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王府的朱漆大门外悬起了十二盏走马灯。灯影里跃动的龙纹与饕餮纹交缠,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九十多年前的中秋节前夕,百珍宴那日,在百灶城上空炸开的烟花碎屑。
池夏雪被颉搀扶着踏过门槛时,檐角铜铃正撞上穿堂风。
岁老二望倚在门柱上磨剑,玄铁剑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剑穗上那截红绸被风掀起,露出里头织着的 “岁” 字暗纹——那是当年百灶决战后,池夏雪从岁陵废墟里捡回来的,原是颉的发带。
“哼,排场倒是越来越大了。”望把剑往鞘里一送,金属碰撞声惊飞了檐下的夜鹭,“当年在玉门啃军用压缩饼干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金贵。”
池夏雪笑了笑,“吃完再下盘棋不?”
望当即僵在原地,随后耳根微微发烫,接着便转身大步流星往里走,声音闷闷的:“懒得理你。” 可在此之前时,却是悄悄抬手拂去了池夏雪头顶落的几片枯叶。
颉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二哥还是老样子。”她扶着池夏雪踏上台阶,龙尾的虚影在裙摆下轻轻一托,“那年你把我从岁的体内拽出来,他抱着我哭了很久,然后就提着剑去找司岁台理论,说他们那群人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没有护好你,让你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二哥那个时候就发现你其实是大炎的皇帝了,只是一直没戳穿而已。”
池夏雪微微一愣,指尖旋即划过门楣上“岁安”匾额的刻痕,那是望去年亲手凿的,笔画深得几乎要透木而出,“他啊,刀子嘴豆腐心。”
实际上想要彻底收服望,需要达成三个条件:
一.彻底解决「岁」的问题。
二.把三妹颉带回人间。
三.给岁家十二岁片们一个大团圆的家。
达成如上三个条件,那么岁老二将会成为你最忠实的dog!
很明显,池夏雪三个条件都达成了。所以今年的团圆宴,是老二和小十二最喜欢的一集。
正厅里,望已经坐在大哥朔旁边的椅子上,面前的酒杯斟得满满当当。
见池夏雪进来,他故意把腿往过道里伸了伸,被颉瞪了一眼后才不情不愿地收回去。
“雪儿可算来了。” 令从回廊尽头飘过来,广袖扫过廊下盆栽,沾了些晚菊的冷香。
她腕间的玉镯相撞,发出叮咚脆响,“大哥刚还念叨,说要去宫里请您呢。”
池夏雪对着令笑了笑,目光掠过庭院。黍蹲在石榴树下逗弄着几只雪团似的猫,那些猫耳尖泛着淡淡的金芒——是用岁片的能力滋养出的灵物。
究极姐控绩正站在一旁,肉眼可见他竟然在吃灵物的醋。
