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总要给后人留下些什么

作者:航向黎明之光 更新时间:2025/9/13 0:27:54 字数:7028

「一群人的长生是幸福,但一个人的长生就是诅咒。」

「这世间最可怜之人,唯博士尔。」

——大炎圣宗文皇帝池夏雪。

……

……

鎏金日光淌过伦蒂尼姆翻新的防御墙,曾被炎中央集团军群的重炮轰塌的城墙段被新砌的青灰色琉璃砖覆盖,墙垛上原维多利亚皇家徽记的凹槽里,如今嵌着大炎九星黑龙纹的全息投影——风一吹,龙鳞便在光影里流转,映得下方往来的悬浮车玻璃泛着细碎的光。

之所以保留了一段当年的防御墙没拆,完全是为了纪念当年的伦蒂尼姆战役。

池夏雪扶着颉的手臂踏上给游客们开放的防御墙步道,脚下防滑地砖是大炎特产的暖玉材质,踩上去竟带着一丝温润的暖意。

她抬眼望去,百年前和数十年前曾架着城防炮的炮位早已改造成观景台,透明的能量罩将长风拦在外侧,内里摆着几张竹编躺椅。

几个穿炎式校服的少年正围着全息沙盘,讨论着下周末去“奥克特里格区遗址”的探险路线。

“当年中央集团军群攻到这儿时,这墙还塌了半截呢。”

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玄铁剑鞘在步道上敲出轻响,他指着不远处的塔楼:“我记得那有几具三型‘蒸汽骑士’在死守,但没多久就被电磁炮轰成渣了。”

池夏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那塔楼如今成了“战争纪念馆”的入口,门口立着两座雕像——左侧是举着大炎军旗的士兵,右侧是放下武器的维多利亚平民,两人手抵在一起,基座上刻着“炎历1136,止戈”。

而这座曾经被屠戮过的前帝国都城,如今的大炎超级大都市,居住的大部分都是炎人了。

“现在倒成了孩子玩闹的地方。”她轻声笑道,指尖拂过能量罩内侧,映出自己苍老的手。颉立刻攥住她的手,龙尾悄悄缠上她的手腕,像是怕她被风吹走似的。

“雪儿想坐会儿吗?”

颉的声音放得极柔,赤金竖瞳里满是关切:“我去买冰镇酸梅汤,你上次说喜欢喝。”

没等池夏雪点头,年已经蹦蹦跳跳地跑向步道旁的自动售卖机:“我去我去!现在的机器都能做热的酸梅汤了,颉姐你要不要加桂花?”她指尖在触控屏上飞快滑动,屏幕上跳出的不仅有炎式饮品,还有标注着“改良维多利亚甜茶”的选项,只是下单量寥寥。

如今的伦蒂尼姆,连街头小贩都习惯用大炎产的瓷碗盛汤,说“瓷碗比银盘温胃”。

黍蹲在观景台的花坛边,指尖划过开得正盛的海棠花。

这花是从大炎本土移植来的品种,花瓣比本地花卉更艳,根系却能在伦蒂尼姆的土壤里扎得极深。

“当年这里全是焦土,连草都长不出来。”黍转头看向池夏雪,声音里带着感慨,“现在倒好,连海棠都能开得这么好。”

绩站在黍身边,手里攥着个巴掌大的飞行器,正操控着它掠过城墙下的街道。

飞行器传回的画面里,原维多利亚皇庭的旧址上,建起了大炎风格的歇山顶建筑,飞檐下挂着的铜铃是用旧宫殿的铜器熔铸的,风一吹,铃声混着远处悬浮车的嗡鸣,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雪儿你看!”

