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夏雪被池雪柔这一波怼得身体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但随即脸色沉了下来:“雪柔,这里没你的事,给我下去!”
“我不下去!”
池雪柔快步走到池夏雪面前,丝毫不怕她身上的威压:“娘,你今日要是敢动成儿一根头发,我就造你的反了!”
她顿了顿,眼眶泛红:“当年你连赤艳姐姐和艾琳娜姐姐都能放手,如今难道还要为了所谓的隐患,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不要了吗?太师说的‘民心才暖’,难道就不包括家人的心吗?”
池夏雪被女儿一连串的质问噎得说不出话来,握着龙胆亮银枪的手微微颤抖,周身的威压也减弱了几分。
她看着池雪柔那张充满怒意和委屈的脸,又想起自己那两个数十年前就已远走他乡的女儿,心中的坚冰渐渐融化。
魏彦吾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听着母女俩的争执,心中百感交集。
但更多的,看到这放在整个泰拉由古至今都是十分炸裂的场景,不知道为何,他竟然觉得想笑出声。
可不料,这一丝细微的笑意刚浮现,就被池雪柔敏锐地捕捉到。
她猛地转头,输出的火力瞬间转移:
“你笑什么笑?难道你自己的屁股就擦干净了么?”
魏彦吾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花白的眉毛尴尬地拧在一起。
池夏雪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抽了抽,板着脸呵斥道:“雪柔,不得无礼!”
自己骂魏彦吾是皇室恩怨、君臣立场,有理有据。可雪柔一个与魏彦吾几乎毫无交情的侄外孙女,这般直白辱骂,确实过了。
不料池雪柔却是丝毫不给面子。
事实上,她跟池敬成一样,都对这个一百多年前的大炎皇太子没什么好感。
“我骂你有错吗?”
池雪柔往前了一步:“你这几十年是过得爽了,云游泰拉,看尽天下诸事,人间冷暖。可是因为你魏彦吾,一部分前朝旧臣和龙门遗孤替你抛头颅撒热血地谋反,还有大部分在极北之地的冰天雪地里面挣扎求生!”
“你在极北之地的时间远远比不上你享受「自由」,你考虑过那些人的感受吗?”
“当年几十上百万人因你受罪,你心里难道就没有半点愧疚吗?就你这样连慈悲怜悯之心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再成为龙门遗孤的领头人?”
面对大炎长公主毫不留情地话语,哪怕是魏彦吾也再难保持从容的姿态。他垂着头,花白的发丝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有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的不平静。
池雪柔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剖开魏彦吾心底最不愿面对的伤疤——那些在极北冻土冻死的龙门遗孤、那些为他谋反而战死的旧臣、那些因他的“自由”而承受苦难的人,这些记忆如同跗骨之蛆,几十年来从未离开过他。
“愧疚?”
魏彦吾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怎么会不愧疚?当年趁着世界大战爆发,大炎的国家机器主要的注意力放在了对外战事时,我趁机逃离了百灶,以为这样便能有机会找到让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可到头来,却让他们跟着我受了几十年的苦。”
他缓缓抬头,眼中布满血丝:“这几十年来我云游泰拉,不是为了享受自由,是为了寻找能让他们活下去的出路!我走遍泰拉,就是想知道,到底怎样才能让龙门遗孤不再受压迫!”
“寻找出路?”池雪柔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你寻找的出路,就是让几十万龙门遗孤在极北之地啃冰嚼雪,让旧臣为你白白送命?魏彦吾,你不过是在为自己的逃避找借口!你不敢面对当年的错误,不敢承担起领头人的责任,只能用‘寻找出路'来麻痹自己!”