不远处的石桌上,觚里插着十二支雁羽,每支羽管上都刻着不同的星图,那是岁家十二岁片为彼此占的流年。
“雪儿的步子又沉了些。” 颉忽然低头,赤金色的竖瞳在灯影里流转,指尖轻轻按在池夏雪的膝弯,“早说过让浮空车直接送你过来了。”
“这几步路都走不动,岂不是要被望那厮笑掉大牙。”池夏雪抚着颉的手,却在踏上台阶时踉跄了一下。
颉顺势将她半揽在怀里,龙尾的虚影在裙摆下轻轻一托,像托着一片易碎的月光。
博士坐在最末位,兜帽边缘沾着些旅途的风尘——他抽空回了趟罗德岛的航天母舰上,全息终端此时还揣在怀里,屏幕上跳动的参数与案上的酒液共振,漾出细碎的涟漪。
“博士来得巧。”令端着酒壶走过来,壶嘴喷出的白雾里浮着几粒碎冰,“刚温好的梅子酒,用去年尚蜀山上的雪水酿的。”
“谢谢。”博士掀开兜帽一角,露出下巴上新生的胡茬。
他接过酒杯时,指尖触到杯壁的冰纹,忽然想起近百年前在罗德岛的舰桥,阿米娅也是这样捧着热可可朝他跑来,围巾上沾着维多利亚的雪。
长公主池雪柔和皇太孙池敬成走进来的时候,令正用指尖在空气中勾勒符文。那些金色的字符落在池敬成的发间,化作几只振翅的萤火虫。
“敬成越长越帅了。”令笑着揉了揉小伙子的头顶,“还记得小时候总缠着我要糖吃。”
池敬成红了脸,哪还有半点大炎皇太孙的样子。遭不住大雷贴脸“进攻”的他往母亲池雪柔的身后躲了躲。
池雪柔无奈地摇摇头,目光落在池夏雪身上时,却见母亲正望着案上的一道菜出神——那是道清蒸鲈鱼,鱼腹里塞着姜丝和陈皮。
这也是当年库兰塔族贴身侍卫赤兔的拿手好菜之一。
“娘。”池雪柔走过去,轻声道,“太医说您不宜吃太咸。”
池夏雪回过神,夹起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雪柔,”池夏雪忽然开口,“你还记得你十岁那年,我们在玄武湖泛舟吗?你掉了只鞋在水里,哭得直抽噎。”
池雪柔愣了愣,随即笑道:“当然记得。后来是颉姑姑下水帮我捞上来的,回来还被望伯伯数落了一番。”
颉闻言,耳尖泛起红晕。她往池夏雪的碗里夹了块豆腐,低声道,“少说两句,小心呛着。”
“好好好~”池夏雪苦笑。
许是今日看到岁家大团圆心情甚好,望借着酒兴在院中舞起剑来。
剑光如练,映得众人脸上忽明忽暗。他的招式里藏着护持的姿态,每当剑锋转向池夏雪时,总会下意识地收窄弧度。
“二哥的剑法还是这么好。”颉轻声道,龙尾在裙摆下轻轻摆动,“就是比岁家团聚前慢了些。”
望收剑回鞘,额角沁出细汗。他抓起酒坛往嘴里灌,酒液顺着下巴淌进衣襟,却在目光扫过颉的瞬间软了语气:“你懂什么,这叫稳。” 说罢转身,故意撞了池夏雪的肩膀一下,“喏,给你的。”
一枚玉佩从他袖中滑出,落在池夏雪掌心。玉质温润,刻着双龙戏珠的纹样,正是当年百灶决战后,从岁陵深处挖出来的暖玉。
池夏雪看着玉佩,指腹摩挲着上面温润的纹路。双龙戏珠的刻痕里还残留着望指尖的温度,那是属于岁家老二独有的、藏在冷硬外壳下的暖意。
“这玉……”池夏雪的声音突然变调,“不是被你当作战利品收在岁陵地宫了吗?”