令忽然指着天空,广袖扫过能量罩,惊得几只电子仿生鸽扑棱棱飞起。

那是大炎科技部研发的环境监测工具,外形做得与真鸽无异,连咕咕声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那是最新的‘风鸢’型号,能监测百里内的空气质量,比咱们当年用的符咒还方便。”

池夏雪抬头,看着电子鸽群掠过阳光下的全息投影,忽然想起百年前混在罗德岛的队伍里,第一次来伦蒂尼姆时的情景——那时她还穿着蜜雪儿的伪装,躲在巷子里看萨卡兹王廷军搜查“罗德岛间谍”,街头飘着的是硝烟味,连水都带着铁锈味。

而现在,空气里是海棠的甜香,孩子们的笑声从步道下的广场传来,一切都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梦做得再久,也有醒的时候。”池夏雪轻声说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颉刚买完酸梅汤回来,闻言脚步一顿,将温热的汤碗塞进她手里:“胡说什么呢,这不是梦,是咱们一起守下来的日子。”

池夏雪捧着汤碗,暖意从指尖传到心口。

她看着岁家众人的模样——望正对着纪念馆的雕像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年和夕凑在自动售卖机前抢最后一包炎式辣条。朔站在步道尽头,望着远处的星际港口,那里正有一艘印着黑龙纹的星舰缓缓升空。余在给花坛里的海棠浇水,动作轻得像怕碰坏花瓣……

这些曾被岁本体束缚,连“家”都不敢想的岁片们,如今也能像普通人一样,在阳光下笑着、闹着,不用担心哪天会消散,不用担心再被司岁台追杀。

而这一切,都是她用寿元换来的——值了。

年和夕还在自动售卖机前闹个不停。年抢到了最后一包炎式辣条,得意地在夕面前晃了晃:“哈哈,夕,你又没抢到,这包辣条归我啦!”

夕则是白了她一眼:“哼,就知道吃,也不怕辣坏了嗓子。”说着,她趁年不注意,用手中的画笔在她的披风上快速地画了一个鬼脸。

年感觉到背后的异样,转过身,看到披风上的鬼脸,顿时跳了起来:“夕瓜!你竟敢画我的披风,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便追着夕跑了起来,两人的笑声在防御墙上回荡。

黍和绩则在花坛边继续他们的交流。绩操控着飞行器在海棠花丛上方盘旋,飞行器的扫描装置不断地收集着数据。

他看着手中的终端,兴奋地对黍说:“姐,你看,这海棠花的生长数据我都收集到了,回去后我们可以进一步分析,看看如何能让它们长得更好。”

黍微笑着点点头:“好啊,不过也别太专注于数据了,偶尔也欣赏欣赏这花的美丽吧。”说着,黍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海棠的花瓣,感受着那细腻的质感。

朔站在步道的另一端,望着远处的星际港口,那里一艘艘星舰正准备起航。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思考。

作为岁家的大哥,他总是在思考着大炎的未来和岁家的使命。

他转身看向池夏雪,大声说道:“雪儿,你看那星舰,它们代表着大炎的未来,我们岁家也会在这未来的道路上,继续守护着大炎。”

余则一直在默默地给海棠花浇水,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

他仔细地观察着每一株海棠,发现有一片叶子稍微有些发黄,便小心翼翼地将它摘除。

他抬起头,看着池夏雪,轻声说道:“陛下,这海棠花就像大炎一样,在您的呵护下,如今开得如此灿烂。”

池夏雪看着岁家的众人,心中充满了温暖和欣慰。

“敬成说,下次要带他的太子妃来这儿看星舰。”

池夏雪忽然开口,眼底泛起细碎的光:“雪柔还抱怨,这兔崽子有了媳妇忘了娘,简直欠揍。”

颉坐在她身边,龙尾轻轻搭在她的腿上:“等你身体好些,咱们带敬成他们再来一次,让他给你讲讲星舰的新功能,他上次跟我显摆,说这几年星舰的技术革新非常快。”

池夏雪笑了,眼角的皱纹堆起来,像漾开的水波:“我怕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笑声骤然停住。

年手里的辣条掉在地上,夕刚画好的水墨画也顿住了笔。

望转过身,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却没像往常一样骂人,只是闷闷地说:“别胡说,博士说了,还有办法……”

“博士的办法,我比你们清楚。”池夏雪打断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那五颗药丸,我已经吃完最后一颗了。能多活这五年,能看到你们幸福美满,能看到雪柔继承大统,能看到大炎越发繁荣富强,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看向颉,指尖轻轻拂过她耳后的龙鳞:“当年见你们岁家的第一眼,我就在想,一定要让你们十二岁片一个不少,都好好的,能像普通人一样,有个家。现在,我做到了。”

