角泛着微光,仿佛在应和陈晖洁的话。

“刚出炉时火烫得很,总想劈开些什么。”她顿了顿,指节轻轻叩着茶杯,“可磨得久了,才知道最该护住的是什么。”

陈千雪猛地攥紧衣角。她想起了陈家祠堂里那些“力战殉职”的牌位,想起老祖手腕上狰狞的旧伤,忽然懂了“护”字有多沉。

夜深时,陈晖洁靠在藤椅上睡着了,嘴角还弯着。

陈千雪想为她盖毯,却被博士按住手:“让她歇会儿。”他轻声道,“她大概很久没睡得这么踏实了。”

月光从窗缝溜进来,落在赤霄的刀鞘上。陈千雪看着老祖枯瘦的手——那双手曾握刀劈开无数黑夜,此刻安静地搭在膝头,像终于归鞘的剑。

博士往炉里添了块炭,火光腾起时,他望着陈晖洁的睡颜,无声地叹了口气。

有些遗憾或许注定无法弥补,但此刻炉火温热,刀光未冷,那些被时光偷走的瞬间,终究在某个寒夜,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了。

而陈千雪忽然觉得,所谓传奇,从来不是永不老去,而是老去之后,依然有人记得你年轻的模样,有人接过你未凉的温度。

就像这炉火,就像这赤霄,就像老祖眼角那抹未褪的笑意。

……

……

老陈下线倒计时。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