站在一旁的林婉琴看着魏彦吾狼狈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她从小听着魏公的英雄事迹长大,在她心中,魏公是带领龙门遗孤反抗不公、在绝境中寻找生机的英雄。
可如今被池雪柔戳穿那些“英雄光环”下的逃避与无奈,她才发现,原来这位英雄也有懦弱的一面。
池夏雪看着眼前的闹剧,没有再出声阻止。
她靠在身后的石柱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龙胆亮银枪的枪身,心里跟明镜似的。
雪柔的话虽然尖锐,却句句戳中要害。因为魏彦吾这些年的奔波,确实无法抵消他对几十万龙门遗孤的亏欠。
魏彦吾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却发现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池雪柔的话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内心深处的自私与懦弱。
他确实在逃避,逃避当年抛弃皇位,抛弃胞弟的罪责,逃避带领龙门遗孤走出困境的责任,逃避面对那些因他而受苦的人。
“我……”魏彦吾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是我对不起他们。”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路可走。”
看到魏彦吾终于低头认错,池雪柔的语气也缓和了些:“我知道你当年有苦衷,可苦衷不能成为你逃避的理由。如今母皇下旨赦免所有的龙门遗孤,但是他们从极北之地迁移返乡、归来后的住宅田地等都是一项不是能在短期内完成的大工程,你好歹是他们的效忠之人,总不能一拍屁股啥都不管了吧。”
魏彦吾一怔,久久说不出话来。
池夏雪见状终于露出了笑容,对池雪柔投去了赞许和自豪的目光。
她很清楚,自己女儿的这些话硬要深究的话,其实根本就站不住脚,不过是道德绑架魏彦吾罢了。
这几十年来龙门遗孤和残党行的那些腌臜事,并非是魏彦吾授意,甚至他对此都毫不知情。
当年被极北之地的龙门遗孤的确是受魏彦吾所累,苟活在那未开发的不毛之地,于冰天雪地中挣扎求生。
但是,真要说起来,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不只是魏彦吾,还有隆武皇帝池夏雪,毕竟当年大开杀戒的就是她。
奈何龙门之春的最终胜利者是池夏雪,稳坐江山,带领大炎打赢世界大战,让大炎一举成为全泰拉最为强大之帝国的人也是池夏雪。
而魏彦吾则失败了,失了人心,失了所有。
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他是纯纯的“前朝余孽”,是一切苦难的源头。
而池雪柔直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强行将龙门遗孤所遭受的苦难全都扣到了魏彦吾头上。后者面对这种情况,还能怎么办?
难道听了这些话后,他魏彦吾还能无动于衷,对龙门遗孤的苦难视而不见?
除了全盘答应池夏雪的要求之外,魏彦吾别无选择。
毕竟当年他和池夏雪算是彻底决裂,那些恩怨岂会就这么简单的放下?
“我……”
魏彦吾张了张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茫然:“我自然不会不管他们。只是回迁之事牵连甚广,田地、房屋、户籍…… 这些都需要朝廷统筹,我能做的……”
“你能做的多了去了!”
池雪柔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你是他们嘴里的‘魏公’,只要你站出来,告诉他们朝廷是真心让他们回家,能安抚多少人心?你走了几十年的泰拉,见多识广,龙门遗孤回迁后该如何安置、如何谋生,你难道提不出半点建议?”
长公主往前半步,目光锐利如刀:“别再说什么‘不知道路怎么走’,路是走出来的,不是躲出来的!现在母皇给了你路,你要是还想往后缩,那才是真的对不起那些为你受苦的人!”
站在一旁的林婉琴看着魏彦吾苍白的脸色,心头泛起一丝不忍。
她知道魏公这些年的辛苦——几年前魏公偷偷从大荒带回改良麦种时,手上还沾着旅途劳顿的冻疮;后来为了从更远的地方交涉物资,在边境被以非法偷渡的罪名扣押了一个月,回来时一身的伤。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被池雪柔的气势压了回去,只能攥紧衣角,沉默地站在原地。
把“舞台”让给自己女儿的池夏雪看着眼前的僵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自然清楚女儿的话站不住脚——当年龙门遗孤流放至极北,有她 “斩草不除根” 的刻意为之,也有魏彦吾 “无力庇护” 的无奈。
这些年遗孤们私下走私、当年勾结境外势力,更是魏彦吾难以掌控的乱象。
可她就是要让女儿把这顶 “责任” 的帽子扣死在魏彦吾头上,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心高气傲的前朝太子,真正低头臣服于现大炎的秩序。
她轻咳一声,打破了平台上的沉默,语气带着帝王的威严:“雪柔说的是。魏彦吾,朕可以给你和全体龙门遗孤回迁的机会,也可以拨出专款用于安置,但你必须留在百灶,协助朝廷处理遗孤事务。你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这个‘魏公’,是真心想让龙门遗孤过上好日子,而不是抱着过去的恩怨不放。”
魏彦吾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抗拒。
留在百灶,无异于被软禁在权力中心,一举一动都在朝廷的监视之下。
可他看着池夏雪不容置疑的眼神,又想起极北冻土上那些期盼的脸庞,最终还是缓缓低下了头:“……臣,遵旨。”
这一声“臣”,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一百多年前他是大炎皇太子,受万人朝拜。哪怕是后来出了那档子事,他来到龙门后,在大炎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他离开百灶八年后,池夏雪这个大侄女才从他弟妹的肚子里哇哇落地。
而如今,他却要以“罪臣”的姿态,接受昔日侄女的安排。
可他别无选择,为了几十万龙门遗孤能回家,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池雪柔见他答应,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眼眶的泛红也渐渐褪去。
池夏雪满意地点点头,对池雪柔道:“柔儿,既然事情谈妥了,咱们就回去吧。”
“是,娘。”池雪柔应道,又转头对林婉琴叮嘱,“婉琴丫头,这几天你多盯着些他,别让他再胡思乱想。成儿那边你放心,他其实已经平安无事了。等事情了结,你们就能见面。”
林婉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点头:“多谢长公主殿下!”