“做到了就该好好活着!”颉的声音带着颤抖,龙尾缠得更紧了,“我们还没陪你去尚蜀山看雪莲,还没陪你去大荒城吃黍做的麦饼,还没……还没……”

池夏雪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人生哪有那么多‘还没’?这一世我护住了大炎,护住了你们,也改变了很多东西,已经够圆满了。”

她站起身,扶着颉的手臂走到步道尽头,望着远处的星际港口。

星舰的尾焰在蓝天上划出金色的轨迹,像一条通往未来的路。

这条路,她走不完了,但岁家能走,雪柔能走,敬成能走,大炎的后世子孙都能走。

“以后,你们都要好好的。”池夏雪的声音里带着释然,“别总想着我,多看看前面的路。令要少喝点酒,年别老是捉弄夕,望你以后跟雪柔下棋时记得戴头盔,还有……”

她跟岁家的每一位都交代着,但越说,声音越发低下去 ——还有太多话想跟岁家说,可时间不等人,就像当年大炎的烽火狼烟,就像对抗观察者时的高维能量,都容不得她犹豫。

……

……

温润的阳光穿过梧桐叶,在博士的兜帽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佩丽卡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只留下躺椅旁半瓶未喝完的甜茶,玻璃瓶颈凝着的水珠顺着瓶身滑落,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湿痕。

池夏雪拄着拐杖缓步走来,轻轻弯下腰,枯瘦的指尖碰了碰博士的肩——那触感隔着兜帽布料传来,竟带着几分不真实的凉。

“博士,醒醒。”她的声音很轻,像风吹过梧桐叶的沙沙声,“别在这儿睡,当心着凉。”

博士的睫毛颤了颤,从浅眠中睁开眼。兜帽下的目光初时还有些涣散,看清面前的人时,才缓缓坐直身体。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怎么过来了?不去陪他们看看纪念馆?”

“老胳膊老腿了,走不动那么多路。”池夏雪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拐杖尖轻轻点了点地面,“倒是你,躲在这儿偷懒,不怕被华法琳发现趁机来吸你?”

博士低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个扁平的金属盒,里面装着前文明产的薄荷糖。

他倒出两颗,一颗递给池夏雪,一颗自己含在嘴里,清凉的味道瞬间驱散了困意:“她现在忙着终末地工业的事情,没空管我。”

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望着不远处的景象 。

“真好啊。”池夏雪忽然开口,指尖捏着那颗薄荷糖,却没放进嘴里,“你看他们,现在多自在。”

博士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你给了他们自在。没有你当年的拼搏,没有你扛下与岁本体融合的代价,他们现在……或许早就散了。”

“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

池夏雪摇摇头,目光落在博士的兜帽上:“倒是你,博士。从切尔诺伯格到现在,这百余年,你好像一直都在看着我们往前走,自己却总站在原地。”

博士的指尖顿了顿,金属盒在掌心轻轻转动。

他想起当年在罗德岛舰桥,阿米娅抱着热可可朝他跑来。

想起在玉门战场,陈晖洁挥着赤霄与巨兽代理人厮杀。

想起顾烛煌在星舰空港对他说:“博士,下次一起去更远的地方”

想起凯尔希临终前,和Mon3tr随之消散时的模样……

那些人,如今都成了记忆里的影子,只有他还留在原地,看着一代又一代人出生、成长、老去、离开。

“你知道吗?”池夏雪的声音放得更柔,像在说一个只有两人知道的秘密,“我在炎实录里写‘一群人的长生是幸福,但一个人的长生就是诅咒’这句话时,脑子里想的,就是你。”

博士的呼吸骤然停滞,兜帽下的目光猛地看向她。

“岁家十二片能一起长生,能互相陪伴,能看着大炎越来越好,那是幸福。”

池夏雪的指尖轻轻敲着石凳边缘,每一下都像敲在时光的弦上:“可你呢,博士?你看着凯尔希走了,看着阿米娅走了,看着陈走了,看着煌走了,看着罗德岛的无数人离去。现在又要看着我走。你把每一个重要的人送离,自己却被困在时间里,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这不是诅咒,是什么?”