“你丫——”望别过脸,终究还是忍住没骂出来,剑鞘往地上一顿,震得青砖缝里的草屑簌簌落下。
“你上次把我关进岁陵里的时候,我无意中翻出来的,反正放着也是积灰。你戴着,省得哪天走夜路被阴兵勾了魂。”
颉“噗嗤”一声笑出来,赤金流苏扫过池夏雪的手腕:“二哥还是老样子,关心人都带着刀光剑影的。”她抬手抚过玉佩,龙鳞般的指甲在玉面上轻轻一点,“这玉有岁片的灵气,戴着能安神。”
池夏雪将玉佩塞进衣襟,贴着心口的位置。那里的龙元跳得沉稳了些,像是被玉里的暖意熨帖过。
正厅里的宴饮还在继续。年趁夕一个没注意,一汤勺的变态辣椒酱不着痕迹地塞进夕吃了一两口的布丁里,但转头就见自己盛了汤的碗里满是墨汁。
黍不知何时搬了架古琴来,指尖在弦上轻挑,流水般的乐声漫过庭院。绩站在她身边,手里攥着串糖葫芦,却忘了吃——他的目光全黏在黍拨弦的手指上,那副痴迷模样惹得其他几个注意到的岁片直发笑。
“七弟这痴劲儿,倒像极了小十二当年追着大哥问星象的样子。”令执壶给博士还有其他会喝酒的岁片们添酒,广袖掠过案几,带起一阵晚菊的清香。
她这话顿时让余面红耳赤。
大哥朔(重岳)见现场气氛烘托到位了,便从怀里抱着个木盒,盒盖缝隙里透出淡淡的金光。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将木盒放在案中央,打开的瞬间,十二道流光从盒中飞出,在灯影里化作十二枚晶莹的岁片。
每枚岁片上都流转着不同的纹样:有颉的龙纹,有望的剑灵,有夕的笔墨,有黍的麦穗……最后一枚泛着柔和的白光,上面隐约能看出 “岁” 字的轮廓。
“这是……”池夏雪的呼吸一滞。
“岁的核心碎片。” 朔的指尖拂过那枚白岁片,“当年百灶决战后,它就一直沉在岁陵底的泉眼里。今日感应到我们齐聚,竟自己浮上来了。”
其实岁家团圆宴并非第一次举办,但今年的确是比以往要特殊。
此时十二枚岁片在空中盘旋,最终合成一个完整的圆环,悬在众人头顶。金光落下,在每个人眉心烙下淡淡的印记。
“这是……祝福么?”颉的竖瞳里映着流转的金光,龙尾不自觉地环住池夏雪的腰。
望握紧了腰间的剑,指节泛白。他看着池夏雪脸上泛起的红晕,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往酒坛里又倒了些酒。
池夏雪仰头望着那圈金光,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泪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原来如此……它是在等你们团圆。”
她伸手触碰最近的一枚岁片,指尖相触的刹那,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有朔和令镇守大炎北方百年的艰辛,有黍守望大荒城千年的孤独,有望为了岁家全体硬闯岁陵的决绝……还有自己穿越时空时,那些被岁月掩埋的、关于上一世李雅雯的记忆,以及来到这个世界一百多年来无数的风风雨雨。
这一切,只有她自己才能看到。
“雪儿!”颉察觉到池夏雪的异样,急忙握住她的手。
池夏雪回过神,反手握紧颉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让她安定下来。
皇太孙池敬成忽然指着窗外,惊呼道:“下雪了!”
众人纷纷望去,只见雪花从夜空中飘落,落在梅枝上,簌簌有声。
池夏雪推开窗,寒风裹挟着雪沫扑在脸上,让她想起上辈子在医院的那个冬天,父亲的死亡通知单上的字迹,也像这雪一样冰冷。
“雪儿,回屋吧。”颉将披风搭在她肩上,赤金色的竖瞳里满是担忧,“别着凉了”
望不知何时站到了窗另一侧,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穿堂风。
池夏雪却没有动。她望着漫天飞雪,忽然笑道:“人生真短,如此壮丽之河山,岂不让人留恋?”
望走到池夏雪身边,将长剑靠在窗棂上,沉声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定会守好这大炎的江山。” 他顿了顿,忽然没头没脑地加了一句,“……也守好你。”
池夏雪转头看着他,又看了看厅内的众人 ——颉正为她温着酒,令在教池敬成识符文,黍和绩在轻声交谈,年和夕在掐架,余在嘎嘎上菜,博士望着窗外的雪花出神,池雪柔正在添着炭火……她忽然觉得,这百多年的风雨,好像都融化在这温暖的烛光里了。
“好。” 池夏雪笑着点头,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细碎的光,“我信你们。”
雪越下越大,将十王府的飞檐染成了白色。
望站在廊下,看着厅内池夏雪与颉相视而笑的模样,悄悄将那截红绸系得更紧了些。
风卷起他的衣袍,露出腰间挂着的玉佩——和池夏雪掌心那枚,原是一对。
空中的岁片忽然齐齐闪烁,在青砖地上投下十二道影子。
那些影子交缠在一起,最终化作一个完整的“家”字。
池夏雪望着空中那枚泛着白光的岁之核心碎片,指尖的温度骤然凉了下去。
雪花落在窗棂上融化成水,顺着木纹蜿蜒而下,像极了上辈子父亲临终前,她落在死亡通知单上的泪痕。
十二枚岁片流转的金光在池夏雪眼底投下细碎的光斑,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温暖的光芒里藏着怎样冰冷的真相——核心碎片感知到了作为岁之本体的她的生命倒计时。
这既是对岁家十二岁片的祝福,也是对她的告别。
“娘,您怎么了?”池雪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池夏雪转身时,脸上已堆起惯常的温和笑意,只是眼角的皱纹比刚才更深了些:“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雪下得好,瑞雪兆丰年。”她抬手揉了揉池敬成的头顶,掌心的老年斑在烛光下格外清晰,“你最近跟咱未来的孙媳妇处的怎么样了?”