池夏雪和池雪柔转身向楼梯口走去,龙袍与宫装的裙摆扫过石板,留下一阵轻微的声响。
走到转角时,池夏雪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平台上的魏彦吾,眼神复杂——有对九十余年的恩怨即将了结的释然,也有对这位大伯最终低头的唏嘘。
魏彦吾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缓缓直起身,掌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赵长老连忙上前扶住他,低声道:“魏公,您没事吧?留在百灶……这分明是把您当人质啊!”
魏彦吾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人质就人质吧。只要那几十万因我受罪的遗孤们能回家,我这条老命,就算留在百灶又何妨?”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龙门的方向,声音里多了几分悠远的怅然,“晖洁她……走了几年了,我一直没机会去看看她。这次回去,无论如何都要去她墓前坐坐。”
林婉琴闻言一怔,心中满是酸涩。
她自然知道魏公口中的晖洁是谁。
当时的魏彦吾听闻这个噩耗,却无法公开表露悲伤,那痛苦如同一把钝刀,在他的心上反复拉扯。
如今,却是终于有机会回到龙门去祭奠了。
“魏公……”林婉琴轻声唤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安慰。
魏彦吾看向林婉琴,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婉琴丫头,通知下去,让各营地的族人收拾行装,朝廷会派星舰来接他们回家的。”
林婉琴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是,魏公!”
平台上的风渐渐温柔起来,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众人身上,驱散了此前的冰冷。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不仅是多年恩怨的了结,更是新生的开始。
而魏彦吾站在风中,朝着龙门的方向望去,花白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那是期盼,也是释然。
……
……
皇家浮空车平稳地行驶在返回百灶的高空,车厢内铺着柔软的云锦地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
“你是不是事先就和雪柔串通好了?”坐在女帝对面的博士突然开口,手指轻轻敲着膝盖,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闭目养神的池夏雪没有睁眼,声音平淡无波:“什么串通好了?”
“拜托。” 博士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无论是你故意与魏彦吾翻脸、释放威压逼他就范,还是雪柔冲上去‘救场’的时机,都恰到好处得过分……你是确定了敬成被国土战略局特工平安解救后,才故意整了那么一出‘狠戏’,逼魏彦吾彻底低头的吧。”
池夏雪终于缓缓睁开眼,龙瞳中闪过一丝笑意,却没有直接承认,只是轻轻 “嗯哼” 了一声,算是默认。
车厢内的气氛瞬间轻松下来,窗外的云层缓缓飘过,像是在为这场跨越多年的恩怨,画上一个温柔的句号。
皇家浮空车驶入百灶皇宫的停机坪时,暮色已漫过宫墙,鎏金宫灯次第亮起,将朱红宫檐映得温暖。
池夏雪在池雪柔的搀扶下走下车,脚下的金砖地被灯光染成暖黄色,少了白日的威严,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柔和。
博士跟在身后,看着女帝鬓边愈发明显的银丝,忽然开口:“龙门遗孤的安置文书,明日便可交由内阁拟诏,魏彦吾那边……我会派人盯着,确保他按约协助事务。”
池夏雪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远处巍峨的太和殿,声音轻得像被晚风拂过:“多年恩怨一了,这江山,也该交给年轻人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骤然炸在池雪柔心头!