风卷起梧桐叶,落在博士的膝盖上。他抬手捡起那片叶子,叶脉清晰得像刻在心上的纹路,却一捏就碎。

“我早就习惯了。”博士的声音很轻,轻得像要被风吹散,“前文明的记忆里,比这更孤独的日子都有过。”

“习惯?”

池夏雪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起来,却带着几分疼惜:“习惯了孤独,才更可怜啊。你总说自己是‘局外人’,可你明明为泰拉做了那么多,为大炎做了那么多,却连一个能留住你的‘局’都没有。”

她想起当年对抗观察者时,博士在维度裂缝前调试湮灭炮,背影在高维能量的光晕里显得格外单薄。

想起博士拿出前文明药丸时,说“这是最后五颗,能多撑几年是几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想起博士每次看着星舰升空时,眼底闪过的那丝向往——他分明也想跟着走,却总因为各种理由留下。

“你看那艘星舰。”池夏雪指着远处缓缓升空的黑龙纹星舰,尾焰在蓝天上拖出长长的轨迹,“雪柔说,以后科技文明更发达了,星舰就可以去探索新的星系。你要是想走,随时都能上去,不用总留在这儿陪我们这些终将离去之人。”

博士望着那艘星舰,又想起终末地工业的事情,目光里有瞬间的动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将那片碎掉的梧桐叶扔进旁边的花坛,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答应过你,要看着岁家好好的,看着大炎好好的。在这些没完成之前,我不能走。”

“傻啊。”池夏雪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大炎有雪柔,有敬成,有岁家十二片,早就不需要你护着了。你该为自己活一次,博士。去看看新的星系,去看看未来的世界,别再把自己困在回忆里了。”

博士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摸出全息终端,屏幕亮起时,映出的是前文明星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未知的星球,每一个坐标都像一个未完成的约定。

“等未来雪柔和敬成都不在了,我会去的。”博士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终于释然的温柔,“到时候,我会在最远的那颗星球上,看看大炎的星舰会不会来。”

池夏雪笑着点头,眼角的泪光在阳光下闪了闪,却没掉下来。

她知道,博士终于愿意放下那些沉重的责任,终于愿意为自己活一次了。

风再次吹过,带着海棠的甜香和远处孩子们的笑声。

而她池夏雪,能在离开前,跟博士说这些话,能让他放下心里的枷锁,就已经足够了。

毕竟,这世间最可怜之人,不该永远被困在孤独里。

“博士,拜托你一件事。”

池夏雪突然开口。

“你说。”

池夏雪将一张纸递给了博士,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炎」可亡,「天下」不可亡。

博士愣愣地接过那张纸时,指尖触到纸面粗糙的纹理,像摸到了大炎隆武朝百余年的风霜。

纸上的字迹是池夏雪亲笔写的,笔画虽不如年轻时遒劲,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坚定。

“炎” 字的两点如星火,“天下” 二字则宽博得像能容下整片泰拉大陆。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兜帽下的呼吸渐渐沉了下来。

泰拉文明自诞生以来,无数君主为“家国” 二字拼得你死我活,却少有人像池夏雪这样,把“天下”看得比“炎”更重。

“这是……”博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你对大炎的托付?”

池夏雪靠在石凳上,望着远处星舰的尾焰渐渐消散在天际,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不是对大炎的托付,是对天下人的托付。「炎」终究只是一个政权。但「天下」,是整个炎人文明的天下!”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石凳上的裂纹:“我这辈子护着大炎,是因为我是大炎的皇帝。可我很清楚,没有哪个帝国能永远存续,就像没有哪个人能永远活着。若是有一天大炎真的亡了,我只希望,天下人还能有饭吃,有衣穿,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并且下一个政权还是炎人政权,而不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把整个炎人文明给吞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后世真的能够这样,那么我池夏雪这辈子也算是没白当这个皇帝了。”