好大孙红着脸点头,浑然不觉女帝指尖的微颤。
“雪儿,酒温好了。”颉端着青瓷杯走过来,龙尾在裙摆下轻轻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暖香。她将酒杯递到池夏雪唇边,赤金色的竖瞳里映着满满的担忧,“你的脸色不太好。”
“许是风凉着了。”池夏雪抿了口梅子酒,甜腻的酒液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口的涩。
她望着颉耳尖的红晕,忽然很想告诉她真相——告诉她自己撑不过三年,告诉她岁片的团聚是用她的命换来的。
可话到嘴边,终究化作一声轻咳。
博士坐在角落,兜帽下的呼吸异常平稳。他指尖的全息终端还在跳动,虫洞参数与岁片的波动频率形成诡异的共振。刚才朔打开木盒的瞬间,他残存的前文明记忆突然刺痛了神经——那不是岁片的自然感应,是高维存在对宿主生命体征的最终响应。
就像前文明那些即将报废的星舰,核心引擎总会在彻底停机前,最后一次校准所有参数。
而岁?其真正的本体也是来自某种高维度的存在。
如今“降维”在三维宇宙中的人型本体快不行了,高维度的“真”本体自然是会有反应的。
“博士,再来一杯?”令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广袖拂过案几,带起的风让烛火跳了跳,“你好像有心事。”
博士抬手接过酒杯,兜帽边缘的雪沫簌簌落下:“在想罗德岛的事,年末会有一批新干员入职。”
他说谎时指尖在杯壁轻轻敲击,那是只有池夏雪能看懂的前文明暗语——“他们快察觉不对劲了”。
池夏雪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对博士回以一个极轻的点头。
她看见望正站在廊下磨剑,剑身在雪光里泛着冷光,剑穗上的红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那个永远嘴硬的岁家老二,此刻正用剑鞘小心翼翼地将落在台阶上的积雪扫开,像是怕有人滑倒。
如果望知道真相,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池夏雪忽然不敢深想。
金光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池夏雪望着那枚白岁片,忽然明白它为什么选择今天出现。
九十多年前她强行融合岁之本体时,这枚碎片就该随她一起湮灭,是这辈子身为大炎隆武女帝,背负大炎江山社稷和天下苍生的使命和责任让她坚持到了现在。
所以她要让大炎国泰民安,要让岁家十二片团圆,要消灭矿石病,要让池雪柔这一脉顺利继位。
现在这些都做到了,连未来给博士通往平行宇宙的后路都铺好了,她是不是终于可以……
“雪儿!” 颉的惊呼将池夏雪拽回现实——她不知何时松开了酒杯,青瓷在青砖地上摔得粉碎,酒液在雪地里晕开深色的痕。
“抱歉,手滑了。” 池夏雪弯腰去捡碎片,却被颉按住手腕。
“我来吧。” 颉蹲下身,龙鳞般的指甲轻巧地夹起碎瓷片,“你啊,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她的声音里带着嗔怪,却在抬头时,突然伸手抚上池夏雪的脸颊,“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池夏雪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竖瞳,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苍老的面容。
她想说“我快死了”,想说“对不起”,想说“忘了我吧”。
可最终,她只是反手握住颉的手,将那抹温暖紧紧攥在掌心。
“二哥!剑借我玩玩呗!”年突然嚷嚷着扑向望,打破了厅内的凝滞。
夕无奈地跟在后面,墨汁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线,像幅没画完的水墨画。