她搀扶着母亲的手猛地一僵,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池夏雪的衣袖,布料褶皱间的纹理硌得指腹发疼。
她甚至忘了呼吸,胸腔里的心脏疯狂跳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连远处宫灯燃烧的噼啪声都变得模糊。
“娘,您……”
池雪柔猛地转头,眼眶瞬间睁大,里面盛满了难以置信。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连视线都微微发晃。
她从未想过,母亲会在这个时候提起 “传位”,提起 “交给年轻人”。
在她心里,母亲永远是那个能镇住朝堂、能扛住风雨的铁血女帝,是永远不会卸下重担的存在。
“你以为今日让你跟着去十二楼五城,只是为了逼魏彦吾低头?”池夏雪停下脚步,抬手抚了抚女儿的脸颊,指尖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却异常温柔,“你能在那样的场合下跟娘叫板,敢为他人争理,就说明你有撑起这江山的魄力。”
她转头望向博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博士,明日早朝,朕会下旨,朕有意传位给长公主,择吉日举行传位大典。”
博士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躬身应道:“臣遵旨。大炎有长公主殿下这样的继承者,是社稷之福。”
池雪柔此时还僵在原地,方才母亲那句话带来的冲击还未散去。
她看着母亲鬓边的银丝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看着母亲眼中那抹藏了百余年的疲惫终于显露,忽然鼻尖一酸。
原来母亲不是不会累,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独自扛了太久。
她张了张嘴,喉咙发紧得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娘,女儿从未想过……您执掌大炎百余年,威望无人能及,女儿怕……怕担不起这重担。”
“怕什么?” 池夏雪轻笑一声,拉着她的手走向御花园。晚风卷起她的衣袍,带着淡淡的龙涎香。
“娘当年接过这江山时,才二十岁出头,面对的是内忧外患的烂摊子。你有勇有谋,能在朝堂上镇住老臣,能在危难时护着家人,更懂‘民心才暖’的道理,比娘当年强多了。”
两人走到那株赤艳当年亲手栽下的凤凰木前,暮春的花瓣虽已落尽,枝叶却依旧繁茂。
池夏雪仰头望着浓密的树冠,仿佛看到了当年大女儿赤艳在树下笑闹的模样,声音里多了几分悠远:“娘执掌大炎百余年,打了一辈子仗,斗了一辈子,如今只想着在这御花园里,安安稳稳地看几年花。你不一样,你年轻,有冲劲,更懂如今乃至未来的泰拉——星际航行、科技革新,这些都是朕没来得及深研的,该由你带着大炎走下去。”
“可是娘……”
池雪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池夏雪打断。
“下次朝会,你就站在朕身边。”
池夏雪的眼神坚定,却藏着一丝不舍:“娘会告诉满朝文武,告诉全天下,你池雪柔,是朕选定的继承人,是大炎未来的君主。至于那些老臣的质疑,你不必怕——朕会为你铺路,博士会辅佐你,成儿也会帮你。”
她顿了顿,声音软了下来,像母亲对女儿的叮嘱,而非帝王对继承者的告诫:“娘知道你性子倔,不喜欢被皇权束缚,可这江山不是儿戏。你要记住,坐在那龙椅上,既要守住大炎的疆土,也要护住天下的百姓,更要记得,家人的心,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池雪柔用力点头,泪水终于落下,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母亲的手背上。
这泪水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感动,因为终于读懂了母亲藏在铁血之下的温柔:“女儿记住了。女儿定会像娘一样,守护好大炎,守护好百姓,不让您失望。”
池夏雪抬手拭去她的泪水,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好。传位大典前,娘会把这百余年来的治国心得、朝堂人脉,一一讲给你听。”
博士站在不远处,看着母女俩的身影被宫灯拉长,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场跨越多年的皇权交替,没有血腥,没有争斗,有的只是一位老皇帝对江山的托付,和一位年轻的继承者对未来的承诺。
当然,博士也清楚,池夏雪这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在自己的生命结束之前,把必须要说的事情,全都告诉池雪柔。
全部!
包括她身为穿越转生者,人类文明和泰拉文明,以及所有雪柔出生前她经历过的,没有被写入《炎实录》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池雪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