博士似乎没有听清楚池夏雪的最后一句话,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这段文字。

这段文字如一幅徐徐展开的帝国长卷,在大炎荣盛元年盛夏里,将池夏雪这位穿越者女帝的雄才与落寞、远见与牵挂,细细铺陈开来。

回想着迄今为止她所做的一切,她的治理智慧中,藏着对历史的深刻洞察。

曾经推行“皇权下乡”的决断,是她踩着前世“明末抗清史”的前车之鉴而来——她深知封建王朝的根基从不在龙椅的金辉里,而在乡野的炊烟中。

将乡长保长尽数收归上级任命,看似是对“推举”的否定,实则是对“世家豪强把持地方”的警惕。

而这份警惕里,有对“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的历史惯性的强硬打破,更有对“编户齐民”这一帝国骨架的精心锻造。

数十年前的泰拉世界大战,大炎帝国三千多万的西征军动员力,早已印证了这份决断的重量。

而教育与人口的规划,又透着超越时代的长远。

每乡至少两所小学、每县十所中学的硬指标,不仅是“百年大计”,更是“炎化”的隐形纽带——用笔墨代替刀剑,让文化认同在课本里生根。

至于“千亿人口”的目标,看似宏大到近乎虚妄,实则戳中了文明进阶的要害:从农业革命到工业革命,从母星到星际,人口从来不是负担,而是文明撑开疆域、抵御风险的底气。

七十亿人口到未来千亿人口的跨越,是她为泰拉文明铺向星海的第一块基石。

可再坚硬的帝王铠甲下,也藏着血肉的温度。

对着奏章修改时的沉思,是统治者的责任。望着女儿背影的复杂目光,是作为一个母亲的牵挂。

她给池雪柔留下的不仅是庞大帝国,更是一套“避免重蹈覆辙”的生存逻辑——从监察机制到民生产业,每一条叮嘱都藏着“我走过的弯路,你不必再走”的护犊之心。

而那句“失去了太多”的呢喃,又让这位站在权力之巅的大炎女帝,露出了穿越转生者独有的孤独。

她带着另一个世界的记忆走来,却终究要在这个世界的时光里,与故人、与过去的自己作别。

而池夏雪在传位前,向女儿池雪柔坦白穿越者身份与未载史册的过往,是想让继承者真正理解“大炎为何是今日这般模样”。

那些在大炎身上看似突兀的制度革新,实则源于另一个地球文明的历史镜鉴。

而她曾经向自己揭开诺恒维斯虫洞的秘密,连接的不仅是“明日方舟”的那个平行宇宙,更是两个世界的命运可能。

另外一个平行宇宙里,时间在切尔诺伯格事件前的定格,像一道未闭合的门,让人忍不住猜想:当两个完全不同的泰拉的光影重叠,她这个隆武女帝铺就的这条路,会迎来怎样的变数?

想明白了这些,博士不由得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池夏雪。她既是帝国的掌舵者,也是文明的摆渡人。

在皇权与民生的平衡里,在当下与星海的眺望中,在帝王责任与个体情感的拉扯间,这位女帝早已把自己的生命,熬成了大炎疆域里最绵长的那条河——河水奔涌处,是无数人的生计。

而河床深处,是穿越转生者独有的、跨越时空的孤独与坚守。

这一刻,博士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身旁之人宁愿承担被批判为“暴君”的风险,也要做出让许多人难以理解之事。

泰拉文明迄今为止的许多帝王想要多活几年,是舍不得人间的荣华富贵,更舍不得手中的滔天权力。

可池夏雪,却只是为了多看看天下百姓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里再给天下百姓多出一份力!

真正的王者心系百姓,心有大善!得民心者得天下,所以大炎才能够走到今天,取得了无数先人想都不敢想的伟大成就。

正因为池夏雪前世的种花家淋过雨,甚至被狂风暴雨拍打得遍体鳞伤过,所以今世身为大炎的隆武女帝,她一定要为整个炎人文明撑起一把能够遮风避雨的大伞!

“博士……”

并不知道博士脑海中所想的池夏雪轻轻开口:

“你说,后世之人,会如何评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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