望被年缠得没办法,粗着嗓子骂了句 “皮!”,却还是把剑递了过去。
池夏雪看着他们打闹的身影,忽然笑出声。她的笑声在雪夜里格外清亮,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夜鹭。
“笑什么?”颉靠在她肩头,龙尾轻轻环住她的腰。
“在想,真好啊。” 池夏雪望着漫天飞雪,眼底的泪光终于忍不住落下来,“像做梦一样。”
博士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全息终端在给池夏雪的全息终端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后便关上了。他想起池夏雪前段时间在地下设施说的话 ——“别告诉他们,让他们多快活一天是一天”。
廊下的望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回头望向正厅。他的目光穿过烛火与飞雪,精准地落在池夏雪身上,剑眉微微蹙起。
可当池夏雪对他举杯时,他还是别扭地转过头,却悄悄将挡在风口的身体又挪了挪,好更加严实地挡风。
岁的核心碎片在空中轻轻震颤,金光渐暗,像是在回应某种无声的告别。
池夏雪仰头饮尽杯中的残酒,梅子的甜腻里,终于尝到了一丝属于离别的苦。
她想,这样就够了。
至少在这场名为 “团圆” 的梦里,所有人都笑得很开心。
……
那一夜,几乎所有人都喝醉了。
雪停时,天已蒙蒙亮。
颉是被案几上的酒坛滚动声惊醒的。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龙尾的虚影在晨光里晃了晃,才发现自己竟靠着池夏雪的肩头睡了整夜。可身侧的位置早已冰凉,女帝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上面还沾着些未化的雪粒。
“雪儿?”她唤了一声,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
正厅里横七竖八地躺着醉倒的人。
年抱着望的剑鞘睡得正香,口水顺着嘴角淌在剑穗的红绸上;令趴在案几上,广袖盖住了半张脸,只有玉佩相撞的叮咚声证明她没有完全睡死过去;夕直接画出大棉被给自己盖上;池雪柔搂着池敬成缩在角落的软垫上,皇太孙的发间还别着令昨晚送的符文……
该在的人都在,唯独少了两个人。
颉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雪儿!”
她踉跄着起身,龙鳞在晨光下泛着焦躁的红。
就在这时,望“咚”地一声撞开屏风闯进来,没有剑鞘的长剑握在手里,剑刃上还凝着霜:“她哪去了?”
他显然也发现了异常。昨晚最后一杯酒下肚前,他分明看见博士的兜帽下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似乎是在暗示他什么。
令闻声抬起头,广袖滑落露出苍白的脸:“博士也不在。”她指尖掐了个诀,金色的符文在空气中炸开,却没能感应到任何熟悉的气息。
“这是什么?” 池雪柔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举着一张信纸站在案前,晨光透过窗棂照在纸上,映出两个重叠的签名——池夏雪的字迹圆润温和,博士的签名却带着前文明特有的凌厉线条。
众人瞬间围了上去。
「见字如面: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与博士已在南下的路上。不必寻,不必念,我们去见一位故人。
雪柔,朝政已托付于你,你可带着成儿一起监国,岁家十二片会护你和成儿周全。记住,大炎的根基从来不是龙椅上的人,是每个为生活奔波的百姓。
(二姐和老十真名暂不详。)
朔,望,令,颉,黍,绩,易,年,夕,余……岁片的金光里藏着我的牵挂,但人生总要有未完成的约定。那年我答应过煌,要带她上一次太空。
这一次,我不想再食言。
池夏雪 博士 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